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普通的小茶館中,幾個大漢圍成一圈,聊的那叫一個熱火朝天、唾沫橫飛。


    聲音未加修飾,周邊來來往往的人想不聽見也難。


    不過,其他的客人倒也沒覺得被打擾。


    不論是江湖人士、還是普通的來喝口茶解解渴的老百姓,都豎起耳朵,聽得那叫一個投入。


    武林大會,這是時下討論度最高的一個話題。


    最終的結果,影響的可是整個江湖的局勢。


    對於江湖人士來說,此會意義非凡。


    有不少無門無派之人,想借此機會展露才能,好被大勢力收納。


    也有刻苦修煉,隻為一鳴驚人、留下自己的名頭。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


    萬般原由皆可匯成一句話: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能從別人的嘴裏聽些相關的小道消息,也算是知曉別人底細的一種方式。


    感興趣的不會打斷,沒興趣的早就走開了。


    而對老百姓來說,這麽大的熱鬧沒法去現場,本就是遺憾。


    此時能聽道上的人嘮嘮,正好解解好奇心。


    自是樂嗬。


    人群之中,兩個麵容普通的男人就跟尋常好事的百姓一般,默默無聞的聽著。


    沒有引起任何人都注意。


    直到那幾個大漢聊天的內容越發飄蕩不打草稿。


    “要我說,咱未必就比那些大勢力培養的弟子實力差!”


    “就是,這次的武林大會,我就算是傾家蕩產,也要去闖一闖,萬一翻身了,那可就富貴無邊了。”


    “嘿,你聽說了沒,京上那些大人物,不少都在招攬武林大會上表現出眾的豪傑呢。


    “知道知道,那月俸,嘖嘖。”


    畫風一轉,已經開始幻想起未來的發跡生活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杯子裏倒的不是茶,而是酒呢。


    穿黑色勁裝的男人將手中的茶杯放於桌上,打著哈欠站起身,不打算在此浪費時間。


    與之同桌的灰袍男人瞥了一眼,杯中茶水未少一口。


    想來是這些沒什麽品相的粗茶不合胃口。


    他放下了幾枚結賬的銅錢,像個影子般跟了上去。


    “方才說話之人,在江湖上是個什麽水平?”


    待走到僻靜小路上之時,黑色勁裝的男人便漫不經心的提起了這個問題。


    一個人的武功是好是壞,其實能從許多小細節中發現端倪。


    就比如步履輕重、反應能力等等。


    照他看來,那幾個說大話的男人,最多也就是村裏小孩兒的水平。


    若是這些人真能在群英薈萃的武林大會上拿下了什麽名次,那這試探也沒必要繼續再做。


    外鄉人是真的越活越回去了。


    “不入流的野路子。”


    跟在後方的灰衣男子回憶自己成長至今遇到過的人,貼切的給出了對比,“若是遇到了殺豬匠,估摸著能來上幾個回合,打成平手。”


    黑衣勁裝以及灰袍男子,正是從吃人林裏出來的大祭司和他的試藥人。


    之所以麵容普通,是用了易容之術。


    畢竟兩個人一個外貌出眾,一個瞳色異常,都惹眼的緊。


    同時,蘇牧尤又肩負著試探當下外鄉人武功水平的任務出來的。


    好巧不巧的湊上了這場聲勢浩大的武林大會。


    去湊湊熱鬧,對任務的完成進度來說,最直接有效。


    而事情往最壞的方向做打算,是一種未雨綢繆。


    大祭司並不覺得這次出來能全程保持遊山玩水般的清閑,出手不可避免。


    若不加以掩飾,必將會被人發現端倪。


    這個江湖很大,卻也沒那麽大。


    這兩個特征,再加上武功出眾,必定有被人熟悉的名號。


    就算是隱士之人,也能報出個名聲響亮的‘家師’名頭。


    一個都說不上來,必然會引起某些敏銳者的關注。


    為避免這些小麻煩,易容是最省事兒不過的選擇。


    真要出了問題,換個易容麵具金蟬脫殼,順利脫身不在話下。


    聽到死士解釋的大祭司:“......”


