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泰爾聽不懂蘇牧尤在喵些什麽。


    不過,那上揚的尾調中帶著的疑惑,突破了語言不通的障礙,簡單明了的傳到了他的心中。


    神經大條的他本沒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麽不對勁的。


    但在這細細軟軟的貓叫聲中,忽然覺得手中處理好的樹葉有些燙手。


    阿泰爾心中升起了一股要把東西藏起來的衝動,實際上他也這麽做了。


    二話不說,把已經洗好了的葉子再次浸入水中。


    蘇牧尤將他掩耳盜鈴的舉動看在了眼裏,福至心靈,瞬間明白了對方剛才在聞些什麽。


    孩子現在雖然還小,但小不代表不變態。


    有時候直麵愛人的某些癖好,他也挺無助的就是說。


    潺潺的溪流透心涼,阿泰爾隻覺得那股燙意在水流的衝刷中降了下去。


    他若無其事的把東西提起來擰幹,正經到方才的那一幕仿佛隻是虛假的海市蜃樓。


    衣服的準備工作已經做完,沒什麽理由在這兒多待了。


    阿泰爾站起了身,抬頭看向呆在樹上的‘大爺’,“聖子,該回去了。”


    蘇牧尤的瞌睡蟲都被他癡漢的行為嚇走了,也不磨蹭。


    按照慣例先伸了個懶腰,舒展了一下懶散的筋骨。


    再利用尖銳的爪子,行雲流水的從樹上爬了下來。


    阿泰爾的視線在他拱起的屁股上停留了一會兒,沉默。


    獅子同為貓科動物,也會用這樣的伸懶腰方式。


    但阿泰爾從小便生活在領地的邊緣,不怎麽和族人交流。


    不算遙遠到有些模糊的幼年記憶的話,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別的獸人在他麵前做這個動作。


    好似有根羽毛,在心頭來回掃了兩下。


    拿著衣樹葉的手緊了緊,阿泰爾心想:小貓其實挺信任他的吧,不然,怎麽會打瞌睡呢?


    獸人獸人,獸在前,人在後。


    動物的天性很多時候都會淩駕於理智之上,這也是他們多紛爭的原由。


    大到不同的部落,小到有競爭關係的個體,一言不合就動手幹架是常態。


    而雄性通常比雌性更為好鬥。


    正常情況下,沒有建立起信任關係的雄性,很少會有放鬆警惕的時候。


    聖子的契者。


    阿泰爾默默念了一遍自己的新身份,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小貓姿態悠閑的走出去好一段路,才發現肩負著提包小弟職責的人根本沒有跟上來。


    礙於交流困難,他隻能在人形和獸態之間來回切換。


    “還愣著幹嘛?”穩拿人設的蘇牧尤語氣不耐,並沒有因為發現了白獅的真實身份而改變自己的態度,“跟上啊。”


    他暗中尋思著,讓裂成獸神的愛人,再給自己開個外掛的可能性高不高。


    比如,無論哪種形態,都能無障礙的和所有種族的獸人交流什麽的……


    阿泰爾回神,跟著走了兩步,才想起了被自己遺忘的事情。


    被族長委托了聖子契者的重任之後,他便不能像以前那般自由自在的獨來獨往了。


    首先,住在之前遠離族群的地方肯定是不行的,要緊挨著小貓。


    “聖子,你自己先回去吧,我要回家收拾一下東西。”準備搬家的阿泰爾如實解釋。


    蘇牧尤抿了抿唇。


    作為一個經曆了好幾個世界的任務者,他對不重要的人或者事並不關心。


    如果麵前的白獅隻是白獅,那對方的悲慘往事跟他毫無關係,最多唏噓暗歎,稍稍同情下。


    可現在,他還真的升起了幾分好奇:


    想了解愛人的過往,看看他從小生活到大的地方是什麽樣的。


    遺憾的是,身上還壓著任務的他,並不能隨心所欲的做事。


    蘇牧尤忍住歎氣的欲望,微揚下巴,將嫌棄寫在了臉上,“隨你便,不過,葉子我可不拿。”


    剛從水裏撈出來的東西即便用力擰過,但還是濕噠噠的。


    他們雖然隻摘了一片衣葉,但這一片比他人還高。


    即便對折好幾次,也很大一坨。自己拿的話,或多或少會把身上打濕。


    貓貓不喜歡那樣的感覺。


    來回兩趟的過河之旅也讓阿泰爾掌握了他的某些特性,體貼的點頭,“嗯,我會拿的。”


    他的東西並不多,帶著一片衣葉來回奔波也無妨。


    蘇牧尤不陰不陽的“哦”了一聲。


    不以‘要收拾東西不方便’為由,邀請他一起過去就算了,拉倒!


    他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要不是身上穿著的衣服沒有口袋,他非得雙手插兜把屬於酷哥的冷漠好好詮釋一下。


    阿泰爾望著他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好像生氣了?


    ---


    蘇牧尤順著記憶回到屬於自己的小屋。


    還未走近,就發現周邊動靜不小。


    變成人形的獅子們拿著簡陋的工具,來回搬運著搭建房屋專用的泥土和石塊。


    塵土飛揚,他鼻子有點癢,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獸人們敏銳的抬頭朝聲音來源處看去,發現是誰後,臉上或是好奇、或是敬畏。


    現在的小貓本性還沒徹底暴露,大家夥兒對擁有獸神之力的他還是比較尊敬的。


    獅子族長也在其中,輕咳了一聲以作提醒,率先打了個招呼,“聖子大人,您回來了。”


    其他的獅子族人們這才錯落不齊的朝他問好,態度友善。


    蘇牧尤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你們在幹嘛?”


    “在您的隔壁搭建一個屋子,給阿泰爾住的。”獅子族長言簡意賅。


    雖然,今天早上他是親眼看著白獅馱著小三花從一個屋子裏走出來,但他估摸著,昨晚的雨占很大一部分的功勞。


    與其去賭小貓的同情心會持續多久,還不如將一切都準備妥當。


    蘇牧尤不置可否,頷首表示知道這件事後,便推開了自己的房門。


    獅子族長本有話想問,比如早上治好了的別人的能力,但現在並不是什麽好時機。


    他收起了心中的遺憾,麵向族人們交代,“動作盡量輕一些,別打擾到聖子了。”


    -


    為了防止施工產生的灰塵飄進屋內,蘇牧尤還順手帶上了門。


    有些昏暗,不過貓貓的夜視能力不錯,倒沒什麽影響。


    然還沒等他在床邊坐下休息會兒,異變突生。


    一點似螢火蟲般的光暈亮起,忽閃忽閃間,變成了拳頭大小,再眨眼,就有他腦袋那麽大了。


    蘇牧尤感覺到自己的額頭、胳膊,泛起了陣陣熱意。


    是被獸神留下了印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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