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


    守在屋外的護衛隊看著表情陰沉的‘習宴巫醫’,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


    不攔,怕他打擾到聖子休息。


    攔,他聖子新契者的身份已經傳開,要說起來,這完全是家務事。


    他們怎麽管嘛!


    進退兩難,護衛隊隻能讓他敲一陣過過癮,再上前將其拉開。


    “習宴巫師,你是有什麽急事嘛?”


    “聖子大人還沒醒呢,一會兒他該生氣了!”


    “哎喲冷靜點冷靜點。”


    被拽住的‘習宴’臉更黑了。


    ......


    這麽大的動靜,就是深度沉睡中,也大概率會被吵醒。


    更別說,裏麵的人本來就是醒著的。


    想不注意都難。


    蘇牧尤想到外麵的人的真實身份,恍惚間覺得這個畫麵有點眼熟。


    哦,對了。


    之前歧偷偷來找他的時候,在外麵這樣敲門打擾的,也是阿泰爾。


    在小貓麵前向來偽裝得當的習宴,這個時候也是沒忍住嘖了一聲。


    來的真快。


    蘇牧尤理所當然的使喚道, “去開門。”


    習宴眸色沉沉,不樂意,但隻能照辦。


    交換了身體的雙方在門口打了個照麵,眸底皆是嫌棄。


    三人齊聚一堂,場麵難以描述。


    習宴版阿泰爾。


    以及,阿泰爾版習宴。


    兩人皆是大臭臉。


    蘇牧尤夾在中間,忽然很想抬手扶額,這什麽大亂燉。


    絲毫不懷疑,他要是走出去留出了獨處空間,他們非得打起來不可。


    他清了清嗓子,索性先將彼此之間的感情問題撇到一邊,“你們有要換回來的感覺嗎?”


    都是獸神的靈魂碎片這件事,兩個當事人還不清楚。


    而歧沒有點頭同意過公開,他當然也得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


    習宴和阿泰爾暫時歇戰,動作一致的搖頭搖頭。


    “巫醫處那邊,你們沒換回來之前,就別去添亂。”蘇牧尤想起了維娜。


    如有必要的話,他還會再幫靈魂互換的兩人遮掩一下。


    “可是之前剛和維娜商量過時間,今天是我值班。”阿泰爾版習宴戀愛腦退去,被小貓帶著關注起了事業。


    一天二十四小時,一周七天,一個月三十\/三十一天,天天上班,不論是精神還是身體,都會吃不消。


    而維娜之前就一直保持著這個強度在為獅子部落做貢獻。


    如果他不出現,下一任巫醫繼承也久久找不到好苗子,那麽她身體垮掉也是早晚的事。


    萬幸的是他出現了,還普及了一些適用的現代規則。


    輪流值班就是其中一個。


    這樣,就能保證雙方都能得到休息喘息、享受生活的時間。


    頂著習宴殼子的阿泰爾神情認真,“隻是外傷處理的話,我也能勝任。”


    這可不是為了不被情敵比下去而說的嘴硬之詞。


    在小貓出現之前,阿泰爾從小就獨自生活在部落外圍,成長期間大傷小傷無數,都是自己處理的。


    熟能生巧。


    不管是對藥草的認知,還是包紮的手法,都不用擔心。


    習宴為了撬牆角當然也打聽了解過阿泰爾。


    可他還是故作擔憂的反問,“你行嗎?”


    下一秒,阿泰爾冰冷的視線就掃了過去。


    更鬧心的是,這句話還是從自己的嘴巴裏冒出來的。


    火藥味又濃了起來。


    蘇牧尤頭都痛了。


    他連忙咳了一聲引起雙方的注意,“那今天我們一起過去吧。”


    這樣是最保險的做法。


    阿泰爾和習宴都沒有異議,事情就這麽敲定了。


    一天忙碌。


    直到夜幕降臨,他們的身體也沒重新換回來。


    以往都是阿泰爾陪睡,但他現在用的可不是自己的身體。


    為了不便宜習宴,打過招呼之後就離開了。


    路上,他還在思考身體互換這件事。


    阿泰爾了解的比習宴多。


    這不是他第一次用別人的身體,之前在夢境中時,他也搶過另一個神秘男人的......


    他隱約有種預感,三方之間存在著互相連接的紐帶。


    阿泰爾思維忽然跳到了其他的地方。


    如果小貓懶得去看各個部落間的比賽,那在來回的枯燥路途中,他是不是也可以搶一下習宴的身體?


