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狼狽離去的幾人,方牧野轉身對一旁站立的於清雪抱拳一笑:“多謝於姑娘仗義相助。”


    不料於清雪清冷的俏臉竟是一紅,恨恨罵道:“登徒子!”一雙美目瞪了方牧野一眼,“哼”了一聲,轉身就走了。


    不走的話,還留下來做甚?


    論理嗎?還是打一架?


    方牧野一愣,嗬,剛剛還出手相助,怎麽一會兒的工夫,就罵起人來了。


    這女人變起臉來,也太快了吧。


    本想追去問上一句,卻突然想到剛才自己對著人家的耳朵吹氣,總算是明白過來緣何被罵了,不由尷尬地對著於清雪的背影喊道:“對不起啊,於姑娘。”


    在後世那麽開放的年代,對著一個不認識的女人的耳朵吹氣,很大幾率都會被罵耍流氓,更何況是如今這個年代。


    男女之間有大防,即便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方牧野的做法也算得上是調戲了。


    於清雪隻是罵他一句“登徒子”,還真是沒跟他太過計較。


    一夜無話,到了第二日,方牧野雙管齊下,一邊找了包打聽,讓他們去搜尋於沈氏和於天賜的消息,自己這邊,則去尋找當初經手師娘他們住的院子的牙人。


    有金錢開道,自然諸多便利,也是方牧野運氣好,不到晌午,就找到了當年那個牙人。


    “我記得他們當初好像是要回老家,對,就是回老家。”老牙人思索了好久,終於給出了有用的信息。


    “多謝!”得知師娘師兄的去向,方牧野很是高興,給了老牙人一塊碎銀,便匆忙趕回了法雲寺。


    於化成跟方牧野講過,他的老家在冀州府武邑縣,在他少年的時候,才舉家搬到了冀州府城。


    從法雲寺出發,一路奔波,用了兩個時辰多,方牧野護送著於化成的靈柩,行進了武邑縣城。


    武邑縣城不大,於家在這縣城內也是有些名氣,方牧野隻是尋路人一打聽,便知道了於家所在。


    “咚咚咚。”方牧野立於門前,輕叩門環。


    大門很快打開,方牧野對著開門的門房問道:“請問老丈,此家主人可是於天賜於師傅?”


    “對,請問您是?”門房看了看氣質卓越的方牧野,客氣問道。


    方牧野笑著說道:“麻煩通報一聲於師兄,就說他師弟來訪。”


    “您稍候,我這就去通報。”


    門房在這於家做了十多年,自然知道主家的武林背景,聽聞方牧野自稱主家的師弟,雖然之前沒有見過,卻也不敢失禮,當下恭敬回道。


    於天賜得門房通報,聽聞師弟來訪,隻道是師叔師伯家的哪位師弟前來,當下心中甚喜,前往大門迎接。


    結果到了大門這裏,並沒有發現師弟的蹤影,隻看到了長身而立的方牧野,於是開口問道:“閣下是?”


    看著眼前匆匆而來,樣貌與師父有幾分相似的中年男子,方牧野想來他應該就是師兄於天賜了,聽到他詢問,當即抱拳一禮,恭敬說道:“想必是天賜師兄了,小弟神三眼有禮。”


    於天賜見這陌生男子稱自己師兄,心中雖有疑惑,卻也抱拳回禮:“恕於某唐突,不知你是哪位師叔師伯新收的弟子?”


    方牧野神情嚴正,目光炯炯地注視著於天賜,鄭重說道:“家師於化成。”


    於天賜的神色頓時變得複雜起來,驚訝、憤恨、悲傷、思念等情緒俱都能看得到,良久,神色才正常了些,悠悠開口問道:“他,還好嗎?”


