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金秋,已是九月底。


    道路兩旁的樹葉都染上了秋色,帶來了幾分蕭條。


    馬車內點著檀香,江宥幀手裏捧著書看得津津有味。


    有係統獎勵就是好啊!她現在視力很好,在馬車上看書完全沒什麽影響,也不覺得疲勞。


    “少爺,咱們這次去京城真的要坐船嗎?”青鹽很是興奮,他還是第一次坐船呢!


    江宥幀笑著看他一眼,“沒坐過船的人很容易暈船的,咱們在上船之前,要做好準備。在醫館裏準備點常用藥材,有備無患。”


    “還有這種事?就跟暈車一樣嗎?”青琅好奇地問道。


    因為他之前有些暈車,因此嚐過這種滋味。


    “或許更甚,不過也有人很適應。”江宥幀放下書,轉頭就看到兩雙好奇的眼睛盯著她。


    她打量了一眼眼前兩個瘦弱的少年,二人正是小牛和江直舟。


    不過江宥幀覺得小牛的名字不好聽,隻能作為小名,因此給他重新取了大名,和江直舟一起排直字輩,叫江直楊已經記入族譜。


    因為這小子有股韌勁兒,像白楊一般。


    這二人現在已經換上了嶄新得體的衣裳,這幾日又吃得好,臉色比之前好看了許多。


    “十六叔,京城是什麽樣的?我娘說京城可繁華了,到處都是好吃的。”


    江直舟說著和小牛二人眼中滿是憧憬,江宥幀忍俊不禁,看來是個吃貨。


    “我也沒去過京城,不過皇城根下,應該是最繁華的吧?比通州府繁華很多。”


    拿出通州府舉例,二人頓時眼睛一亮。在他們心中,通州府已經是最豪華的地方,畢竟他們之前到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鎮上。


    坐在馬車外麵的管事駱滿梁本想提醒規矩,但此時此刻馬車內氣氛如此歡愉,他也就閉上了嘴。


    江宥幀倒是想到了提前去京城部署的阿三,前兩日傳信來,說是通州府施行碼頭新政之後不久,知府李安順就中飽私囊,貪墨稅收,在其府中搜出贓銀五十八萬兩有餘。


    其實江宥幀清楚,李安順不過才開始貪墨,怎麽可能有這麽多銀子?但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


    這麽多銀子,怎麽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貪墨了,被人檢舉了。而朝廷施行新策,因為關係到稅收,皇上異常關注。


    李安順這不就撞在了槍口上?不拿你開刀,拿誰開刀?


    之前江宥幀為了碼頭的生意,想知道碼頭的客流量,為此讓劉夫人特地派人每天守著碼頭記錄船隻和客流量,因此手中才有了詳細的記賬。


    而李安順如何中飽私囊,江宥幀自然不清楚的。可朝廷為了鼓勵新策,戶部尚書又覺得這是一大功績,為了彰顯自己的能耐,因此在朝堂上公布了新建碼頭前兩個月的稅收。


    江宥幀向來喜歡看邸報,多方查詢,為此還向二皇子和四皇子查證,才算出大致貪墨的銀兩。


    李安順被擄了官職,流放至邊關,家眷都被充作官奴,沒充入教坊司已經是最後的體麵。


    而李家其他人也多少受了牽連,就連左僉都禦史李耀均最近在朝中也屢屢受挫,被皇上申飭過好幾回。


    雖然這其中沒有提過三皇子有過關聯,但三皇子最近也被擄了差事,在府中靜養。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本就是天方夜譚。皇室丟不起這個人,皇上也舍不得自己兒子受苦。


    貪點怎麽了?隻要不是為了謀逆,皇上也不可能如何。但新建碼頭稅收關係到國庫,皇上正在愁怎麽殺一儆百呢?你自己撞上來,可不得拿你開刀?


    不管怎麽說,這一次算是小創了三皇子。雖然三皇子也沒受什麽實質的損失,但讓他損失點人還是成的。


    一想到京城是權利的中心,到時候消息沒了滯後,行事便方便了許多,江宥幀眼中便閃過一絲野心。


    權勢,果然是好東西。


    她不信這次三皇子的事無人在背後下手,黃安道也不是省油的燈。也不知如今投向哪一脈,等去京城之後,總要會會他的,不能白拿她的好處。


    江宥幀想著,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對京城更加期待起來。


    目光一瞥,忽然看見桌上一角的信函。


    她打開看了看,當看到從七品時,這才歎息一聲,將信函放入炭盆中燃盡。這是四皇子的來信,她又欠了四皇子一個人情,而人情最難還。


    府城錢家


    錢崇恩看著眼前的媒婆上下嘴皮子一碰,將一個紈絝子弟說成了積極向上,家境殷實的好兒郎,不禁抽了抽嘴角。


    “錢老爺,您覺得如何?”


    錢崇恩歎了口氣,這都說的是什麽人家?要不是他清楚那家的底細,隻怕都信了。


    看來夫人的擔憂沒錯,沒了府學的訓導之位,雖然他是錢家旁支,但也隻能被人挑肥揀瘦的份兒。


    “老爺!老爺!府學來人了!”忽然一名下人跑了過來,氣喘籲籲地道。


    “誰來了?沒看到我正在宴客?規矩呢?”錢崇恩很是不悅。


    “老爺!新來的知府大人派了通判大人來傳任命書,說是要任命您為府學教授,擢升至從七品。人都到了,咱們要不要擺香案啊?”


    “什麽?”錢崇恩一時間心中百感交集,自從教授王長幸去任職知縣,卻死於途中之後,府學教授人選是一直懸而未決。


    他忽然想到了江宥幀,頓時眼中淚花閃爍。這時候能為他打算的,也隻有江宥幀了。


    而且還擢升從七品,日後說不定還能往上走一走。他相信,若非自己如今還沒有完全康複,肯定不止是教授。


    他深深歎了口氣,他和江宥幀的情分,隻怕就要到此了。心中難過,錢崇恩此刻沒有興奮,反而很是惆悵。


    “哎喲!錢大人,有這等喜事,您怎麽沒和我說呢?”


    媒婆頓時兩眼放光,咯咯笑道:“您放心!我回去之後再尋摸幾位青年才俊,保證讓您滿意。”


    片刻之後,跪在錢崇恩身後的孔氏心中喜悅的同時,還有些羞愧。


    這次上京同行的人很多,溫如玉和童懷安各自帶了不少人和行李。江宥幀帶著爹娘下人,還有兩大車的行李,一群人浩浩蕩蕩。


    到碼頭的時候,都堵住了船上的入口。


    “小郎,好大的船啊!”沈氏第一次看見這麽大的船,頓時有些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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