    隻不過,交換的契機,以及技巧,還需要深入研究一下。


    習宴鼻子有點癢,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維娜生病的事情才過去沒多久,蘇牧尤很是警覺的扭頭看他。


    然後阿泰爾的臉就這麽水靈靈的映入了眼簾。


    小貓沉默了。


    emmm,要累生病的話,應該也不是這具身體出問題。


    “我沒事。”被盯著看的習宴揉了揉鼻子,“我就在隔壁,聖子大人有事的話,可以隨時叫我。”


    他雖渴望親近小貓就久俟,但身體靈魂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忽然換回來。


    一整個定時炸彈。


    為了不便宜阿泰爾,自然也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離開。


    同時,這一天下來,他不得不承認,獸人的身體就是比人類的身體強悍。


    聽覺、嗅覺、力量等等,就不是一個量級的存在。


    還好他諂媚小貓用的從來都不是武力值,不然,這牆角還真有概率挖不動。


    “嗯。”蘇牧尤目送他轉身,門關上的那一刻,不由發了一下愣。


    說起來,他都快忘了一個人睡覺是什麽感覺了。


    輕撫成色上佳的皮草床墊,他直挺挺的躺了上去。


    忍不住咂了咂嘴。


    沒有白獅牌的舒服。


    一夜無夢。


    同時不同命。


    另外兩人,則是在夢中邁步走進了一座巍峨壯觀、雲霧繚繞的宮殿。


    ......


    第二天,習宴和阿泰爾不再頂著對方的殼子,魂歸本體。


    蘇牧尤總覺得有什麽不同了。


    安穩的結束用餐之後,恍然大悟。


    總是揮之不去的硝煙味消失了!


    和諧到仿佛之前互相嘲諷、互相挖坑的修羅場,都是他自我想象出來的幻覺一般。


    蘇牧尤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心生疑惑。


    這是背著他達成了什麽協議嘛?


    小貓對自己人向來直接。


    他放下了手中吃飯用的叉子,開門見山,“你們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屋內的另外兩人同時朝他看來。


    “沒有啊,聖子大人怎麽會那麽想?”習宴從容不迫。


    阿泰爾緊繃的肌肉放鬆了下來,跟著點了點頭。


    蘇牧尤眯起了眼睛,還附和上‘情敵’了?更詭異了。


    但對於小貓來說,兩位契者的和平相處,隻會是省心省力的好事。


    他隻能勉強壓下心中的疑惑,點到為止的威脅,“最好是。”


    習宴但笑不語,而阿泰爾隻是用他那雙金色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


    巫醫處接到了一個傷勢很嚴重的族人。


    就連獅子族長都被驚動,急匆匆的趕來,陪伴在側。


    受傷的獸人是要和其他種族間比賽的重要主力之一,實力很強,性格不錯,和族人打成一片。


    唯一的缺點就是:愛炫耀。


    這也是今天禍端的由來。


    在外捕獵呢,還嘮自己打敗了誰和誰,順利拿下名額的事情,吹噓給他時間成長,一定會成為聞名獸世的勇士。


    他的好哥們十分捧場,配合的點頭。


    而這一幕被潛伏在樹上的蛇族獸人聽到了,當即認定他為強勁有力的對手。


    回去一琢磨,直接夥同盤踞在附近的鬣狗族,搞了個裏外包抄的偷襲。


    倒黴孩子寡不敵眾,被毒蛇咬兩口不說,就連尾巴都被鬣狗扯斷。


    這副慘狀,別說是獅子獸人了,但凡長尾巴的看到了,都得倒吸一口涼氣。


    開始幻痛。


    他的好哥們也受了傷,但比他好點,等來救援的同時,還不忘把他的斷尾給撿上。


    習宴在現代做過對應的手術,但獸世一來沒有無菌手術室,二來硬件設施壓根就沒有。


    有本事也沒辦法施展,愛莫能助。


    隻能和維娜一起,幫他們先把蛇毒和其他外傷處理了。


    而蘇牧尤也是因為這事兒被請到了巫醫處。


    “聖子大人,就拜托你了。”獅子族長舍了麵子來求。


    蘇牧尤認真仔細的打量了一眼受傷的獅子獸人,確定他不是說過自己壞話的壞獅子後,還是點頭答應了。


    斷尾看著嚴重,其實治起來比迪克的眼睛輕鬆多了。


    過程結束,他隻是額角出了點汗。


    收獲到了外人越發敬佩的眼神不說,還讓獅子族長欠了一個人情。


    地位是越來越穩了,不虧。


    至於體內虧空的能量......


