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蘇牧尤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過去的。


    反正,仍舊沒擺脫被巨型八爪魚牢牢攀住的命運。


    翌日。


    太陽從東邊升起,暖橘色的光線穿過了水麵。


    半球體所在的位置,也跟著亮了幾個度。


    藤蔓的表象已煥然一新,上麵開出了一朵朵白色的花。


    一如珊瑚小屋中的那般。


    它們順著水流舒展花瓣,蓬勃的生命力從中滲出。


    和昨晚死氣沉沉,還縈繞著恐怖毒素的模樣截然不同。


    半球體內部。


    本就恐怖的大章魚此時體型又長大了不少。


    八條觸須甚至不能全部搭在小虎鯨的身上,不少部位耷拉在了地麵上。


    他皮膚表層的顏色有些慘白,病態盡顯。


    顯然,強行重組的疼痛感雖減弱,卻也沒有完全消失,一直在持續的折磨著他。


    在這種情況下,大章魚對自己本體的控製力也依舊在線。


    沒有因疼痛而失了力度,勒到千裏迢迢追過來陪著他的小虎鯨。


    懨罹睜開了眼睛,眸中的紅色都黯淡了幾分。


    掃橫環顧了一圈,搭建了這個巢穴的藤蔓以一股旁人看不見的能量鏈接在他的身上。


    如同怎麽也甩不掉的附骨之蠅。


    他斂下心中的煩悶,沒有這股力量,還不一定等得到小虎鯨的到來,不是嗎?


    有舍有得,不能太過貪心了。


    懨罹動了動腕足,想趁著魚沒醒,用吸盤好好的感受了一下對方的存在。


    然下一秒,意外出現了。


    小虎鯨龐大的身軀眨眼間就縮小了數倍。


    也不知是夢到了什麽,還是潛意識裏想要掙脫被層層包裹的束縛,取而代之的是兩腳獸的形態。


    雙方之間的體型有了極大的差距。


    懨罹呼吸一窒。


    腕足在水中散開了些許,而躺在中間的人白白嫩嫩,寸絲不掛。


    稍沒注意,吸盤便在對方的身上嘬出了一個紅痕。


    昨晚,小虎鯨扮演了抱枕。


    而現在,巫師成為了床墊。


    懨罹的眼神幽深,靈活的運用了腕足。


    他隻是想幫對方遮一遮,沒有什麽壞心思……


    片刻過後。


    在睡夢中被強行鬧醒的蘇牧尤呼吸不穩,“懨罹,你在幹什麽?”


    忽略粗重的喘息,這句詰問還是相當有氣勢的。


    果然,和對方在一起,就不能放鬆警惕!


    他還是大意了。


    心中的愉悅已經完全壓過了身體各處傳來的疼痛,巫師的眼裏酣然且帶著幾分饞意。


    “尤哥。”懨罹的語調上揚,心情愉悅,“我在檢查變人藥劑有沒有存在什麽紕漏。”


    被磨得四肢無力的蘇牧尤神色慍怒。


    冠冕堂皇,衣冠禽獸!


    不對,應該說,禽獸中的禽獸。


    似是察覺到了他的不滿,懨罹還真的端起了檢查的架勢。


    腕足成為了聽診器,在病人身上探尋問題。


    最後,在病人不對勁的地方頓住。


    (隻是在檢查身體)


    他壓了壓,侃然正色,“這裏有感覺嗎?”


    蘇牧尤身體一僵,垂於身側的手瞬間握成了拳。


    下一秒,躺在腕足間的人類消失。


    黑白兩色的小虎鯨再次出現。


    他屏息聚力,用尾巴將長長的觸須拍開,“你tm……”


    懨罹反應迅速,腕足被拍開後,再度欣欣然放了回去。


    體型變大了也有好處,那就是不用再小心翼翼的收著力氣,可以放肆一點。


    觸須(隻是食物)同獻祭般(沒別的意思)主動放入了小虎鯨的口中,“尤哥,不可以說髒話哦。”


    水波晃動,蘇牧尤的聲音被拆的支離破碎。


    渾身顫抖,一半是氣的。


    這死狗怎麽連魚都不放過!??


    小黑屋中。


    拐洞拐淺淺喝了一口數據模擬出來的假茶,橫了一眼不遠處的爽度檢測儀。


    又幸福了,男主哥。


    唯一的缺點就是,現在外麵的世界到處都是馬賽克。


    可怕的很。


    \/****\/


    等胡鬧完,時間又過去了大半天。


    蘇牧尤覺得此時的自己已經是一條死魚了。


    比昨天奔波長途遊還要累上個幾倍。


    懨罹討好的用腕足給他按摩,主動挑起昨晚的話題,“尤哥不是想知道我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情嘛?”


    半圓球體內一片漆黑,藤蔓將光亮盡數擋在了外頭。


    蘇牧尤看不清他的神色,用鼻子哼出了一個氣音。


    麻溜的,主動交代。


    做好心理準備的巫師開口,緩緩將自己身上的辛秘道出。


    能讓海洋生物褪去平庸,成為巫師的能量極為霸道。


    它不會顧忌巫師們本身的想法,孜孜不倦的改變著他們的身體。


    過程極為痛苦,如同打碎了骨頭挑斷筋,再一點點重新接上。


    巫師手劄上,也記載著有不少的海洋生物,無法忍受這樣的蛻變痛苦,在過程中選擇了自戕。


    這就是擁有力量所要付出的代價。


    挺過了蛻變,他們的本體會被撐著越長越大。


    而這樣的變化,則是為了在死後更好的反哺大海。


    蘇牧尤眉頭微蹙,所謂的巫師能量,聽上去很像是海洋為了自救而出現的。


    一鯨落萬物生。


    鯨魚的屍體,如同一片片綠洲,能形成生態係統,養活一片區域內的海洋生物。


    但這些養分,卻無法驅散海水中本不該存在,卻在人為作用下,出現的各種輻射毒素。


    而巫師的屍體,就彌補了這點不足,有淨化的功能。


    兩兩合力,海洋的環境才能維穩。


    蘇牧尤聲音低沉了下去,“巫師那麽強,為什麽不把那些壞人咪在的地方都淹掉?”


    陸地的版麵並沒有海洋的大。


    特別是壞人咪所在的位置,更是一片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獨立於海洋中的小小的島嶼。


    聚力給淹了,好像不是特別難做到的事情。


    站在小虎鯨的角度,出現這樣的想法完全正常。


    憑什麽犧牲的都是海洋生物,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卻全然無損?


    造成悲劇的源頭不掐滅,一直出現巫師,一直去淨化根本就是治標不治本!


    自然界中存在著食物鏈,為了生存相互廝殺,很正常。


    但沒有生物連吃帶拿,還把對方的生存地給揚了的。


    而那些壞人咪,做的就是這種不符合天理的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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