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之所以搭建在這偏僻的地方,就是因為這裏有一處天然的泉眼,水是流動的。


    耳畔間,泉水叮咚的聲音似弦歌。


    熱氣氤氳,虛焦了視線。


    蘇牧尤抱著塊浴巾,外衣已脫,眼神有些懊惱。


    最後,他還是脖子一梗就跟著一起來了。


    “嘩啦。”


    水聲忽然就大了些。


    同樣到場的另一人已經態度坦然的下了水,舒服的喟歎了聲。


    完全沒有因為衣不遮體而感到害羞和不好意思。


    陸彥琛抬眸,看向因站在岸上而比自己高了一截的小伴讀,揚聲:“愣著幹嘛?”


    蘇牧尤回了神,抿了抿唇,“我去另一邊洗。”


    溫泉的占地麵積不小,周邊布置著高低不同的石塊做裝飾,倒是能稍微擋一擋。


    束發對及笄,在這個時代,這個年紀的人已經不是小孩。


    完全可以訂婚結婚,甚至生孩子了。


    在他動作之前,陸彥琛輕飄飄的來了一句:“我不嫌棄你臭。”


    自顧自的給他這份逃避找好了理由。


    他是懂怎麽挑動火氣的。


    蘇牧尤磨了磨牙,一字一頓地說:“我不臭!”


    “好了,下來吧。”見小伴讀臉上的緊張之色在吵鬧間消退了些,陸彥琛也沒跟他繼續爭辯這個問題,“都是男人,有什麽好害羞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再扭捏反而說不過去了。


    蘇牧尤盡量去忽視另一個人的存在,褪去了剩下的衣冠。


    隻是還是給自己保留了一條褻褲,跟著下了水。


    剛下水站穩,一股力量就從後方掃來。


    蘇牧尤暗罵:偷襲的幼稚鬼!


    他避之不及,雖沒受傷,但身體還是傾斜著往後倒去。


    就在他腰部肌肉發力,想用核心力量將身形穩住之時,就已經靠在了一個半硬不軟的‘物件’上。


    “你是來泡澡的,還是來洗衣服的?”陸彥琛自後方將其環抱住,聲音帶著調侃,湊在小伴讀耳邊低聲詢問。


    他都脫光了。


    皮膚相貼,距離為零。


    溫熱的氣息從耳邊拂過,蘇牧尤敏感的抖了抖。


    還沒來得及反抗,緊接著就感覺到腰間的手往下滑了滑,搭在了他的褻褲上。


    意圖相當的明顯。


    “等一下!”蘇牧尤連忙伸出手去阻止。


    他覺得人與人之間的交流,還是需要保留一點隱私的!


    陸彥琛會聽話的話,就不是陸彥琛了。


    他就像是個喜歡欺負人的調皮壞小子一般,拖長了聲音,“就不。”


    小小的布料蓋上了四隻手。


    褻褲保衛戰就此展開。


    原本算得上是平靜的水麵,頓時蕩開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隨著兩人的動作,濺起星星點點的水花。


    這時候也顧不上尊卑有別了,蘇牧尤除了扯住自己的褲子外,還用手肘往後頂去。


    陸彥琛不退反進,沒把他這力度放在眼裏,手上用力,接著往下扯。


    蘇牧尤隻覺得自己的上半身像是被一隻巨型的八爪魚,緊緊控製住一般,動彈不得。


    咬緊牙關,抬腳蓄力,朝著身後的人踩去。


    水的存在卸了一部分力,陸彥琛眉頭都沒皺一下,甚至還笑出了聲。


    若是此時邊上還站著別人,那一定會害羞的捂住眼睛。


    現在的兩人都長大了,已經不是初見時的小豆丁模樣。


    好吃好喝的供著,身高都似春天的野草般往上瘋長。


    他們都沒歇下習武,身上的線條極為流暢。


    用力時,連帶著肌肉的存在感更是明顯。


    說是打鬧,看上去反而更像是在調情。


    然而,戰況並未持續多久。


    很快,布料承受不住這樣的拉扯,率先陣亡。


    因在水底,就連崩裂的聲音都微不可聞。


    但兩人的動作同時頓住。


    蘇牧尤的氣壓低了下來,咬牙切齒的喊了一聲,“殿下!”


    看看你幹的好事!


    陸彥琛當即撒開了手,往後退了一步。


    糟糕,玩過頭了!


    蘇牧尤一隻手提著殘破的布料,另一隻手五指攥緊。


    轉過身,毫不猶豫邦的給了他一拳。


    陸彥琛沒有防備,被打的身子一歪,差點直接躺水裏。


    小伴讀是一點兒都沒留手!


