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人憑衣裳馬憑鞍。雲逸沐浴更衣,戴上玉發簪,換過一身繡著竹葉花紋的雪白滾邊緞袍,更顯幾分書生氣息。他將懷光劍依然隱在腰帶之中。挺拔的身形腰杆筆直,更顯玉樹臨風。


    將軍府並非府邸,而是靖國的皇宮,四周有宮牆環護,城河既深且闊,儼若城中之城。雲逸與水倩兮、蘇媚兒三人全神戒備步入宮內,雲逸的步伐雖看似灑然,其實卻真元流轉,心劍之術運起,暗暗留意布在宮城之內的暗卡,以備突圍。


    晚宴在宮內的大殿舉行。雲逸幾人來到時,眾賓客已陸續到了。夏侯武耀的席位正對大殿正門,兩旁當座的俱皆是將軍府的文官武將,雲逸與水倩兮、蘇媚兒在仆人的指引下來到緊挨夏侯武耀右下首的前席,足見夏侯武耀對雲逸三人的器重。


    此時微震南越的夏侯武耀尚未來此,雲逸在水倩兮的引領下一一與眾人見麵寒暄。雲逸原乃天人閣七殺手之中赫赫有名的猛三郎,夏侯府的眾將官其實也大多是江湖中人,自然有所耳聞,故也你來我往,無非是些久仰久仰,聞名不如見麵之類的客套話。雲逸對此一向不大習慣,卻也隻得展顏賠笑。


    “雲兄弟,許久不見,近來可好?”兀的一聲炸雷,一個滿臉虯髯的漢子大步踏進大殿,未見其人,先聞其聲。(.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未等雲逸答話,來人竟一把將雲逸抱了個結實,哈哈笑道“你小子果然有種,先是在玉墨城破了萬餘的烽火驍騎,連八虎將之一的烈雲煙也被你挑了,如今又在東海滅了天下無雙的水軍精銳弄潮兒,猛三郎的大名果然名不虛傳,哈哈哈。”


    雲逸暗自戒備,卻發覺來人竟毫無殺機,故而也不躲閃,被來人抱了個正著。此刻待看清來人麵目,卻正是當日在國子監劫走太常公魏風骨的鬼異門火堂堂主金戈,不禁有些愕然,自己與金戈僅有一麵之緣,且險些死在他的手上,說起來不但沒有交清,反而倒是有些仇恨。可這金戈卻似是見了老朋友般如此親熱,令雲逸疑惑頓生。


    “狗皇帝和東海今次都派了人來,你如今形勢甚危,不過水妹子已托人求我暗中助你脫身,看在她的情麵上,你大可放心。今夜有我在,可保你平安出得明羅城。”金戈借一抱之勢,伏在雲逸耳邊輕聲耳語道。雲逸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水倩兮早已差人先做布置,以助自己脫身。不由的看了一眼水倩兮,見她微微頷首,似是胸有成竹。


    “哈哈哈,雲兄弟,我們可謂不打不相識,還認得我麽?”


    雲逸鬆開金戈看時,說話之人卻也認得,正是火道僧和鬼異門木、土兩堂的堂主。火道僧依然穿著件僧不僧,俗不俗的青衫,手撫拂塵,身背無鞘長劍,淡笑著灑然而立。微微一拱手“當然識得,原來是火堂主與幾位堂主,當日若非火堂主,怕是我雲逸也沒有機會卷入這江湖恩怨之中,說起來倒是要多謝火堂主的美意了,哈哈哈。”


    言罷,雲逸也放聲大笑,真元充沛,振起餘音竟在梁間環繞,久久難平。不知為何,雲逸對火道僧有種莫名的反感,混不似對金戈這般直爽漢子有天生的的好感。


    “數月不見,雲公子的真元更加澎湃,功力遠勝從前,可喜可賀啊。”尖銳的聲音從殿外響起,直飄進大殿,在殿內激蕩著,眾人頓時有種被風刀削體的感覺,這聲音刺耳無比,將雲逸的笑聲瞬間掩了下去。來人道行之強,一時技驚全場。


    雲逸看時,但見一個岣僂瘦小的身影閃進大殿,身後跟著足有丈餘的黑袍大漢,板著一張若魚般遍布鱗甲的臉。兩人站在一處,一黑一白,一高一矮,顯得反差極大。


    “是你!”雲逸驟見那瘦小的身影,殺氣陡然重了起來,大殿之上燃著的燈火似乎也被這森森殺氣所懾,幽幽的跳動著,似乎暗了下去。火紅的眸子妖異的燃燒起來,他的手不由得按到了衣帶之上,懷光劍也似乎覺察到了雲逸的殺氣,幽幽的散著青芒。


    大殿之上的人有些尚是文官,被雲逸血紅的眸子掃過,頓覺遍體生寒,竟嚇得動彈不得。


    來人卻似乎對雲逸渾然不懼,冷笑道,“你若要報姬純鈞的仇,卻也不必急於一時,出了這大殿,你想怎麽死都成!嘿嘿”


    雲逸並不答話,忽的踏前一步,殺機再盛。“劈裏啪啦”一陣陣嘈雜的聲音傳來,雲逸澎湃的真元竟將周圍的幾名賓客震倒在地。


    大殿之內的氣氛忽的凝重起來,周圍的幾名賓客紛紛退避,免得殃及池魚。


    “雲郎!”水倩兮在身後輕輕拉了拉雲逸的衣角,低呼一聲。失去理智的雲逸如今尚存的便是水倩兮依稀的倩影,猛地被水倩兮驚醒過來。心中卻大是憤恨,眼前之人實是該死,因為他以殺了自己唯一的朋友,微雨公子姬純鈞。這是雲逸斷不可放過的。


    這人正是無上真人界之仙!


    雲逸自知適才失態了,自己殺人的衝動近來愈加重了,漸漸已不能自已,如此下去,終有一日會變成嗜血的魔頭。雲逸卻毫無絲毫辦法,自己如今亡命天涯,處處提防,甚至都沒有心思去找尋當日在東海險些真元自爆的真正原因,那裏還顧得了那許多,隻得且走且看。


    當眾人再行落座時,夏侯武耀終於緩緩走進了大廳。


    沒有人動,也沒有人站起身來,一個當年能與大新始祖皇帝並駕齊驅的傳奇人物,對其的敬仰已無法用言語或是尋常的禮儀所能表達。夏侯武耀從來不需要人跪拜,因為他很清楚,他人的尊敬是在心中,而非一個簡單的動作所能闡釋。


    他微笑著走了進來,幹淨的麵容雖然算不上俊美,卻也絕不難看。他走的很慢也很輕,雲逸甚至無法看的清他的步伐,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感覺,僅能用深不可測來形容。


    “你來了!”溫柔的聲音響起,夏侯武耀並不認識雲逸,卻依然一眼便從人群中分辨出他。


    “我來了。”雲逸靜靜的答道,神情卻極是安逸。


    “你本不該來的。”


    “可我已經來了。”“很好!”夏侯武耀說完最後兩個字時,已經坐在了大殿之上,睨視著台下兩旁的眾賓客。他忽然笑了,恍若春水化凍,將大殿之內剛剛還劍拔弩張的濃濃氣氛頓時化的無影無蹤。


    鐺鐺檔


    鍾磬輕鳴,將軍府的晚宴終於拉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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