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宥幀說著從籮筐一角掏出五根紅色的大蠟燭,“瞧!我早就準備好了。”


    她就知道這對夫妻舍不得油燈,因此早就買好了蠟燭,比油燈更亮點。


    “怎麽還買蠟燭?多精貴的東西?”沈氏立刻心疼上了,蠟燭多貴?


    “晚上幹活,不得看清楚點?把眼睛熬壞了怎麽辦?”


    看著江宥幀扒又從懷裏掏出一塊布包著的東西,眾人隻覺得今天的二郎跟戲台上唱的仙人似的,總會變出讓他們欣喜的東西。


    “看!給娘和三個姐姐買的。”


    她一攤開,露出了裏麵的紅頭繩和銀簪子等物,頓時讓三姐妹高興得捂著嘴直蹦。


    就連往日裏最穩重的二姐都樂得見牙不見眼,露出了女兒家羞澀的笑容。


    “紅頭繩一人兩根,珠花一人一朵,這根木簪子和銀簪子是給娘的。”


    江宥幀先是拿起一根銀簪子,插在了沈氏頭上。


    “哎呀!你這娃,給我買銀簪子作甚?多貴的東西,給我用都糟蹋了。”


    沈氏心疼極了,這根銀簪子少說得幾百文吧?


    那邊三姐妹都已經上手拿起了珠花,按著樣式分配。


    二姐看著珠花眼眶有些濕潤,她看了眼一臉笑意的二郎,心中有些酸澀。


    要是二郎也著女裝,這些二郎也能戴了。


    “娘帶著好看,別拿下來。”江宥幀阻止了沈氏拔下發簪的動作。


    “哪能平時戴著?這麽貴的東西,我戴這根木簪子就夠了。”


    沈氏不聽,將銀簪子拔了下來,拿在手裏看了又看。


    “我還是第一次親手摸到銀簪子,之前隻在大嫂頭上看到過。”


    她也是女人,自然是喜歡首飾的,隻是之前從來不敢奢想。


    沒想到剛分家一天,她就戴上銀首飾了,以前哪敢想這種好東西?


    “他娘,娃都這麽大了,我也沒能力給你買。”


    江富貴有些傷心,沒想到媳婦兒的第一件首飾是二郎買的,是他沒用。


    “這說得什麽話?咱們一家人在一起,整整齊齊就好,現在日子也有了盼頭了。”


    沈氏心中喜悅,這樣的日子才有奔頭。


    “二姐和三姐要說親了,首飾肯定要的。改明兒個上街,娘您給她們再置辦點,咱們家有錢了,不能太寒酸。”


    江宥幀覺得自己以後肯定有來錢的路子,沒必要這麽節省。


    “你這娃,二十兩銀子哪能就用了?不得省著點花?”


    沈氏已經將銀票沒收,在屋裏轉圈,想找個地方藏好。


    隻是這家徒四壁的,藏在牆洞裏都怕被老鼠偷走。


    “我已經想好來錢的路子了,看著吧!等明後天準保家裏有進項。”


    其實江宥幀這會兒還沒想好要做什麽,但她兜裏還有銀子啊!總得找借口拿出來的。


    兩個姐姐麵色緋紅,埋怨起江宥幀不害臊。


    “爹!你明天找工匠把屋頂和牆麵拾掇拾掇,咱們的屋子都漏風。”


    其實江宥幀是想重新蓋房子,不想和上房那些人住在一起,但現在不是時候。


    “成!”在這件事上江富貴沒有反對,畢竟這房子實在太破了。


    “不過哪用找什麽工匠?叫上幾個家裏不忙的,這活兒就能成。就是得管飯,做點黑麵饅頭,炒點鹹菜就成。”


    “飯菜你們不用擔心,我來安排,正好二郎買回來不少糧食。”


    沈氏拎著糧食,一打開布袋子,發現裏麵竟然全是白麵,頓時瞪大了雙眼。


    “你這娃也太敗家了,怎麽都買了白麵?”沈氏翻了翻糧袋子,“還買了大米?真的敗家啊!”


    “咱們也不是什麽金貴人,你身子不好,買幾斤補補就是了,怎麽買了這麽多?這裏麵得有五十斤吧?”


    “咦?這豬肉好啊!油汪汪的,肥是肥瘦是瘦。明天把肥的煉油,瘦的做紅燒肉,給你們吃一頓好的......”


    沈氏一看到那塊豬肉,心疼轉眼就變成了眉開眼笑。


    一家子麵黃肌瘦的,是得補補。幾個閨女長這麽大,也沒吃過幾塊肉。


    她絮絮叨叨,江宥幀卻打了個哈欠,朝著三姐妹使了個眼色。


    三姐妹頓時捂嘴笑了,二姐拉著沈氏,“娘!其他的東西明天一早再歸攏,咱們今天先自個兒攏點棉花,做上衣服。小弟身體不好,身子可不禁凍。”


    沈氏這才放下手裏的東西,去拿了針線盒。


    “呀!瞧我這記性,家裏有針沒線。”沈氏轉頭看向江宥幀,“二郎,你去你芽嬸兒家借點線來。”


    江宥幀一聽,哪裏肯去?


    “哎呀!我今天奔波了一天,太累了,我還是給我姐弄棉花吧!”


    “這娃,之前不是總喜歡往春芽家去?今兒怎麽喊不動了?”沈氏覺得奇怪。


    江宥幀隻覺得牙疼,開玩笑,以前原主不懂事,每次去芽嬸兒總會給點吃的,原主當然願意去了。


    可是今兒看到春芽的模樣,她哪裏不明白,說不定芽嬸兒有養小女婿的心思,她還敢去?


    燭光久久不歇,屋外一夜寒風呼嘯,雖然屋內也漏風,但大家坐在一起做衣裳,心裏卻是暖暖的。


    隔天一早,江宥幀從並不溫暖的被窩裏醒來。


    還好昨晚勉強做了一件棉襖蓋在了被子上,否則她得凍僵不可。


    窗外白芒一片,江宥幀打開窗戶一條縫,才發現昨晚的大雪已經停了。


    凜冽的寒風吹進來,她立馬關上窗戶,搓了搓手。


    “二郎就會睡懶覺,咱們東西都歸攏好了,他還沒起呢!”


    四姐嘟囔著,但語氣中並沒有不滿,反而帶著幾分寵溺。


    “四姐就愛告狀,哼!”江宥幀來到外間洗漱。


    “你弟弟身體還沒好全,人肯定困乏。”


    沈氏麵帶笑意,家裏幾個人手腳快得很,二丫他們更是鉚足了勁兒,晚上居然真的給做好了。


    往常的破衣服都是縫縫補補的,已經極其熟練了。昨晚做的新衣裳雖然針腳不那麽細密,但好歹能上身了。


    “還好咱們晚上做了襖子,娘您看,外麵下了大雪,這麽冷,不然今天肯定要凍壞了。”


    江宥幀慶幸,今天穿上了新棉襖,這才覺得暖和,隻可惜褲子沒來得及做,腿上還是涼颼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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