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勇者。”


    奈文摩爾用那無精打采的死魚眼看著眼前如炸毛的獅子般近在咫尺的臉,不得不說,雖然是個村姑,但奈文摩爾覺得這勇者長得還挺符合自己審美的。


    若是脫掉那英姿颯爽的鎧甲,換上一身裙裝,怕不是比帝國的公主還更有公主樣。


    哎呀,想抓回魔界養了呢。


    “你到底是怎麽被那聖劍選中的,難道它不知道這些東西嗎?”


    雖然很想捏下艾絲緹的臉蛋來激怒她,但此刻奈文摩爾無法動彈分毫,也隻能作罷。


    她將眼神投向周圍無窮無盡的獄火和鎖鏈,示意勇者對這些奇怪的東西作出解釋。


    就像是裹粽子一樣,魔王和勇者被麵對麵的捆在了一起。


    “……關你屁事,別和我說話。”


    艾絲緹隻是盡可能的不去看這個讓她來氣的臭臉,看得出來相當的抵觸和魔王有什麽肢體接觸。


    事實證明奈文摩爾不愧是初代魔王之後最強的一個新生代魔王,哪怕是艾絲緹將內心居住的黑暗釋放了出來也沒能正麵擊潰奈文摩爾。


    最終艾絲緹也隻好將自己和奈文摩爾一同封印在這由枷鎖和獄火組成的特殊空間中中。


    就是這姿勢讓艾絲緹有些煩躁。


    見勇者不想和自己溝通,奈文摩爾也就作罷,轉而觀察這個囚禁了自己與艾絲緹的特殊空間。


    被和艾絲緹麵對麵綁著,奈文摩爾同樣也不舒服,但與艾絲緹心理上的抵觸不同,她主要是生理上的,因為艾絲緹穿著勇者的胸甲。


    “你這鋼板有點硌人啊。”


    一語雙關,艾絲緹果然更加憤怒了,但終究是選擇沉默,隻是憤恨的瞪了眼奈文摩爾,然後不再看她。


    奈文摩爾心滿意足,然後開始感知這處囚籠的真相。


    即便情緒總是非常淡漠的奈文摩爾也難掩驚訝之色,“你和某個不知名遠古惡魔簽定了契約?我愈發不明白為何聖劍會選擇你了。”


    什麽契約?什麽遠古惡魔?


    艾絲緹根本不記得有這回事,她從來都認為是一個惡魔住在了自己心裏,她怎麽可能和惡魔簽訂契約呢?


    至於聖劍為何選擇自己,哪怕是艾絲緹也不明白自己這樣的人何德何能能夠握住聖劍。


    雖然平時總是嫌棄這個愚蠢的聖劍和自己對著幹,這個不砍那個不砍,但艾絲緹對聖劍一直都抱著敬仰和珍視。


    “滾,你問聖劍去。”


    奈文摩爾透過周圍的火焰看著外界的現狀。


    仿佛是被滅世的烈火洗禮過一般,大量海水蒸騰讓廣袤無際的淵海也出現了海平麵下降的情況。


    再過不久,暴雨就要籠罩顛倒之海了。


    她看到了那把聖劍,孤獨的插在那裏。


    “深淵還真是深不可測,哪怕你找的這個遠古惡魔的力量能夠創造這麽一個隔斷現實的空間,就連聖劍都認為你已經死了……但是深淵詛咒仍在積累。”


    在外界來看,奈文摩爾和艾絲緹所處的地方是一顆赤紅色的珠子,僅有一個指甲蓋那般微小。


    而遠古惡魔的崩裂禁錮甚至將艾絲緹和奈文摩爾的氣息與現實徹底隔斷了。


    感知到彼此聯係被阻斷的聖劍自然而然的就認為它的綁定者艾絲緹已經死了,畢竟這種現象隻意味著死亡這一種可能,艾絲緹已經和那個魔王同歸於盡,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中。