    就這點水平,竟然也敢如在大庭廣眾之下大放厥詞。


    他都不知道該說這些外鄉人詭計多端,擅長混淆視聽。


    還是單純的說大話上癮,不知無畏。


    帶上對外界比較熟悉的人出來,果然是個明智的選擇。


    不然,看他們信誓旦旦的樣子,還真得被糊弄過去。


    從小巷中出來,便是人來人往的熱鬧集市。


    此地距離吃人林,已經超過數百裏。


    距離穩定內勁、從村裏出來,也有兩三天了。


    蘇牧尤的時間並不緊湊,族長給他完成任務的期限是兩年。


    沒必要火急火燎的趕路。


    確定終極目標之後,便懶懶散散的往那邊趕。


    他又打了個哈欠。


    路上顛簸,沒睡好。


    準備回住宿的地方,結束今天短暫的閑逛。


    敖譯抿了抿唇,步步緊跟。


    發現路兩邊的行人,總是會朝著他們這邊看過來。


    他也跟著行人的視線看向大祭司。


    對方此時是難以留下印象的平凡長相,和看上去就沒花多少錢的裝扮。


    確實有用心往普通人那邊靠攏。


    可舉手投足間,氣質不凡。


    即便是打著哈欠的懶散模樣,也莫名有種倜儻之感。


    外加身姿修長勻稱,無端的讓人想多看幾眼。


    敖譯忽然有種緊迫之感。


    但他不知道自己在急什麽。


    這座小鎮並非是什麽繁華之地,卻也沒到偏僻的程度。


    入住的客棧裝潢簡單,但勝在幹淨。


    並行上樓時,敖譯歪著腦袋看向同行人,“要幫忙叫小二給你準備熱水洗漱嗎?”


    他們此時對外的身份,是一對關係要好的朋友。


    都當普通人了,自然沒什麽主仆之分。


    曲姓在外鄉並不常見,所以蘇牧尤現在名為蕭齊。


    曲蕭俟,蕭齊。


    敖譯則叫蕭譯。


    用心了,但不多。


    同姓氏的理由也想好了:同個村出來的。


    蘇牧尤低頭聞了聞自己的衣袖,沒在外頭沾上什麽奇怪的味道。


    犯懶犯到底,“算了,早上剛洗過。”


    不費那勁兒了。


    “那晚上再叫你吃飯?”敖譯沒錯過對方的哈欠連天,“明天早上再動身離開吧。”


    這個小鎮隻是中途休息中轉的地方。


    對話間,定下的客房也到了麵前。


    蘇牧尤敷衍的點了點頭,隨後像是想到了的什麽似的,扯著同伴的手就進了房間。


    “砰!”


    門被關上了。


    敖譯眨了眨眼,心跳有些加速。


    他知道大祭司不是那樣的人,但在這種情況下,還是不可避免的有些浮想聯翩。


    是......是又想......


    易容麵具完美的掩蓋住了爆紅的臉,讓敖譯外表上還維持著鎮定自若的樣子。


    蘇牧尤給自己倒了一杯已經涼掉的白開水,一飲而盡。


    裏頭沒有碎的不像樣的茶渣,起碼不卡嗓子。


    他抬眸看向還杵在門口的死士,“之前收繳的東西盡數還你了,想必那個圓盤子也是你找到那誰的關鍵吧?”


    沒有直接說出‘韓文軒’的名諱。


    對方現在被不知名的勢力追殺,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能不提就不提。


    總歸聊天的人知道他在說誰就行了。


    刹那間,敖譯小鹿亂撞的心不僅平靜了下來,還變得有些沉重。


    他垂眸看著地麵,心不在焉的“嗯”了聲。


    蘇牧尤單手托著下巴,“那一邊去武林大會舉辦地,一邊看看和他是不是順路吧。”


    他自己倒是無所謂找不著韓文軒。


    身為主角,自然福大於禍,對方的安危不需要他擔心。


    不過,礙於人設還是要提上一嘴。


    至於某人會不會和劇情中描述的那般,老實的帶著他去找人,那就不在他的能力管轄範圍之內了。


    蘇牧尤嘴角翹了翹。


    可不能讓他失望吧。


    畢竟,黑化男二什麽的,確實沒有那麽想當。


    敖譯抬眸凝視著他的麵龐,到底還是將拒絕的話咽了下去。


    他們隻是假裝好友,並非是真的能有來有回商量的好友。


    身為試藥人,怎麽可以反駁主人的命令呢?


    “知道了。”他有氣無力的說道。


    此事就這麽定下了。


    蘇牧尤打發了敖譯出去,自己則是美美的開始睡午覺。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距離此處千裏之遠的城邦內。


    “我之前說了,讓你們為我留著,怎可這般言而無信!”