    雖然這樣的疼痛可以忍受,但他還是浮誇的喊了一聲,“痛痛痛。”


    蘇牧尤沒有心疼,走到更遠的地方坐下。


    溫熱的泉水沒過了他的胸脯,隻露出了肩膀以上。


    那張冷若冰霜的臉存在感更強了。


    陸彥琛瞟了小伴讀一眼,表麵看上去還是挺淡定的,但內心已經開始犯怵了。


    他長臂一伸,從岸邊拿過了毛巾,再次拉近了距離。


    沉默半晌,“我給你擦擦背?”


    陸彥琛說話時,無師自通,眉眼都低垂了下來。


    他是喜歡惹小伴讀生氣,但隻是想看見對方跟他頂嘴時的活力。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冷著臉不發一言。


    蘇牧尤聞言,抬眸看了他一眼。


    原本風姿卓越,英姿煥發,夾雜著屬於少年的蓬勃朝氣,就像個小太陽一般的人,此時擺出了可憐兮兮的表情。


    就像是知道自己已經錯了的薩摩耶。


    心頭的火氣被潑了盆水,火星子都沒了個幹淨。


    蘇牧尤無奈的歎了口氣。


    一邊唾棄自己這麽快就心軟了,一邊轉過了身,配合的接受了為他擦背的提議。


    陸彥琛鬆了口氣,撩開了對方垂於背部如墨般的長發。


    小伴讀被養的很好,進宮後更沒吃過什麽苦,膚如白玉,蝴蝶骨翩翩欲飛。


    明明都是男人,但他好像就是更為精貴些,如同易碎的瓷娃娃。


    陸彥琛的眼神飄忽了一下,心跳好像比往常跳的速度更快了些。


    他轉移了注意力,將巾帕打濕,折成想要的模樣,接著朝小伴讀的背上擦去。


    被擦背的當事人嘴角抽搐,知道的是在擦背,不知道的還以為在用雞毛撣子撣灰。


    蘇牧尤開口:“殿下,你是不是餓了?”


    力微,飯否?


    好歹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陸彥琛瞬間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什麽曖昧旖旎,什麽疼惜溫存,瞬間消失了個幹淨。


    他輕哼了一聲,倒是沒生氣,自己本來就是在道歉。


    稍微用了點勁兒,努力去找讓小伴讀滿意的力度。


    但習過武的人別的不說,蠻勁就是大。


    隨著他的動作,蘇牧尤頓時就後悔說出那句話了。


    第一次力度輕的像羽毛,第二次重的像烙鐵。


    他隻覺得背後火辣辣的疼,下意識的嘶了一聲。


    陸彥琛耳朵動了動,沒錯過這點動靜,“太重了嗎?”


    剛問出口,下一秒就看見小伴讀原本如剝了殼的雞蛋一般的背部,就跟演戲法似得,迅速紅了一片。


    原因為何,不難猜。


    這……


    真不是故意的。


    “算了殿下。”蘇牧尤想要轉過身,拒絕他的服侍。


    沒有經驗的人就是不一樣。


    但陸彥琛卻按住了他的肩膀,不讓他動作,愧疚心爆棚,“紅了。”


    蘇牧尤雖然看不見自己的背是個什麽情況,但痛感是實打實的能體驗到。


    對於這個結論,他並不覺得意外。


    還未等他說些沒關係之類的客套話,身後的人接著說道,“我給你吹一吹吧。”


    蘇牧尤:“?”哄小孩嗎?


    水聲叮咚。


    陸彥琛說到做到,調整了自己的姿勢,對準了那塊紅痕,輕輕的吹了吹。


    微涼的風是能減輕一些火辣的痛感,但收效甚微。


    比起安撫,副作用反而更強。


    蘇牧尤忍了忍,還是沒忍住,輕聲說道:“殿下,很癢。”


    陸彥琛按住人肩膀的力度瞬間重了一分。


    好像對方的癢意,也跟著傳染到了他的身上一般。


    他直起了身子,神情恍惚,“……哦。”


    這樣的異樣,讓少年倍感奇怪,下意識的拉開了些距離。


    蘇牧尤緊繃的神經跟著鬆弛了下來,暗歎:屬實是有些折磨了。


    回頭,卻發現給他施以‘酷刑’的人,此時距離他起碼有五步遠。


    畏罪潛逃?


