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喝下藥劑後,艾克爾真的擁有了變成人的能力,他這才有了原來懨罹是巫師的實感。


    蘇牧尤看著他又驚又喜的表情,為他實現願望感到開心的同時,不免有些惆悵。


    也不知道不久的將來,在對方心中,他這個朋友的地位,是否會被其他的東西比下去。


    一直在暗中觀察小虎鯨的懨罹察覺到了他眼中一閃而逝的低落,到底沒能袖手旁觀。


    “在去人類世界之前,我想你還需要了解一些事項。”


    心念一動,手中出現了一本黑色的巫師手冊。


    裏麵記載著的,是有史以來,所有人魚變成人之後的命運。


    對小虎鯨的朋友來說,很有參考的意義。


    蘇牧尤對此也感到好奇,湊了過去,和艾克爾一起翻看其中的內容。


    第一條向往人類世界的人魚,結局隻能用‘慘絕人寰’來形容。


    人類和人魚的語言並不相通,他上了岸之後,隻能被迫當一個啞巴。


    容貌出色、啞巴、懵懂無知、毫無背景。


    四個條件疊加在一起,在暗潮湧動的人類世界,如同待宰的羊羔。


    隻在街道上逛了一圈,便被人販子盯上敲暈,賣給了當地的貴族。


    又因為美貌,被當成討好拉攏其他人的工具。


    等巫師想知道自己研究出來的藥劑維持效果如何,費盡心思的找到人魚時,他已經被折磨的奄奄一息,沒了求生的意誌。


    在寂靜的夜晚,選擇了自戕,結束了自己悲慘的一生。


    第二條人魚,驚鴻一瞥,對人類的女人一見鍾情,同樣起了變人的念頭。


    巫師不是什麽好魚,但同屬海底生物,有對同胞的憐憫。


    改良了變人藥劑,讓服用者能保留在海底的攻擊手段。


    例如尖銳的牙齒、鋒利的爪子。


    人魚也和女人過了一段相對和平的日子,但最後還是沒能善終。


    大部分人類對未知都抱有恐懼,亦或是‘非我族類必誅之’的瘋狂。


    他異於常人的力氣等等異樣,很快就被察覺。


    雙拳難敵四手,人魚很快就被抓住,被當成妖怪給燒死了。


    第三條人魚……


    巫師手冊,簡直可以改名叫《人魚的悲慘史》。


    歲月更迭,但好像幫助人魚追尋愛情,成了每一任巫師都會經曆的事情。


    而研究最完美的變人藥劑,也成了所有巫師的執念。


    相關的記錄越來越長。


    藥劑的效果,也在一步步改良。


    直到懨罹這一代。


    在他的手中,總算是誕生出了能在魚身和人身間自由轉換,且人身同樣具備魚身能力的藥。


    不會像之前那般,出現因原骨骼不同而產生的絞痛、沾了水就變出魚尾、利爪無法收縮自如容易被發現端倪等等缺點副作用。


    藥劑是研究到位了,但岸上的人如今都是什麽性子和手段,仍舊是一個未知數。


    小虎鯨已經被驚呆了,不由勸道,“要不咱還是算了吧……”


    他沒想到看上去那麽可愛的人咪們,背地裏竟然這麽壞!


    這些風格迥異的死法,簡直比華國人做魚的菜譜方法都要多。


    艾克爾抿了抿唇,動搖之意明顯。


    他沒有說話,而是把巫師手冊翻來覆去的重新看了幾遍。


    懨罹掃了一眼在翻動間被帶出一連片小水泡的手冊,沉默。


    好在材質特殊,不然在水中被這麽對待,早就碎成殘渣了。


    時間流逝,蘇牧尤眼睜睜看著人魚眼中的動搖轉變成了堅定。


    “尤寶,你看。”艾克爾從千百種死法中,翻出了僥幸得到幸福的個位數案例,“並不是所有人魚都那麽慘。”


    蘇牧尤:“……”


    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說他戀愛腦,他清醒的選擇了朋友。


    說他清醒,他戀愛腦的不懼死亡也要上岸。


    難繃。


    小虎鯨靈動的眼睛頓時成了死魚眼。


    而懨罹卻並不覺得意外,湊近摸了摸小虎鯨的魚鰭,“不用太過擔心,說好的,我們倆一起陪他去不是嗎?”


    言辭間,順勢將隻有三個人的小隊,劃分成了兩個陣營。


    一個我們倆,一個他。


    蘇牧尤看在給的好處份上,強忍住了把他吃豆腐的手拍開的想法,“艾克爾,他說的沒錯,這是我賭贏了的獎勵!”


    為朋友兩肋插刀的時候到了。


    “不行,太危險了!”艾克爾不讚同的看著小虎鯨,“你也看了巫師手冊,怎麽還能想著跟我一起去岸上?”


    至於巫師,再次被他忽略了。


    “可是你也看了巫師手冊,為什麽還執著要上岸?”


    蘇牧尤非常不解,將問題拋回去的同時,又帶上了更多的疑惑。


    “人魚族好看的魚不在少數,你一條都不喜歡嘛?”


    人魚是出了名的顏值高,隨便拉出去一條,在人咪世界,都是頂級流量明星的存在。


    按理來說,從小生活在這樣氛圍下的種族,應該是最不容易看臉的才對。


    可據手冊記載,他們癡迷於人咪的事情,卻屢見不鮮。


    怪哉怪哉。


    艾克爾動作頓了頓,神情複雜,“確切來說,岸上的人類吸引住我們的並不是臉。”


    懨罹拿出了一本全新的巫師手冊,一副‘我在聽’的樣子,“細說。”


    準備從頭開始記錄這個新故事。


    “我看見他的時候,心跳加速。”艾克爾也不藏著掖著,坦白道,“想交尾的衝動格外明顯。與其說是因為對方的臉,不如說被整體吸引。”


    就像是碰到了命中注定的人一般。


    魚身人心的蘇牧尤差點被嗆到,海底生物果然一如既往的奔放。


    同時,他在一片羞意中,靈光一閃,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艾克爾,你們族群中的雌性人魚是不是越來越少了?”


    話題跳轉的太快,艾克爾愣了片刻,過了一遍記憶,這才給出了肯定的答複:“是的,和雄性人魚的比例大概在一比三左右。”


    “近些年來,小人魚誕生的數量好像也越來越少了?”蘇牧尤眯起了眼睛,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沒錯。”話題有些沉重,艾克爾的語氣不免低了下來,“自從水質變差後,雌性人魚的孕育率也隨之降低了。”


    懨罹得到了靈感,手指在紙麵劃過,本是空白的地方陡然出現了兩個字:繁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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