    某家當鋪前,正爆發一場激烈的爭吵。


    被質問的吊三角眼的老板胡須顫抖,“你說了我們就要照做?那這店還能不能繼續開了!”


    他也不是什麽好拿捏的軟柿子,當即扯著嗓子叫開了,“大家夥兒來幫忙評評理,有沒有這樣做人的,真是的!”


    周邊很快圍起了一圈看熱鬧的群眾。


    而當鋪的老板也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賣上了慘,“當初這位大俠遇到了困難,拿著不足巴掌大小的小玉瓶過來典當。”


    “生意上門,自然沒有不做的道理。”


    “過去半年多了,這位大俠條件好轉,尋了回來,想將東西重新買回去。”


    前提簡而概括,沒有任何的問題。


    典當典當,做的自然就是這樣的生意。


    然而老板目光哀怨,“可他當初並未說要贖回去。開鋪子要付盤租費、要給夥計開工錢,這半年來,為了生意能做下去,我早就將那玉瓶賣了,哪兒還拿得出來!”


    典當分為死當和活當。


    死當,是將手中的物件賣給了當鋪的老板。


    往後,東西便任由他處置。


    若是轉手得快,賣出去的東西便再也找不回來了。


    活當,就是將東西押在店裏。


    等手頭寬裕了,便多花一點錢,將東西贖回去。


    當然,關於多花多少、以及押在店裏的時間,都是由交易的雙方自行商討約定的。


    具有一定的靈活變通性,是以,名為活當。


    沒有特殊說明,便等同於死當。


    “這位大俠,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老板這麽做沒問題。”


    “當鋪都是這樣的啊,難不成沒說要回來贖的東西都放著?那這件鋪子得開到多大才夠放東西的啊。”


    “你們江湖人士,也不能這麽刁難我們小老百姓吧?”


    被吆喝聲吸引過來的人紛紛開始發表自己的看法和意見。


    隱隱有被冠上‘無理取鬧’評價的人,眉眼間盡是憋屈。


    他據理力爭,“你胡說!當初我承諾會以雙倍的價錢贖回來,你也同意了。”


    此人正是同樣易了容的韓文軒。


    從五仙教出來,立誓要為家人複仇的他,闖蕩了一段時間後,才知曉其中的不容易。


    無論是找關係打探消息,還是生存必須的吃喝住行,都需要用到錢。


    韓家已然倒台,從未在這方麵發過愁的小少爺,終於明白了世道有多麽難混。


    手頭拮據到寸步難行的他,隻能將身上的值錢之物盡數轉手。


    發簪、玉佩,都是他遇難那天身上穿戴的,僅有一件。


    賣掉之後仍是不夠,無可奈何之下,隻能將珍視的藥瓶也抵在了當鋪。


    藥瓶是之前用來裝蠱蟲的藥瓶,真正的主人是五仙教的大祭司。


    並非是他本人之物,怎麽可能會死當!


    韓文軒不明白,為什麽自己都同意了雙倍贖回的苛刻條件,眼前的老板還是不遵守約定!


    做生意誠信很重要。


    開當鋪的,誠信更是重中之重!


    肆意違背和客人的約定,這以後誰還敢來活當?


    路人聽了韓文軒的話,又將疑惑的目光看向當鋪的老板。


    “這位大俠說的是真的嗎?”


    “雙倍還賣?你是不是給錢的時候就壓價狠了?”


    “如果他所說皆真,那不對的就是老板你了。”


    被質問的老板也不慌張,挺起胸膛,“活當都是有契約單的,你說是活當,有證據嗎?”


    契約單就是保障。


    上頭會寫明抵押物品的詳情、押了多少銀子、扣押的時間,要將東西贖回去要花多少錢。


    最後,交易雙方還會按下自己的手印。


    一式兩份,各為保管。


    誰也不能空口白牙的擅自改變一些內容。


    韓文軒被他的反問堵了一下,氣的胸口上下起伏,“你當時欺我不懂行情,根本沒開契約單!”


    以前就沒經曆過這些事情的韓家小少爺,哪兒會清楚典當個物品還有那麽多的彎彎繞繞?


    附近打聽了一圈,得知這家當鋪開的時間最久、名聲也不錯之後,便放心的上門來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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