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多想,隻是以為王奶奶家藝術世家,一脈傳承地喜歡畫畫。


    沒想到找到了王子喬住的小別墅那裏,她一身剪裁很好的棉麻長裙,斜斜戴了個畫家帽,開口就對他說道:“小餘老師,不好意思,我是沒基礎的。”


    塗山璟一愣,問她:“那……怎麽有興趣學起來了呢?”


    王子喬羞澀一笑:“從小開始一直有興趣,但是爸爸不讓我學,怕耽誤我學習分心。之前在國外拚事業又太忙了,拖著拖著就總往後推遲了。今年回國後,看到奶奶年紀大的都堅持下來了,我這個年輕的反倒推三阻四的,正好前一陣子閑下來了,於是下定決心,報了個班。小餘老師可要多多指教呀!”


    塗山璟點點頭:“何時都不晚。不過國畫有三大方向,山水、花鳥、人物,你想學哪一個方向的?”


    王子喬眨眨眼睛:“人物吧?學完了感覺我化妝技術還能再上一層樓,我總畫不好眉毛,所以索性去紋了個半永久~”


    塗山璟聽她選了個最難的,如實告之:“可以是可以,隻是這人物複雜多變,屬於最難的方向,學到上手恐怕時間會久一些。”


    王子喬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是嘛?!那不怕!哪能不入門就知難而退是吧?就選這個人物方向了!”


    塗山璟覺得她一心向學,態度很好,微微一笑。


    他笑得好看,清澈晶亮的眼睛彎了起來,雖然笑意被口罩擋住了大半,但是依舊能從他那雙眼睛中傳遞出來他的情緒。


    王子喬愣了一下,隨即開口道:“小餘老師,你在我這裏不用戴口罩的。”說罷她抬手伸出做著裸粉色精致鑲鑽美甲的手想要去幫他摘了口罩。


    塗山璟一驚,往後一躲,手指緊緊抓住椅背。


    她見他躲,也就停了下來,沒繼續。


    “抱歉,我習慣了戴口罩。”塗山璟沒有用老年人體質弱怕傳染那一套,想著先糊弄過去,回家和庭萱學一套麵向年輕人的說辭。


    好在對方也沒有強求,隻眯著眼睛笑了笑:“小餘老師內向i人吧?我懂的!”


    一節課下來,雖然對方很笨拙,但是很認真地在努力著,塗山璟便也沒覺得累。初學者需要知道理論知識多一些,所以他動嘴講述多,動手演示少。給王子喬留了些可以練習的作業,他打算下一次再讓她多試著畫畫。


    王子喬上完課,留他喝咖啡:“小餘老師,你愛喝茶,咖啡也愛喝嗎?我這裏有上好的哥斯達黎minita tarrazu咖啡,一點都不酸,很香的!”


    塗山璟沒喝過咖啡,因為庭萱不習慣攝入咖啡因。他也沒聽懂王子喬那一段長長的像念咒語似的名字。


    不過他沒露怯,她奶奶就喜歡上完課喝喝茶聊聊天,看來她孫女也是,與客人維持些交情,是他做生意的習慣,此刻便點了點頭。


    王子喬見他點頭,喜滋滋地起身把擺弄了起來她那一套從國外背回來的東西。


    塗山璟沒想到咖啡比茶麻煩那麽多,又要煮又要滴漏出來,眼看著再不走就快到庭萱平時到家的時間了。但是人家是客戶,又是第一次來上課,也不好在人家忙活完一通後不喝就走,隻好給庭萱發了個可能要晚回去一會兒的消息。


    王子喬眼尖,見他擺弄手機,從咖啡機後麵探出頭問他:“給女朋友報備呀?”


    塗山璟麵上一紅,搖搖頭:“沒有。”


    王子喬也不知道他說的意思是沒有在和女朋友報備,還是沒有女朋友,又不好直接問,顯得太唐突了,隻好笑笑,繼續擺弄她的設備。


    終於,她鼓搗出兩杯咖啡,擦了擦濾紙底部,把咖啡杯小心地放在白底描金花的托盤上,端了過來給塗山璟。


    塗山璟接過她遞過來的咖啡,端著先沒喝,看她直接喝了,這才也照樣喝了一口。他怕像品茶或者敬酒一樣有著什麽說道兒,自己不知道,再失了禮數。


    王子喬問他:“小餘老師,平時有什麽愛好啊?”


    塗山璟想了想,挑那些這個世界也有的說了一些:“畫畫,下棋之類的。”


    王子喬抬起手掩住了嘴笑,指甲上的珍珠和鑽反射了夕陽的餘暉,照到她室內淺綠色的壁紙上:“小餘老師年紀不大,興趣愛好竟和老爺爺似的!怪不得和奶奶聊得來!”


    塗山璟垂眸笑了笑,論年紀,他隻怕算是她奶奶的祖宗,能聊得來,屬於他老前輩虛心向學,努力融入現代的成果。


    王子喬又和他聊了幾句,他急著回家做飯,都三言兩語答了。好在王子喬也沒嫌他冷淡,隻道他性子就是這樣內向文靜些。


    終於,他按捺不住,又看了看手機,抬頭和王子喬說道:“子喬小姐,恕我該告辭了。”


    王子喬也沒留他,爽快地把他送到了門口。


    塗山璟遇上晚高峰,第一班地鐵沒擠上去。等他回到家,庭萱剛剛炒好了兩個快手菜。


    他覺著自己理虧似的,先是道了個歉,被庭萱一揮手:“別客氣,你給我做了這麽久的飯,我偶爾給你做一做不要緊的!再說了,你又不是出去玩了,你是因為工作嘛!”


    吃飯的時候,塗山璟和她報告了新學員的事情。庭萱聽著,給他出主意:“下回她要是再讓你摘口罩,你就說你有鼻炎,容易過敏,過敏了容易流鼻涕淌眼淚打噴嚏的,不利於你們揮毫潑墨作畫,你這麽說人家年輕人估計就能理解了。”


    塗山璟點了點頭細心記下,不得不說,她在巧妙地撒謊推諉這方麵,確實有著天賦。既合情合理,又不下人家麵子,還讓人無法拒絕了去。


    庭萱不知道他心裏的稱讚,笑嘻嘻地和他閑聊道:“我在網上學了個高壓鍋做蛋糕的方法,周末試試呀?你愛吃雞蛋味兒濃些的還是奶味兒濃些的?”


    塗山璟選了個奶味兒,庭萱聽了笑了笑,心裏愈發覺著他像上小學歸來的孩子,和她匯報一天的見聞和活動內容,還要問她解決問題的建議。


    這時候她的電話突然響了,她聞聲接了起來,對方是一個男人,急急地開口問道:“那個,是你貼的尋狗啟示嗎?”


    她心裏咯噔一下,笑容凝固在臉上。


    雖然一開始忐忑,怕有人會來認領杜飛,告訴自己不要投入太多感情。但是過了這麽久沒人聯係,她就擅自放鬆了。沒有想到,杜飛的主人還是找上了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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