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新月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事,她的記憶裏是沒有的,可能原身那時是真的小,小孩子在半夜肯定是睡著了。都沒在意大人們的情緒吧?


    但…這人小時候這麽皮嗎?好像大哥很穩重的樣子,怎麽也和他一起皮呢?


    看梁新月不敢相信的樣子,周國良哈哈大笑道:


    “走,我帶你看一樣東西你就相信了。”


    周國良帶著他沿著那湖邊往前走,有一個小拱橋。周國良彎著腰在拱橋邊的護欄上找:


    “你找,我記不得是哪一塊磚了,反正,上麵我們用小刀刻了我和你哥,還有朱三娃的名字,我們三個來的。”


    梁新月也真的就彎腰找起來,果然,找到有一塊磚上,歪歪斜斜的刻畫著一些字,經過這些年的風雨,這上麵的字都不清楚了。


    依稀還看得到周國良的國字和哥哥梁軍的梁字。其他的字都看不怎麽清楚了。


    梁新月剛要說自己找到了,但一想到現在的梁新月是不認得字的,好像沒讀過書呢。


    她就生生的把找到的驚喜吞下去,有些猶豫的說道:


    “是不是這個?”


    周國良找的另一邊,跑過來看看,哈哈大笑道:


    “就是,就是,新月,這是你哥刻的字。”


    梁新月笑了笑。周國良指著自己的名字,手指一筆一劃的再寫一下:


    “記住了,這就是我的名字,周國良。回頭到了部隊,我有時間了就教你識字。”


    “嗯。”


    周國良開心得很,沒想到真的找到了小時候留在這裏的印記啊。


    這就是自己的家鄉,自己的童年。


    “你說我和你哥是不是小時候特別皮?跑這麽遠來這裏玩。”


    “我跟你說,當時我們是聽老師說,火車開起來是哐當哐當的響,我們就想知道,火車的輪子是不是圓的?要是圓的怎麽會哐當哐當的響。”


    “當時我們覺得,火車肯定不是圓的輪子,隻有方的轉一下落下去才會那麽響啊。然後有人說大楊縣城這邊能看到火車,我們幾個就想來看看。”


    “我和你哥,還有朱三娃,我們一路問著到了這個縣城,到的時候都中午了,餓得很,就在這個糊裏喝了幾口水,臭的,還沒有我們鄉下田裏的水好喝。”


    “然後我們就忘記了要看火車的事,隻圍著這個公園玩了一圈,就發現天色都不對了,於是又往回走。沒走到一半,天就黑了,又走錯了路,所以,才回去晚了。”


    “那天晚上,我們三個被打安逸了的。”


    梁新月看著周國良回憶起以前的事,臉上是真的很開心的笑容。


    每個人回憶起自己小時候做的蠢事,都是一種向往的樣子。


    梁新月笑笑問道:


    “那時你就和我哥很要好?”


    周國良點點頭道:


    “其實,我十七歲那年進我們縣城,我本來也是叫了你哥和我一起去的,但那天好像是你奶還是你爺病得不行了,他就沒去。我一去就是十年了才回來。”


    梁新月在心裏默默的歎了口氣:


    人的命運就是這樣的,一個選擇,就可能決定了你的終身。


    當年哥哥要是跟著他走了,也許現在也是一個兵。


    而再看看十年後的現在,哥哥在家哄著傻傻的嫂子,看著兩個兒子,就覺得幸福了,而周國良,成了團長。


    他的這十年在外麵,應該也是不平凡的。


    也許,他的這個團長,也是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


    每個人付出多少,就收獲多少。


    現在意氣風發的周國良與大哥的區別,就是兩種人生。


    周國良歎口氣道:


    “你說,那時我咋就沒想到好好認識一下你呢?記得你哥總提過月兒,就是說你。從那次我們挨打後,再跑遠一點,你哥就會說要回去。說是要看著月兒,不然要挨打。”


    “那時我和朱三娃還有些恨這個叫月兒的妹妹,總耽誤我們耍。”


    而梁新月是翻遍了記憶,也沒找到與周國良有關的靈活的記憶,隻在後麵記得的是周國良失蹤的事。


    他們家裏的人找到自己家來過。


    後來哥哥低沉了好些年。直到…直到換親。


    梁新月想了一下組織了語言才說道:


    “我也記不得你小時候,但是…但是十年前,你不見了,你爹娘到我們家來罵過人我記得。他們說是我哥肯定知道你在哪裏,說我哥肯定害了你不說。”


    周國良愣一下,然後臉色沉了下來。


    他娘的性子他知道,要是這樣的話,說不定當時娘不知道說了多少難聽的話呢。


    梁新月又說道:


    “我哥開始說不知道。後來,後來我哥都不笑了,我哥跟我爹幹活時說過,要是他當時跟著你走了就知道你去哪裏了。”


    “後來,有人說…說換親這個事。我哥…我哥是不想讓我換親的,當時都以為你死了,我哥不想讓我守寡一輩子。”


    “我娘說你姐那樣,也得有人照顧一輩子。”


    梁軍被劉金秀罵了,因為小夥伴失蹤,梁軍自責,所以對劉金秀的罵算是默認了一樣。


    所以,梁家的人都潛意識裏認為周國良失蹤和梁軍真的有關。


    “然後我哥守著我哭了一晚上,然後就換親了。”


    周國良還不知道這後麵還有這些事。


    這麽說,梁軍是一直在自責自己失蹤的事。所以,才想著幫自己照顧自己的傻姐姐。


    還把新月送到了他們家。而他們家的人這樣折騰新月,是不是因為娘還是以為是梁軍害了自己呢?


    周國良突然覺得自己心裏好難受。


    突然伸手抱過梁新月,緊緊的把梁新月抱在懷裏,把頭埋在梁新月的頭頂,哽咽的說道:


    “對不起,我都不知道。真的!”


    梁新月也想明白了他說的對不起是對不起什麽,隻是歎了一口氣說道:


    “都過去了。最好的結果就是你回來了,我哥也有家了。”


    又在心裏默默的說道:隻是可惜梁新月沒等回來你。


    周國良的心,被梁新月的幾句話給揪得痛。他沒想到,因為他的失蹤,梁軍在後麵背負了這麽多。


    最主要,還害了新月跟著受了苦。


    有了這個事,就沒有了再逛下去的心情了。兩人都不怎麽說話,有些低沉的回到了招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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