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李顏第一次去滬海。


    黃展也是。


    一開始黃展準備給李顏買票,但李顏表示自己還要去參加起源年會純屬私事,反過來要給黃展買票,黃展表示我一個大老板哪有讓初中學生給我買票的道理?


    兩人一時間僵持不下,決定資金合並,直接升級頭等艙。


    誰也別請誰了,享受吧。


    許是之前暢談太爽,也或者為了後邊長談養精蓄銳,這一路黃展跟李顏對聊天這事兒都不是很積極。


    有一搭沒一搭閑聊,然後就看看刊物或者休息。


    “他們知道你是初中生嗎?”黃展對網文沒有興趣,所以切入點跟網文本身幾乎沒啥關係。


    “不知道。”


    “你沒說?”黃展露出玩味的笑容,“那這次過去他們得很吃驚了。”


    “我說了。”李顏攤手,“全都說的大實話,怎奈他們不信。”


    “沒有你身份證信息的嗎?”


    “未成年沒法簽約,用我爸的。”


    “那你豈不是代筆?”黃展調侃。


    “嗯,我不是找人代筆,而是給別人代筆。”李顏回答。


    黃展點點頭,“影子寫手,哈哈哈。”


    “我連這個都跟他們說了,他們還是不信。邀請函上的邀請對象寫的還是我爸的名字。”


    “那你今天會有一個很別樣的體驗。”


    “應該不算別樣。”李顏放下了手上的刊物,準備閉目養神,“我對於別人因為我身份而震驚這種事,已經有點倦了。”


    “嗯?”


    “或許是我過於敏感,在別人感慨我‘竟然是個初中生’的時候,我總會解讀出‘這個成績不是初中生也沒有太精彩’的意思來。”


    黃展笑了笑。


    “我知道大家應該沒有這個意思,”李顏閉上眼睛,“但是他們知道我身份之後態度上的轉變,總會讓我感受到太過明確的身份加成。”


    黃展隻是挑眉,也沒說什麽。


    “天才就是天才,我希望我的成就放在全年齡段,放在整個領域都是驚人的,並不需要通過‘少年’來加分。”


    “例如這個?”


    “對,我不希望它最大的標簽是‘天才初中生力作’,而是網文史第一。”


    “文無第一。”


    “至少要在說到第一的時候被拉出來討論。”李顏笑笑,“今天我會一口氣發布兩萬字,直接完結全書。”


    “同一天參加年會跟完結,算好時間的?”


    “算好的。”


    “圖什麽?”


    李顏自己竟然也琢磨了半天,“一種儀式感吧。”


    3月25日開幕的起源年會持續兩天,因為不是什麽頒獎典禮一類的,所以對於大家的出席時間並沒有什麽要求。


    甚至來不來也完全自由。


    本質上是個大型網友見麵會,沒啥嚴肅的流程,純玩。


    起源中文網包了萊頓大酒店的一整個十七樓,提供各種吃喝玩樂的項目,主打一個所有人爽玩大雜燴。


    開元穿著休閑西裝跟著總編四處走動,與各位網名如雷貫耳的大作者們談笑風生。


    前年的年會,他隻是一個在旁邊拍照的“工作人員”,拍完了照跟其他新人一塊吃自助餐,便是年會體驗的全部了。


    今年實在是揚眉吐氣。


    就是每一個人都要問一句“你的作者呢”,著實是比較尷尬。


    他已經在qq上給李顏發了n多消息了。


    今日的裝逼,得有神飛君才算完整啊!


    “開元編輯!”不遠處有個寸頭年輕人舉著飲料跟開元打招呼。


    開元知道他是誰,起源中文網這兩年風頭最勁的新人王,一本玄幻爽文開辟了新賽道,一個“爽”字貫穿全書,閱讀量屢破記錄。


    關鍵是這家夥才特麽二十出頭。


    “你好你好。”開元表現得雲淡風輕,這是《南宮少年》給他的底氣。


    “神飛來了嗎?”


    唐俟神飛,李顏寫南宮這本書的筆名。


    “還沒,十幾分鍾前跟我說在車上,應該快了。”開元不想多說,因為他自己也沒掌握李顏的行程。


    “聽說是個快四十歲的大哥?”


    “身份證是。”


    “筆力太深厚了,到時候開元大哥幫忙引薦一下,想認識認識。”


    “誒,之前他加過一些作者,沒加伱嗎?”


