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山璟見她不作聲,眼神兒飄向了好遠,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有點怕是自己那明顯長於人族壽命的歲數嚇到了她,低下頭去問道:“怎麽了?害怕了?”


    庭萱回過神來搖搖頭:“沒有。早知道了,你隻是歲數大些,又沒有皺皮白發的,我不怕。”


    這時他們走到了小區裏麵,小杜飛嗅了嗅一棵大樹,抬起一條腿兒在那裏播撒它的信息素。


    於是他們停下了腳步。庭萱歎了口氣,又開口道:“我怕你又不怕你。”


    塗山璟聽了她這看似自相矛盾的話,仔細一琢磨,心裏大概有了數。但是他不貿然開口問,等著庭萱自己和他講。


    庭萱見他表情很認真地看著自己,是個嚴肅談話的好時機,便用腳在地上蹭了蹭,低頭喃喃道:“畢竟你……之前那麽富貴,這世界你又了解不多,我怕你隻是一時新鮮,一衝動就決定留了下來,日後再後悔……”


    塗山璟握住她的肩膀讓她抬起頭來,一雙含情目凝視不移,定定地看著她:“你不用怕,我即使見過了這個世界的繁華,我也不會變。之前的富貴,我見得多了,但是我從未有過在你身邊這樣的……溫情和輕鬆。奶奶總是嚴厲,母親時常哀戚,大哥雖然對我好,但是有時會暗暗嫉妒我,我多多少少感覺得到。刨去這幾個有血緣關係的,更不用說那下麵的丫鬟小廝,外麵的生意夥伴,對我要麽是是刻意巴結逢迎,真心難辨,要麽是畢恭畢敬,上下分明。我雖然也有幾個知己好友,但那都是男子,與你又不一樣的,你……”


    說到這裏,平日裏伶牙俐齒的青丘公子也像拙於口舌似的,隻能說得出:“你特別特別好,對我也特別特別好,所以我才喜歡你。”


    到了這訴衷情的時刻,他倒是返璞歸真,沒有華麗的辭藻和繁複的詩詞,他隻說得出一個“好”。


    庭萱見他急得把幾百年的文化知識都拋卻了,展眉一笑:“好啦,我知道我們特別好啦。”


    塗山璟矮下身子與她的視線平齊,細長的手指緊緊地抓著她的肩膀:“真的?信我了?”


    庭萱點點頭:“我信你。”


    一瞬間她看見塗山璟的臉上如春花綻放,又如雲開霧散,露出了那圓月一樣喜悅和明亮的表情,歡喜地笑著。


    路燈映亮了他眼中的光采,像一片隨風輕輕漂蕩的月光海,深邃幽靜又帶著細碎的粼粼波光。


    然而他很克製地,隻是輕輕拍了拍庭萱的肩膀,輕輕說道:“小萱,我好歡喜。”


    庭萱看他那樣子,突然湧上了一股衝動,隨即她就實施了心中閃過的念頭。


    她撲到他懷裏緊緊地抱住了他。


    他一驚,手抬起來又放下,不敢碰她似的。


    她的手穿過他的腰側,在他身後環成了個圈,將頭埋在他的懷裏蹭了蹭,低低說道:“你也抱我嘛~”


    於是他也有樣學樣地,慢慢地抬起手,攬住了她的腰。


    他們長久地擁抱著,呼出的氣息在冷空中變成了白色的文字,一字一字都是愛意。


    突然杜飛對著不遠處的黑暗角落裏大聲叫了起來,他們一驚,鬆了開來。


    那邊也回應了幾聲,聽聲音是個小狗。


    一個老頭兒裹著棉襖牽著一隻棕黑色邪惡搖粒絨走過,嘟嘟囔囔地:“嚇我一跳!現在的小年輕真是的,大冷天的,回家親熱去唄!咳……”


    他倆麵色一紅,塗山璟往回拉了拉激動的杜飛不讓它湊過去battle,庭萱則是羞得把下巴埋到了衣領裏。


    飛快地回了家,進門才覺出來剛才在外麵的冷,塗山璟打了個噴嚏。


    庭萱看他身上那件大衣,雖然是羊毛的,但是好歹是初冬了,估計再怎麽保暖也要頂不住了。既然他決定留在這裏了,該置辦的都得置辦上了,可不能有今天沒明兒個地淨糊弄了。


    她接過塗山璟脫下來的大衣掛上,和他說道:“周末該領你去買羽絨服了,還得再添些保暖內衣、毛衣毛褲,圍巾帽子和棉靴之類的。”


    塗山璟臉有點紅,不知道是凍的還是害羞的,笑眯眯地回道:“好哦。”


    她看他心情不錯,於是決定大膽地探一探勝琪給她布置的作業。


    洗過了手坐在沙發上,她等著塗山璟從洗手間出來。


    等他出來,她對他招招手:“小璟,來呀~”


    塗山璟很開心地,快步走到沙發那裏,緊挨著她坐下,眼睛在詢問。


    她先是拉起了他的手,又是摸又是端詳的。


    塗山璟有點不習慣,但是自己的手確實長得又修長又白皙,他不怕看。


    突然她開了口:“我問你,你們世家的子弟,就算是沒有侍妾,也該有幾個美貌的婢女吧?”


    這台詞她曾經聽過的,如今讓她照樣搬出來,過了把逼問美男的癮。


    她感覺掌中的手一僵,隨即塗山璟低聲答道:“我沒有侍妾。有……兩個貼身婢女,但是我未曾……”


    戲裏戲外他都這麽說,看來是真的不曾有過。


    看庭萱不說話端詳著他,他的眼睫毛顫動著,聲音也有點顫:“你不信?”


    庭萱摩挲了他的手,回道:“我信,我知道的。”


    塗山璟鬆了口氣,喃喃道:“你是知道我的……”


    庭萱點點頭,不隻是知道他的為人,她也知道劇情,他確實沒有。


    看他那樣子,若是此時化了狐身,定是耳朵也變成了飛機耳,背在腦袋後麵顫動。


    庭萱不禁起了調戲小白兔的心思,笑著問他:“那,母狐狸也沒有吧?”


    塗山璟的臉色白了白,又迅速染上紅暈:“沒……我們很少化回原形的,也不……不是動物的作風。”


    庭萱見欺負得狠了,趕緊給自己找補一下:“好好好,知道了吼~那你有什麽想問我的,都可以問,咱們坦誠相待。”


    塗山璟抬眼看了看她,又低下頭去。


    他小小聲地問她:“那你……你有嗎?”


    庭萱一愣,隨即想起她之前跟他宣揚的那些個男女平等,想在一起就在一起想分就分的理論,有點心虛,也小聲答了:“有過……一個前男友。”


    塗山璟猛然抬起了頭,眼眶都紅了。


    她看他那樣子,趕緊哄他:“不是我的侍妾那種啦~我們就是,一起吃飯一起玩耍,偶爾再抱一抱親一親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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