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國公府。


    陸夫人闖進梁國公書房,“夫君!你今日一定要告訴我,為何要叫停與柳家議親之事?柳家哪裏不好?當時說要議親時,你不也同意嗎?”


    最近遇上柳夫人時,人家會甩臉子給她看,貴婦們也在議論,說梁國公府自恃高貴,出爾反爾。


    梁國公手執書卷,頭也不抬,“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形勢不同了。”


    “有什麽不同?到底發生了何事,你倒是告訴我啊!是不是廣陵她——”


    梁國公喝道:“你快住嘴!這關她什麽事!”


    他手指向陸夫人,“蠢婦!你知道不知道,我國公府的臉麵差點被你丟盡!你什麽眼光?滿京那麽多女子你不找,偏偏找那樣的新婦!”


    說著他憤憤然摔了書。


    陸夫人被罵懵了,“夫君這是什麽意思?柳家女哪裏不好?你倒是說啊。”


    梁國公知道,如果他不說出實情,夫人肯定不依饒。


    “你到底是有多著急為嶠兒娶新婦?珠胎暗結的你都要!她與徐家那小畜牲已私混多日,桃花宴上,他們......他們還在假山行苟且之事!你這個主母是怎麽當的?”


    這幾日他已將事情查清,手下人跟著柳容的侍女,順藤摸瓜查到徐淨遠。


    徐淨遠酒後吐露實情,他與柳容相好已有小半年,就等柳容肚子瞞不住時上門提親。


    陸夫人不敢置信,失聲道:“你說什麽?”


    珠胎暗結?柳家女有身孕了?


    她晃了晃身體,扶住桌子才沒摔倒。


    梁國公的怒氣一下子全湧上來,“我兒才冠京師,品德相貌沒得挑,你這個做母親的,非要如此羞辱他?”


    “不可能,這不可能!柳家教養好著呢,怎麽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陸夫人拚命搖頭。


    梁國公歎道:“夫人,此事到此為止吧,我平日與柳尚書無仇無怨,抬頭不見低頭見,你別鬧出去,好歹給人家留些顏麵。”


    既便他是國舅,又是國公,事情也不能做太絕,柳尚書為六部尚書之一,輕易不能得罪,這是他的處世之道。


    陸夫人知道夫君的本領,他所查之事定然屬實,不會冤枉別人,不由又惱又恨,捂著帕子哭泣。


    想到寶貝兒子差點被她誤了,一口氣硬生生堵在胸口,憋得要吐血。


    聶琚心情卻極好。


    朝思暮想的駙馬平安歸來,親親抱抱後,她神清氣爽,夜間睡得十分踏實。


    晨風清爽宜人,她坐花廳喝著梅花飲,賞著夏季景致。


    謝辭上前道:“公主,咱們園中的花都開了,景致是京中數一數二的。你有沒有打算請貴女們來公主府赴宴賞花?聯絡感情?”


    作為長史,他有責任提醒公主辦個宴會,交際貴女,應酬王公貴族,助公主打開交際圈。


    聶琚幹脆道:“沒有。”


    辦宴會什麽的,麻煩又花錢,而且她公主府極大,園子裏假山多,萬一有人在假山裏偷情怎麽辦?


    再說了,她父親是天下共主,受萬邦來朝,隻有別人討好她的份,沒有她討好別人的份。


    她沒必要,也不屑去做那些後宅主母所做之事。


    謝辭輕咳,“......那行吧。公主,還有件事,微臣不知當講不當講。”


    聶琚更加幹脆:“那就別講。”


    謝辭:“.......”


    有些失望,還以為公主會興致勃勃的追問呢。


    聶琚哈哈大笑,“謝長史,本宮逗你玩呢,有話你盡管說,可是出了什麽新鮮事?誰和誰偷情了?還是怕夫人的顧丞相又被趕去書房睡了?”


    謝辭壓低聲音,“......公主,江夏王美妾入京都一個多月了,我買通了她院中浣洗衣物的小丫環,據她說,那美妾沒有換洗過月事帶。”


    聶琚直抽氣,“我說謝長史,你......你怎麽還關心起人家這個了?沒洗就沒唄,她可能是月信失調。怎麽,你是想讓她去我的醫館瞧病嗎?”


    謝辭道:“有沒有可能啊——這美妾她有身孕了?”


    梅花飲差點從聶琚嘴裏噴出來。


    “不會吧?父皇說過,江夏王多年前就沒了生育能力,他甚至那方麵都不大行,還要靠蛇膽壯陽呢。”


    聶琚竹筒倒豆子一般,三言兩語就將江夏王的難言之痛全抖出來。


    謝辭驚了好長一陣,不會吧?


    據小丫環回報,江夏王那方麵還行,她夜間聽牆角時,那美妾還嬌泣求饒呢,一夜要幾次水。


    難道是那蛇膽有奇效?


    聶琚思忖一會兒,道:“如果他真有生育能力,那便是欺君之罪,這些年因著他無後,父皇很是優待他。你繼續讓人盯著。”


    謝辭回道:“是,公主。”


    聶琚想起賀青筠的叮囑,摘了一籃子鮮花,另外帶些禮物,趕去大長公主府。


    大長公主正在哄鬧脾氣的五十一郎,得知聶琚來了,將她請到後院花廳。


    花廳裏坐著一眾美男子,雖有些脂粉氣,但美還是美的,聶琚的眼都恍花了。


    嘖嘖,這就是花團錦簇嗎?


    一身藍色錦衣的隋遇安走進來,他看到聶琚後,麵上明顯一喜,上前行禮,“許久不見公主殿下,公主可好?”


    五十一郎陰陽怪氣道:“哼,五十二郎啊,在大長公主麵前,你敢對別的女子獻殷勤?”


    聶琚有些尷尬,“隋遇安,本宮挺好,你義父也挺好,那什麽,他想見見你。”


    提到義父,隋遇安神色柔和,“我正想去看望他呢。” 轉身向大長公主,“求公主允我出門,探望義父。”


    大長公主抬起塗滿丹蔻的手指,“你瞧他做甚?他隻會連累你,你就住在我府上,安心讀書,以你之才,秋闈必能榜上有名。”


    隋遇安懇切道:“當年我母親離世後,我尚是幼童,是義父收留了我,他將我當成親生子疼愛,悉心照料我長大。”


    五十一郎又嚷嚷道:“那又如何?一入公主府,你生是公主的人,死是公主的鬼!別再提你那老父!怎麽,你老父也想來侍奉公主?父子雙雙獻身,你長得老,想得美!”


    隋遇安:“......”


    聶琚:“......”


    大長公主扶扶額角,“五十一,這裏沒你的事兒,你下去吧。”


    五十一郎哼哼唧唧,扭著柔軟的腰肢退下。


    隋遇安看一眼聶琚,壯著膽子道:“公主,我不知你與義父當年有何仇怨。但他這些年過得並不開懷,常常夜不能寐。”


    “所以呢?”


    “他說,如果不是當年出了意外,他會有一個親生孩子。他是將對妻子的彌補之情,和對那個孩子的疼愛,全給了我。我不能不管他,他——”


    聽到這裏,聶琚暗暗叫糟,“隋遇安,你快住口,別說了!”


    那個孩子,是姑婆不能提及之痛。


    而另一邊大長公主掐了掐指甲,勃然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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