    “加?你說qq啊?我不怎麽用,所以……”


    “行,起源現在的兩大王牌作者見麵交流,怕是大家都得拿個本子記一記。”


    “沒有沒有,我得跟神飛哥學習一下。”


    開元有點驚訝,這新人王聽說挺傲的——誰這年紀有這成績不傲?換開元自己應該是每天鼻孔看人了。


    不過目前看來,還是挺謙虛的嘛。


    也可能是《南宮少年》這書太狠了,最近連續不斷的高潮劇情徹底在網文圈形成了一種文化現象,讀者們一邊瘋狂討論劇情猜測結局,一邊拚命往回找伏筆發解析文。


    在各種網文相關論壇上,新人王的玄幻爽文與《南宮少年》的比較也成了一大話題。


    就跟體育論壇的曆史地位比較,“第一人”比較一樣,結局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爭論的過程。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基本論點來來回回就那樣。


    新人王的玄幻爽文小白但足夠爽,在爽這件事情上做到了極致,從訂閱成績來說天下無敵。


    《南宮少年》布局精巧立意高深,完全是夠格走名著的方向,但是閱讀門檻高注定了訂閱成績不夠拔尖。


    討論著討論著就歪了,“想看名著去看四大名著啊誰特麽看網文啊”、“傻卵才看小白爽文”、“看個幾把網文還看出優越感來了”、“訂閱說明一切,成績就是硬道理”……


    在討論聲中,《南宮少年》漸漸迎來了大結局,熱度與影響力數值也超過了所有作品榮登榜首。


    “開元哥,南宮是不是要完結了?”


    “對,就今天。”


    “這大哥有點意思……”新人王笑了笑,碰到幾個老友打招呼,也便作別走了過去。


    開元舉杯示意,感慨著搖了搖頭,又跟另外幾位麵生的作者聊起來。


    會客廳裏擺了許多飲料甜點瓜果,作者與編輯們三五成群,或坐著或站著閑聊,是不是喝兩口果汁吃兩塊瓜,氛圍還是很自由的。


    “開元,神飛還沒來啊?”一個編輯問道。


    “我看看,”開元掏出手機,眼前一亮,“誒,說是已經來了,我去接他一下。”


    興奮,竟然是一種如此強烈的興奮感。


    好家夥,我倒是要看看你的廬山真麵目,到底是不是突然冒出來的“李春”,抑或是某位大神跟他玩角色扮演遊戲。


    什麽初中生不初中生的,第一本書寫成這個質量,各種壓推薦,還特麽安排在年會這一天完結……


    這麽會玩,我信你個鬼!


    不過今年確實有不少年輕麵孔,看得開元多少有點羨慕,例如眼前這個又高又帥的年輕人,喝起果汁來就跟不要錢一樣。


    開元笑了笑,經過他身邊的時候還特地好心提醒一句:“哥們,午宴好菜多得很,別給喝飽了。”


    “謝謝提醒,就是有點渴。”李顏笑著揮揮手。


    然後目送開元火急火燎跑出大廳門。


    “沒想到氛圍這麽自由……”李顏又拿了一杯葡萄果汁,“果汁就是好喝。”


    他端著果汁慢悠悠在人群中遊走,觀察到有不少年輕人在場,看來網文終究是個新興產物。


    倒是讓他沒有顯得非常突出了。


    畢竟這身材擺在那,怎麽看都不太能跟初中生聯想在一塊。


    大學生的話,這裏也不止一個兩個。


    李顏對此還有點開心,“你居然是個初中生”這種橋段一次就夠了。


    在上京領推理文學獎的時候已經給爽麻過了,可別再讓他聽見“自古英雄出少年”這句話咯。


    進入年會現場的方法很簡單,在入場前給兩位守在門口的服務員看邀請函就行了。


    她們甚至不看邀請函正文,一看封麵是對的就直接放行。


    有很大漏洞可鑽啊,李顏隻要按著邀請函偽造幾份……


    “你好,你看上去很年輕啊,是作者嗎?”


    一個圓臉中年男打斷了李顏的思緒。


    “啊對,我是。”


    “我是玄幻組的編輯鐵峰,”說著鐵峰伸出手,“你寫的什麽題材?”


    “武俠。”李顏握手。


    “武俠?能參加年會的武俠……”鐵峰皺了眉,其他品類的書他還真不太熟。


    其實主要也賴《南宮少年》是帶點玄幻元素的武俠,分類上放哪都行放哪又都不太貼切。


    李顏的手機剛好也震動了,是開元發來的qq信息:


    你在哪?我在酒店門口怎麽沒看到你?


    他一邊快速回複了句“已經進來會客廳了”,一邊笑著解答鐵峰的疑惑:


    “《南宮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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