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出他關心話語下的不樂意,陸彥玦呼出一口氣,調整好心情恢複到了以往的樣子。


    卻沒有坦白,否認道:“沒有,隻是在想事情。”


    望著小伴讀的這副模樣,表情柔和了下來,性子倒是和小時候並無區別。


    沒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蘇牧尤的腦袋跟著他手部的動作搖晃,頭發都亂了。


    到底是到了愛臭美的年紀,等人把手拿下去後,他連忙理了理自己的發型。


    見狀,陸彥玦嘴邊的笑容更是真切了幾分。


    然而,蘇牧尤卻沒有任由這個話題就此揭過,又逼問了一句,“真的嗎?”


    目光落在對方臉上沒有挪開,企圖找出什麽蛛絲馬跡。


    長了嘴就是要拿來用的。


    他知道這樣刨根問底的是有點不禮貌,但如果對方的不開心確實是他帶來的話,那就是要把話說清楚。


    真要是因為感情問題,那大不了……


    裝傻充愣到底,大家當一輩子的好兄弟!


    蘇牧尤果斷的從這個二選一的難題中跳了出去。


    反正來日方長,這個世界也不一定要談戀愛。


    陸彥玦麵帶微笑,氣質溫和,和往常一般無二,頷首:“真的。”


    不知道小伴讀在思考些什麽決定的他依舊沒鬆口,倒是誤打誤撞的避開了這個危險難題。


    他們的身份和處境,注定爬不出權利的紛爭。


    作為長子,陸彥玦考慮更多,顧慮也更多。


    不像弟弟那般肆意,想得到什麽就掛在嘴邊說。


    若是對方沉迷於情愛,執意要和小伴讀在一起,那麽他作為哥哥,就撐起一個能讓他們安穩生活的環境。


    至於自己的感情……


    他盡全力去忽視彌漫在心頭絲絲縷縷的酸澀,眸色沉沉,總要有人來肩負重任。


    不然,誰來保護軟肋呢?


    蘇牧尤沒看出什麽端倪,半信半疑,“那殿下剛剛為什麽不開心的樣子?”


    陸彥玦轉身,踱步朝著院外走去,臉上悲楚之色一閃而逝。


    口中卻是飛快的找好了理由,“在煩心明天的宴會罷了,你也是,要小心些。”


    蘇牧尤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遵命!”


    這個理由是說得過去,或許,是他想的太多了?


    陸彥琛也不一定會把昨天發生的事兒,事無巨細的跟他哥哥說。


    -----


    紀依楠算著時間,這個點兒大家應該下朝了。


    抬手喚來信任的手下,將早就準備好的請柬送了出去。


    勞力傷財的出一趟宮,自然不可能就是單純的帶著孩子玩兩天。


    是時候讓大家知道,她並非是任人索取的冤大頭了。


    在這一天,眾多官員剛一踏進家門,就被下人神色慌張的攔住。


    好似那一張印著鎏金字體的請柬,是什麽洪水猛獸一般。


    無數人心中不約而同的冒出了一個念頭


    :風雲將亂。


    後宮中,不少人都在關注著皇後的動向,特別是為皇上誕下龍子的。


    聽完她大張旗鼓的為那麽多在朝官員發了請柬的消息後,無數張帕子被攪成皺巴巴的模樣。


    她們就知道,紀依楠不可能像平常表現的那般與世無爭!


    “不行,不能讓她就這麽順利的拉攏朝臣!”


    “陸彥玦哪兒比得上我的皇兒?”


    “要讓人幫我看著才行。”


    這一日,亦有無數的書信,如雪花般從後宮中傳出,飛往了嬪妃們各自的母家。


    而這一切動靜,都沒能逃過皇帝的耳目。


    他攬著懷中腰肢柔軟的淑貴妃,滿臉諷刺的嗤笑,“果然是些坐不住的傻子,誰能當上太子,還不是朕一道聖旨的事兒?”


    拉攏再多的人,也沒有討好他有用!


    “要什麽太子?”淑貴妃小鳥依人的將頭靠在了他的胸脯上,似一朵再貼心不過的解語花,溫溫柔柔地說,“陛下還年輕的很。”


    皇帝哈哈一笑,被哄的龍心大悅,抱著人便上了榻。


    他沒有看見,懷中人眼底那抹勃勃的野心。


    ---


    來到莊子的第三天,蘇牧尤便察覺到了今日的氛圍和前兩天不同。


    他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筋骨。


    也是,今天是個談大事的日子。


    對於他來說,同樣也是重要的一天。


    不一會兒,紀依楠特意找上了門,交代,“今日便要辛苦你再陪我們演上一演了。”


    “不辛苦。”蘇牧尤搖了搖頭,真心實意的感慨,“娘娘和殿下也是為了保護我。”


    不受寵,不被在意,才不會被有心之人惦記上。


    紀依楠看著這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孩子,心下滿意,換了個話題,“一會兒多看著點玦兒,別讓他喝太多酒,傷身。”


    “嗯嗯,我看著他!”


    天色漸晚,原本似無人之地的莊子,今日張燈結彩。


    門口的馬車一輛接一輛,停出了老長的隊伍。


    來拜訪的人絡繹不絕,有放下了禮物就離開的,但更多的是要留在此地吃上一頓晚餐的。


    尚未站隊的朝臣們都存了試探三皇子深淺的心,過後再決定自己要不要投誠。


    總歸又不是吃頓飯,就變成他們的人了!


    蘇牧尤正準備從別院出發去幹飯,卻被人拉住了手腕。


    回頭,一個熟悉的身影隱沒在黑暗中。


    小伴讀歪了歪頭,眸子裏藏著不解,殿下不應該早就出發了嗎?


    陸彥琛一本正經地說:“你一會兒別亂跑。”


    他也知道自己出現的不是時候,但有些事情必須要先交代清楚了。


    蘇牧尤沉默了。


    哥哥弟弟輪番上陣告誡,他有那麽讓人放心不下嘛!


    他語氣悶悶的點了點頭,“知道了。”


    陸彥琛得到滿意的回答後,這才鬆開了手,來去如風,眨眼間又消失了。


    要不是手腕處還殘留著溫度,真的會懷疑自己出現幻覺。


    很快,蘇牧尤就知道對方為什麽會專門來交代他一句了。


    從遠方隱約飄過來的、獨屬於女孩子的嬌俏笑聲,恍惚中給了他一種進了盤絲洞的錯覺。


    有女賓,且數量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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