    方牧野悲痛言道:“師父他老人家,歸天了。”


    聽聞噩耗,於天賜剛平靜下來的神情,立即黯然,眉眼之間掩飾不住的悲傷之色。


    方牧野接著說道:“我此次就是護送師父的靈柩而回,讓他老人家落葉歸根。”說著指了指幾丈外的靈柩。


    於天賜這才注意到停在那的馬車,以及馬車上的靈柩。


    邁著沉重的腳步,於天賜一步一步地走到馬車旁,挨著於化成的靈柩,楞立在那,這個威武的中年男人,此刻竟是顯得猶如驚慌的幼童一般,形色間滿是不知所措。


    於家,於天賜的書房內。


    “……還有我的幾位師叔師伯,以及那些師兄弟們,你都知道,要安排人發訃(fu)告,不要遺漏。”


    於天賜一臉淒楚,跟管家細細地交代著。


    “是的,老爺。”管家躬身應道。


    “少爺小姐那邊安排人去通知了嗎?”於天賜問道。


    管家恭敬答道:“已經讓於三快馬加鞭趕去府城了,估計今晚亥時就能趕回來。”


    “好的,下去吧。”於天賜揮了揮手。


    一刹間,整個於家都忙活了起來,購買祭品,布置靈堂,寫送訃告等等。


    管家離去後,方牧野看了看悲悵的於天賜,開口問道:“師兄,不知師娘在哪,小弟想拜見她老人家。”


    於天賜神色更顯悲痛,答道:“母親她二十年前就病逝了。”


    方牧野心中暗暗罵了自己一句,也就沒再說話。


    書房內沉默了許久,才聽到於天賜低沉的聲音:“他……是怎麽走的?”


    方牧野答道:“師父他老人家身有暗疾,上了歲數後氣血虧損的厲害,一場風寒崩塌了身體,熬了兩個多月,於八日前走了。”


    看了眼眉宇淒淒的於天賜,方牧野繼續說道:“師父走得很坦然,唯有當年之事一直不曾釋懷,在世之時便常對我言,後悔當初所為,對不起師娘和你,雖然十分想回來,但礙於信諾,終不能返,臨死前囑咐我,一定要將他老人家的屍身送歸,也希望師娘和你能夠原諒他這個已逝之人。”


    於天賜默默傾聽,隨著方牧野所言,神色也有細微變化。


    方牧野說完後,書房內又是一片沉默。


    但這次沉默沒有多久,於天賜沉聲緩緩說道:“其實母親一直不曾怪過他,也一直未曾放下過對他的思念。”


    停頓了下,又繼續說道:“至於我,他剛走的那幾年,我還惱怒他拋下母親和我,一去不歸。後來母親一直寬慰勸導於我,我跟著師公學拳,也從他和師伯師叔那,懂了武林的規矩和道義,慢慢的也就放下了心中的芥蒂。隻是,為何他離家這麽多年,卻不曾讓人帶回些音信,也讓母親安心,不用掛念他的安危。”


    說到這裏,於天賜沉緩的語氣變得激動了些許。


    “也許,師父他音信全無,隻是想讓師娘和你慢慢遺忘了他吧。忘了,也就心無掛礙了。心無掛礙,才能向陽而生。但我想,師父他不與家中音信來往,肯定也是無比煎熬。”方牧野認真想了想,開口為師父解釋道。


    從於化成的為人來看,他八成也是這麽考慮的,他那麽喜愛喝酒,喜愛醉三空,是真的那麽好飲嗎,未嚐不是存了“一醉解千愁”的心思。


    於天賜聞言,陷入了沉思,也許,“他”真的是這麽想的吧。


    “他……父親……除了師弟你之外,可還有其他弟子?”


    “師父自離開直隸後,便一直漂泊,居無定所,故未曾傳下衣缽。去歲八月,他至嘉興府城定居,住於我隔壁,因緣巧合之下,才收了我做徒弟。”方牧野細細答道。


    於天賜“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這時管家進來稟報:“老爺,晚飯已經準備好了,您和這位爺是現在用飯嗎?”


    於天賜站起身來:“現在用吧。”指了指方牧野又說道:“這位是我爹唯一的弟子,以後你就稱呼他二爺。”


    “是,老爺。”管家又對方牧野躬了躬身,敬道:“二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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