周國良瞪了她兩眼,也低頭看看那些薄膜下的苗,這才知道,她們為什麽要買那麽多塑料膜的大袋子,原來是做這個。


    許政委也下到地裏去仔細看了那些長出來的苗。很是興奮的說道:


    “小梁同誌,我是小看了你們。果然婦女同誌也是能頂半邊天的。”


    抬頭對周國良說道:


    “前幾天,我到縣裏去一趟,路過村子的時候,他們還在挖地,並沒有下種,我問過一個老農民,他說還不能種,種了也不能發芽。他們還在等氣候暖一些。”


    “但我沒想到小梁同誌真的能在這種天氣下還能種出來。”


    梁新月順便把周圍種的瓜,種的大豆,種的那些菜,都一一的做了介紹。


    “所以說,政委,我說了,我們要承包下整個山穀是認真的。我們能種得出來,也能供應上團裏今年秋冬的菜,你現在可信了?”


    然後再對肖順說道:


    “所以,你看到了沒有?我們這裏是很需要人的。黃大姐現在已六個月了,後麵幾個月做事也不方便了,再加上坐月子,估計後半年都不能做事。而且到了後半年,我自己也更笨拙了,我們這裏需要你。你可以留下來不?”


    肖順抬頭看看天,不是天上有什麽東西,而是他不想眼淚流下來。


    他知道,嫂子這是給自己麵子,說是他們需要他,而是她們想幫他。


    原本有些反對的周國良也沒說話了,他也和許政委一樣,真的沒把這幾個婦女同誌說的種點菜的事當回事。


    雖說自己的津貼都是交給了梁新月去管理,她拿錢買了些什麽他還是知道的。


    其實,他還有些擔心,新月總買一些沒有什麽用的東西怎麽辦。


    現在看來,這些東西不隻是有用,還很有用。


    肖順再低下頭來,紅著眼眶,看著梁新月,哽咽的說道:


    “好,謝謝嫂子。”


    又轉頭看向政委:


    “政委,我留下來做農民,我在這裏種地,和回去種地是一樣的,這裏,我還能離得大家近一些。但是,如果上麵不批準,或是說讓部隊上有為難的地方,請政委不用操心,我回老家也是行的。”


    他都想得到,留下自己在這裏種地,還住在軍屬的大院的話,按規定,是不可以的。


    他不能讓政委和老周為了他的事而擔上責任。


    許政委這下是真的有點為難了。這事,還真的沒有先例啊。


    不說這事,就是梁新月種地的這事,他們這裏也是沒有先例的,但好在梁新月種的都是按規定劃給了部隊的地方。


    隻是種點菜這些,倒是沒啥,但現在要是留下了肖順,這就不一樣了。


    許政委認真的想了一下說道:


    “我和團長真的不敢拍這個板,但我們會努力和上級申請的。”


    許政委是看到了梁新月這裏的種植的情況,才做下這個決定的。


    他看看周國良,周國良看看肖順道:


    “我覺得行,你留下來,她們幾個婦女同誌遇到一些事,你也可以幫忙一下。”


    在那邊開荒的幾位軍嫂也過來,你一言我一語的都是在勸說肖順留下來。


    下午,許政委就搞出來了一個報告,直接發給了上級部門。


    請求準許肖順同誌退伍但不退出這裏。暫時留下來做農民。


    因為肖順要留下來的話,就得把戶籍落到了這個西槐縣。所以,到時還要與這裏當地的政府做一些溝通。


    肖順的情況特殊,除了申請這件事外,他的離婚申請也正式的提交上去了。要等上麵的批準了,再轉告給了林小菊那邊的地方上。


    許政委的報告交上去三天後,就由到了首長親自打來的電話,詳細的問了一下他們這裏軍嫂開荒種地的事情,並說了,幾天後,會有一些人前來調查。


    許政委皺起了眉頭。


    有些擔心的和周國良說了這個情況:


    “按說我們是沒有資格把部隊的地承包出去。這個承包合同啊,當時我還想著小梁他們隨便搞搞,但現在這事架上去了。老周,你回去和小梁商量一下,統一下說法。”


    周國良點點頭,覺得這事怕是要給老許惹下麻煩。


    說實話,當初他和老許一樣,根本沒把新月提出的這個什麽承包計劃看在眼裏。


    但現在看到新月幹出來的這規模,真的不是隻種種菜而已了。


    就她們幾個婦女,這兩三個月時間就幹出這麽寬的地,說實話,周國良都是很佩服的。


    難怪新月每天回家都累得躺下了。


    自己對她的關心還是太少了。


    晚上,周國良輕輕幫梁新月揉著腿,又輕聲說道:


    “新月,可能上級會來調查,你們種地的事。”


    梁新月很敏感的抬起頭來:


    “怎麽?是不是違反什麽紀律了?”


    其實,周國良也說不出來是違反了什麽紀律,還是那句話:沒有先例。


    沒有先例這四個字,可上可下。


    沒有,就當這次是開創先河。但是,這得是在領導們統一的意見下,這就算是開創了先河了。


    可是如果領導們都不許有創新,那這就是違反了紀律。


    梁新月沉默了,以前還覺得這裏是在周國良和許政委的管轄下,她們也沒做壞事,應該是沒問題的,以後還有發展的空間的。


    但現在看來,這事可能會給他們惹下麻煩。


    梁新月知道,這是這個年代的局限性的問題,但她又不能以一己之力把這些都給翻過來。


    “那就等著檢查吧,總不可能把我們種下去的給拔了。實在不給種了,我們就不再擴大,隻等著把這一季給收了。隻是肖順怎麽辦?”


    對她們幾個婦女來說,種不成了,大不了就隻種各家後院的那點地。日子還過回到從前。


    但對肖順來說,就不一樣了。


    周國良沉默一下說道:


    “不知道,如果肖順留不下來,我看能不能找西槐的武裝部想想辦法,留他在西槐的哪個村吧。種地就種地,反正我們在的時候,能幫他一些就幫他一些。”


    說著,他又怕梁新月有想法,畢竟,真的說來,在幫肖順的,是梁新月,因為是她在照顧兩個孩子。且把孩子照顧得很好。


    “新月,謝謝你照顧丫丫和小二,我這輩子都還不了老肖的恩。他失去一條腿,卻是救了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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