    小貓有所恃而不恐,他有歧呢!


    阿泰爾被獅子族長強行拉走開會。


    鬣狗族是越來越過分了。


    這次,就算是鬣狗們擅長狗躥跑路,東躲西藏,他們也必須要讓對方付出一定的代價!


    還有蛇族,一個都跑不了。


    必須要在精英外出之前,狠狠震懾住這些心懷不軌的存在。


    習宴擦掉小貓額角的汗水,以“聖子需要休息”為由,打發了連連感謝的獸人們,帶著他回去休息了。


    當兩人獨處之際,他忽然認真的問道,“聖子大人害怕嘛?”


    害怕?


    小貓已經很久沒體會到這種感覺了。


    他聳了聳鼻子,不解,“為什麽忽然那麽說?”


    習宴眸光微閃,“場麵有點血腥。”


    “血腥?”蘇牧尤重重的哼了一聲,不滿,“這算什麽,你是不是在瞧不起我?”


    被大家追捧關懷的感覺讓小貓很是享受。


    可要是過度了,也會傷害到他的雄性自尊的。


    就比如現在,要不是看在人類醫生是獸神碎片、做飯也好吃、還是自己的契者的份兒上,他非得親手讓對方見識一下,什麽叫做血腥不可!


    “怎麽會?”


    習宴連連否認,隨後歎了口氣,精神跟著頹靡了下去,“這是我在獅子部落接觸過的最嚴重的一次傷了。”


    更重的傷當然也接觸過,但那不是在獅子部落。


    不算說謊,沒有騙貓。


    蘇牧尤頓了頓,他這副模樣,簡直就把“害怕的人”是我四個字寫在腦門上。


    小貓不是很會安慰人。


    他大大咧咧的一攤手,“怕什麽,我這不是給他治好了嗎?”


    企圖用自己的輕鬆去渲染對方的情緒。


    習宴勉強笑了笑,“我不是在擔心他。隻是......其實我挺怕死的,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能活得越久越好。”


    求生是生物本能,小貓也沒有瞧不起他的這份怯懦。


    “誰不怕死?”他單手撐著自己的下巴,神態自若的坦白,“你的想法也是我的想法。”


    要是沒有求生欲,小貓早就在當流浪獸人的時候就嗝屁了。


    隻不過,在貓設的皮子下,蘇牧尤疑慮更甚。


    這不像是人類醫生會說的話,特別是後半句話。


    果然,還是有事情瞞著他吧?


    主動為他治療的小光球、阿泰爾和習宴這些天的不對勁,一同躍然於腦海。


    蘇牧尤心中忽然突突一跳。


    碎片碎片,顧名思義,就是不完整的存在。


    眼下,又牽扯到了生死存亡的問題。


    難不成,是獸神歧已經蘇醒,且瞞著他會見了阿泰爾和習宴?


    “聖子大人也想活很久嘛?”還不知道已經被推測出了大半真相的習宴,幾經曲折,總算是說出了真正想問的問題。


    蘇牧尤目不轉睛看著人類醫生,輕輕的應了一聲,“嗯。”


    要是原先顛沛流離的在流浪的小三花,那麽活到壽終正寢就是他的追求。


    但成為了聖子之後,沒有了生存壓力,還到處都是優待。


    日子舒舒服服的,帶著一眾護衛隊,走路都能橫著走。


    他敢說這是百分之九十九的獸人的終極夢想生活,換誰不想活得更久一點?


    否認的話,完全是昧著良心、也崩人設了。


    “那真的好巧。”


    習宴語氣緩緩,像是察覺到了小貓若有似無的關注,他又補充了一句,“我們真的是天生一對,果然,就該當一家人的。”


    小貓被他肉麻到了,連忙比了個手勢讓他打住,“好了好了,我沒事了,你快去巫醫處上班吧!”


    上班這個詞,還是他聽人類醫生說的。


    起初念著有些奇怪,多念了幾遍之後就順嘴了,便跟著一起那麽喊了。


    “聖子大人嫌棄我了。”習宴委屈巴巴的湊近,“沒心情上班了,除非你親親我。”


    蘇牧尤麵無表情:“?”


    這一批綠茶的品質有點低了。


    見他沒反應,習宴臉上的委屈變成了幽怨,“我也是你的契者,但待遇跟阿泰爾比起來......”


    ‘差遠了’三個字,被吞沒相貼的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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