    蘇牧尤大方的沒去計較這點小事。


    接著,表情帶上了三分的猶豫。


    “殿下,你和往常有些不同。”斟酌片刻,還是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原身到最後才發現有兩個主子,除了本身在這方麵比較遲鈍外,當然還有雙生子演技在線的功勞。


    結果現在,不論是陸彥玦還是陸彥琛,在他的麵前都越來越不克製本性,放飛自我。


    比如扒人褲衩這種行為,君子如玉、成熟端莊的哥哥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在原來的劇本中,這樣的情況壓根就沒有發生過。


    劇情又雙叒偏離什麽的,蘇牧尤已經習以為常了。


    但到底是個智力正常的人,他要是真的對此完全視而不見,反而有些假了。


    稍有不解,還是必要的。


    陸彥琛聞言,眼神閃爍,“之前在宮裏,顧慮頗多。”


    三言兩語簡單帶過。


    小伴讀眨了眨眼,回想起了皇後娘娘方才說的,可以不用拘束的言論。


    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原來如此,那殿下以前一定很辛苦吧?”


    沒有過多的懷疑。


    從小到大沒交過太多朋友的他,對雙生子的概念很薄弱,壓根沒往那邊想。


    陸彥琛聞聲望來,對上這份誠摯的信任,心中的那份愧疚感反而更強了。


    他輕嘖了一聲,小伴讀這麽好騙,離開了他們該怎麽辦?


    “還好。”陸彥琛將手中的巾帕往上拋起,又接住,重複以往,目不斜視,“那你是更喜歡哪個樣子的我?”


    就像是不經意想到這個問題似得,耳朵卻豎的老高。


    蘇牧尤陷入了沉思。


    這簡直就是一個比老媽跟老婆同時掉進水裏,要先救誰更難回答的問題。


    好半晌沒聽到回答的陸彥琛磨牙,就這麽難抉擇嗎?


    也不想顯現自己的急切,隻能不動如風的等著。


    結果就是,一個習過武且本事不小的人,簡單的接拋動作,卻幾次險些失手,堪堪抓住巾帕的一角。


    而這一切,都落在了另一人的眼中。


    雖然孩子這心口不一的傲嬌表現還是挺可愛的,但蘇牧尤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破破爛爛的褲衩。


    決定遵從本心,沒做在誰麵前就說喜歡誰的牆頭草行為。


    老實交代,“我更喜歡教我功課的殿下。”


    而這種事,十次有九次是陸彥玦在做。


    兩兄弟同樣的文武雙全不錯,但脾性還是有很大的差別的。


    論耐心和溫柔,毫無疑問獲勝的是哥哥。


    而小學雞的弟弟活潑鬧騰,還需要調教。


    “啪嗒”


    被拋起的巾帕直直的摔入了水中,濺起了一灘水花。


    陸彥琛猛地朝他看來,“你!”


    現在等下文的人就變成蘇牧尤了。


    結果就看著對方‘你’了半天,又把頭轉了回去,啥也沒說。


    他眨了眨眼,錯覺?


    方才那一瞬間,好像看見對方眼眶紅了?


    陸彥琛隻覺得沸騰起來的熱血,不僅冷卻了,還結冰了。


    比起不服不甘心,占據心情更多的,反而是委屈。


    為什麽不更喜歡他?


    之所以把頭又轉回去,是因為已經找出了答案。


    不怪小伴讀,怪他自己。


    如果時間能倒流,他一定不去扯對方的褻褲!


    蘇牧尤又看了兩眼,確定自己確實沒看錯後,原本堅定的心有些動搖。


    不然,還是說些好話?


    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泡在同一個溫泉裏的另一人倒是先動了。


    陸彥琛的心情已經平複了下來,“抱歉,剛才我不該那麽做的。”


    並沒有因為身份高人一等,就覺得這些話有什麽好說不出口的。


    蘇牧尤神情有些恍惚,這樣的反應,不知該覺得意外,還是熟悉。


    “沒關係,殿下隻是覺得穿褻褲泡溫泉比較奇怪吧。”他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已經不在意了,“隻是我比較不好意思。”


    比起他的猶豫,對方在下水之前,脫得那叫一個幹幹淨淨,他都不好意思多看。


    陸彥琛不是簡單的說一句抱歉而已,反省的相當到位,“我不該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到你身上的。”


    他恍然間發現,比起惹惱小伴讀,看他氣呼呼的瞪著他,眼中隻有他的模樣,更想要的,還是對方的喜歡。


    兩人把話說開了,這件算不上大事的小矛盾,就此徹底翻篇。


    蘇牧尤望著陸彥琛的身影,心中感歎。


    果然,是同一個靈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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