    魔界也會因為魔王之火的熄滅而陷入恐慌與混亂,短時間失去兩大支柱的魔族將受到非常巨大的士氣打擊。


    “那把聖劍在傷心喲,真可怕呢,這恨意濃烈到怕是殺盡所有魔族都無法平息了吧,這樣下去真不會變成魔劍嗎……沒想到它這麽在乎你這個和遠古惡魔簽訂契約的奇怪勇者。”


    聖劍在哭泣,也在憎恨。


    哪怕這把斬魔聖劍曾有過好多代主人,奈文摩爾也從來沒有見過它這個樣子。


    奈文摩爾殺死上三代勇者時,聖劍也並未作出太大的反應,如今艾絲緹的“死”竟然能讓這把聖劍恨成這個樣子。


    艾絲緹神色複雜的看著那把聖劍。


    從決定將勇者的身份在埋葬在這裏開始,艾絲緹就不再擁有資格去握住那把斬魔無數的聖劍了。


    哪怕是聖劍仍舊願意認自己為主,艾絲緹也不打算再去玷汙這把聖潔的神劍。


    也許奈文摩爾說的真的是對的,在數年前的那一夜,自己或許真的和遠古惡魔簽訂了契約,然後依靠那恐虐的力量殺死了那群山賊,否則根本無法解釋清楚自己是如何殺死他們的。


    和惡魔同流合汙的自己,何德何能去觸碰聖劍呢。


    “……”奈文摩爾百無聊賴的觀察著艾絲緹的任何細微表情,“你是什麽奇怪魅魔嗎?遠古惡魔和聖劍居然都被你同時吸引去了,教教我唄,怎麽做到的?”


    “等你死了我就教你。”


    “嗬嗬嗬……勇者啊,深淵詛咒整死你要多久時間?”


    艾絲緹想了想,“顛倒之海的詛咒強度的話,三個月吧。”


    “可惜了,我能抗四個月,看來是你先死呦,到時候我就溜出去了,你這不白忙活嗎?”


    “嗬嗬,我剛才騙你的,其實咒死我得五個月。”


    “……你不會真的信了吧?我其實能熬六個月。”


    “七個月。”


    “八……”


    一頓爭吵後,兩人又一次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不得不說,勇者的熬老頭戰術非常奏效,利用深淵詛咒的咒死來擊敗自己……如今就完全比誰的詛咒閾值更高了,隻要其中一個人死掉,另一個人就能馬上脫離崩裂禁錮,而顛倒之海到陸地的距離並不算特別遙遠。


    在誰都沒有說真話的情況下,奈文摩爾還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熬不過勇者,畢竟雖然自己比艾絲緹要強,但人艾絲緹有著神賜加護,在詛咒上有不小的抗性,還真不一定就比自己弱。


    “嘖,所以到底誰先死?”


    “肯定是你,傻逼魔王。”


    “你這鋼板勇者,說話真沒禮貌。”


    “我真希望你下輩子能像條野狗一樣被人活活踹死。”


    “你罵人像撒嬌寶貝,你知道嗎?”


    “別叫我寶貝,要吐出來了!你這個釹銅魔王,趕緊離我遠點!”


    “……說得好像是我把你綁一起的一樣,而且我什麽時候成釹銅了?”


    “別狗叫了,你的聲音讓我想化成灰。”


    ……


    赤紅珠內,兩人陷入了無休止的爭吵。


    而外界在時間的推移下,下起了暴雨。


    傾盆大雨中,聖劍孤獨的屹立在焦土之上。


    似乎是終於認命接受了艾絲緹死亡的現實,它發出了一陣哀嚎一般的劍鳴。


    這股聲音響徹深淵,穿過重重阻礙,回蕩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勇者戰死,聖劍再一次成為無主之劍。


    它將等待下一個持劍人的誕生,等待著下一代勇者。


    而不同於以往的是,聖劍變了。


    它渴望複仇,它想選的下一個人,將被強製的繼承聖劍的這份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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