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然全然不知道這句‘快要當舅舅’對辭遇的殺傷力,繼續說道:“作為舅舅,你怎麽忍心讓我去打掉這個孩子?而且,我也相信,你一定會希望我和它好的,不是麽?”


    辭遇感覺自己的心仿佛被撕扯成無數片,血淋淋地讓他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良久,他才抬眸看著她,非常勉強地擠出一抹笑:“是的,舅舅一定會保護好它,還有它的媽媽。”


    是啊,他忘了,對於阿凝來說,他隻是哥哥,也隻能是哥哥。


    他所有的心思都好像是下水道的蛇蟲鼠蟻,陰暗上不了台麵,永遠沒有機會見光。


    可辭遇卻也知道,如果真的能一輩子以哥哥的身份陪伴在她的身邊,那也是一種莫大的幸福。


    “阿凝。”


    辭遇雙唇抿成一條線:“不論你做什麽選擇,是報複傅時墨,還是保護傅時墨,我都會支持你,站在你這邊,保護你,這一次,請你相信我。”


    夏凝眨了眨眼:“哥,其實,我一直覺得,這件事與你無關,你不應該深陷其中的。”


    “但你是我妹妹,不是麽?”


    辭遇上前將手放在她放在小腹的手上,笑道:“而你肚子裏的還是我的外甥,我怎麽能眼睜睜地看著不管不顧?十一年前的悲劇,我不會讓它再發生。”


    夏凝笑了笑:“嗯,所以,我說有哥哥很好。”


    辭遇摸了摸她的頭:“乖,快睡吧,孕婦不宜太操勞。”


    經過今天那麽一番驚嚇,她確實也有些累了,便點點頭:“好,哥哥如果覺得回去太麻煩,就去客房睡一晚好了,我已經讓周姐整理出來了。”


    “不用,倒是你,有事一定要第一時間打給我,知道麽?”


    “嗯,我會的。”


    辭遇又交代了幾句,這才打開門下樓,看著茶幾上的飯菜,想到是她特意給他留的,即便涼了,他還是低頭將飯菜和湯全部吃完,然後拿到廚房洗幹淨收起來,這才拎著箱子離開瀾灣。


    上車後,他仰頭垂眸靠在椅背上,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媽媽的仇,他不能不報,可他也不願意看到夏凝受傷,難過。


    理性上,辭遇很清楚,媽媽的仇與傅時墨無關,有罪的是傅琛,傅老太爺和向明月,唯獨傅時墨是受害者。


    可他嫉妒他。


    嫉妒他可以擁有夏凝,還可以擁有夏凝對他如此深厚,至死不渝的愛。


    隻是,也偏偏是這份深厚的愛,讓他開始猶豫了。


    她會為了知道真相,千裏迢迢趕往m國找顧醫生,甚至不惜用顧醫生全家的性命要挾他……


    還有在傅時墨吐血的時候,她的卑微和慌亂,他都全部知道……


    再加上,他已經找顧醫生問清楚了一切,知道了傅時墨的身體情況,這讓他無法再去報複一個無辜的,隻有幾個月生命的人。


    更別說,這個人還是他同父異母的兄弟,是他所愛之人以命相護相愛的男人……


    但,就算他不出手,辭坤也不會就此放過的。


    哪怕他知道傅時墨命不久矣,也不會放過傅家……


    辭遇伸手揉了揉太陽穴,隻覺得所有的一切都令人煩躁不已。


    他不能讓辭坤發現,還要保護好阿凝,真讓他頭疼。


    辭遇厭煩地扯了扯衣領,發動了車子,腳尖輕輕點在油門上,輕輕地將車開了出去,一直到開到大路上,才一腳油門踩到底。


    他將所有車窗都放下,任由寒冷刺骨的寒風拂過自己的臉龐,隻祈求能多帶走一些他的煩惱。


    ……


    樓上。


    聽到辭遇離開的聲音後,夏凝才走到窗邊,站在那裏注視著車子遠去,最後消失在黑暗之中。


    她重重歎了一口氣,心中好像有什麽堵著一般,喘不上來氣,難受得厲害。


    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程度,早已超脫了她的掌控,也完全不知道下一步會變成什麽樣。


    她抬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也不知道傅時墨現在在哪裏,在做什麽……他……


    想起那個男人,夏凝搖了搖頭重新爬上床,縮進了被窩裏。


    希望這件事不要耽誤太久的時間,她想要將錯過的時光,都和傅時墨好好地補回來。


    夏凝收拾了思緒,捏著被角閉上了眼睛。


    所有人都在等待,那這場大戲就由她拉開帷幕,明天就是第一場。


    ……


    此時此刻的江邊公寓。


    傅時墨剛剛從集團回來,周姐告訴他,夏凝已經平安到家,他心才終於安穩一些。


    但聽到辭遇在瀾灣,他的心又莫名地緊了緊。


    夏海在療養院這件事,還是他今天派人暗中保護夏凝才知道的。


    這件事仔細想想,讓他心裏的不安越發明顯。


    這一段時間,他翻遍了海市四周,甚至全國,乃至飛機整個航線,調取了機場的所有攝像頭,和邱晨一起一幀一幀地看過了所有的監控畫麵,但一點線索都沒有。


    可偏偏夏海就出現在了距離海市,僅僅四個小時車程的療養院。


    而且,最讓他不安的還是,那座療養院他派人去查過的。


    但一無所獲。


    所以,夏海一直在療養院,並且療養院也參與了這件事。


    下午,傅時墨緊急讓邱晨去查了療養院的股東,是一個姓王的人。


    又讓邱晨打電話聯係過去,發現對方其實隻是一個掛名股東,真正的股東另有其人,但對方不肯說。


    傅時墨多麽聰明的人?


    天坤是做生物醫療起家的,開一個療養院也不過是順手的事。


    聯係上所有的事,他幾乎可以斷定,療養院的背後股東就是辭坤。


    而且,他去調查療養院的時候,發現這所療養院和介紹之中的差異很大,裏麵也有很多蛛絲馬跡不對勁,再加上今天夏凝過去看夏海,居然車被破壞,被跟蹤,想來這療養院怕也不是真正的以療養為主的地方。


    也就難怪辭坤能在海市,將夏海劫走,然後製造出那麽多的事端。


    傅時墨靠在沙發上,捏了捏眉心,心裏越發地擔憂夏凝。


    他家這個太太,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現在擺明了就是不想離開,這讓他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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