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娘從皇瑪嬤那裏回來?”


    “嗯。你四姐姐如何了?”


    “好多了,隻還是有些傷心,畢竟元寶剛走。”


    黃琦瑩嗯一聲就過,璟妘也沒多問。


    金玉妍的事,出太後之口,入黃琦瑩之耳,便到此為止了。


    後續,皇後果然沒能查出書憶背後的人,甚至連白蕊姬那日遇見的兩個小太監也都恰好一個害了風寒沒挺過來,一個夜裏走路不當心掉進枯井裏去了。


    第三方的線索全斷,在黃琦瑩和太後默契配合下,金玉妍被匆匆下葬,官方定論是畏罪自殺。


    而前朝,弘曆也被黃書桓鼓動先發製人,問罪上駟院金三保以及李朝王室。


    金玉妍心心念念的玉氏王爺接到大清的國書後絲毫不敢慢怠,更不敢有質疑或是為金玉妍討個公道的意思。


    半個月後,玉氏來人,帶著他們王新選出來的兩位貴女誠惶誠恐地跪在了弘曆麵前,祈求他的原諒。


    弘曆坐在龍椅上不說話,李朝來使戰戰兢兢的等著,心如擂鼓。


    四月的天還很清涼,兩位遠道而來的使者卻在這沉悶的氣氛中緊張的濕透了身。


    弘曆看著他們狼狽忐忑的模樣,忽然就懂得了黃書桓說得那句“李朝不過一撮爾小國,我大清門戶犬而已。安敢問罪陛下?”


    坐上皇位兩年了,直到這一刻他才忽然醒悟,大清皇帝的份量,重若千鈞!


    “哈哈哈哈,莫怕。朕又不是老虎,不會吃人。你們大王的心意朕收下了,金貴人的錯,朕不會牽連玉氏。”


    使者心中石頭落地,當即跪拜“小臣謝大清皇帝陛下開恩,大清皇帝陛下萬歲!”


    “嗯。”弘曆又看向那對玉氏來的貴女,一位是金玉妍的族妹,名喚玉姝;另一位是金玉妍的表妹,名喚樸素汐。二人一個嫵媚妖嬈一個溫婉可人,弘曆很是滿意。


    “嘉貴人薄命,你們不要學她。朕希望你們要長長久久地陪伴在朕的身邊,朕便封你們為常在,賜居啟祥宮。”


    “臣妾謹遵皇上教誨,謝皇上隆恩,皇上萬歲康安~”二人聲如黃鸝,清脆悅耳,弘曆心裏美滋滋的。


    兩位常在入宮,後宮裏又掀起了一陣熱議。


    因金玉妍的事,蘇綠筠被降為純貴人,最近忙著討好皇上,好叫永璋別離開自己。她已經棄了璟妍,再不能沒有永璋了。


    青檸呢,她想讓自己的姨娘堂堂正正入烏拉那拉氏宗祠,自入宮起便一心爭寵。可太後看她不太聽話,便逼著白蕊姬下場爭鬥。


    阿箬也擔心青櫻複寵,卯足了力氣討好皇後和皇上,想做一名真正的宮妃,若再有個孩子那就更保險了。


    在這個關口上,玉姝與樸素汐的到來對眾人而言可謂是天降噩耗。


    但李朝來的貢女很是識趣,縱使後宮老人們不待見她們也很難挑出她們的錯處。


    短暫的針鋒相對後,雙方很快便進入明麵上握手言和、暗地裏各憑本事的階段。


    而此時,陳婉茵已經懷胎八月了。


    蘇綠筠還在為了永璋能留在她身邊而努力,可黃琦瑩卻從皇後那裏探得口風,太醫說婉貴人這胎是個皇子。


    若無意外,孩子生下來後皇上打算晉婉貴人為嬪,讓她來養育三阿哥永璋。而陳婉茵的孩子,皇上理所當然地想把他交給蘇綠筠養。


    五月中旬,皇上帶著太後和一眾妻妾去圓明園避暑。


    陳婉茵因著月份大了不便移動,便被留在了皇宮。與她一同留下的還有純貴人蘇綠筠和慎貴人阿箬。


    留下阿箬是為了照顧還在禁足的青櫻,留下蘇綠筠是皇上說婉貴人生產在即,宮裏不能沒人照應,純貴人有經驗所以讓她照看婉貴人。


    蘇綠筠一會兒覺得皇上還在生她的氣,所以不願意帶她去避暑;一會兒又覺得皇上是看重她,所以才把陳婉茵交給她來看護。


    卻怎麽也沒想到皇上是在為之後讓她養陳婉茵的孩子做鋪墊。


    黃琦瑩雖然也跟著去了圓明園,但她卻安排了小德子他們在青櫻麵前討論陳婉茵肚子裏的是男是女。


    青櫻的新任大宮女淩枝也跟著湊熱鬧“民間常說肚子尖的是兒子肚子圓的是女兒,婉貴人的肚子是尖的,所以奴婢猜婉貴人肚子裏的一定是個小阿哥,如果真是小阿哥,那咱們皇上就有五個阿哥了!”


    ‘五個阿哥,五阿哥,永琪,一定是永琪,是永琪來找本宮了。’


    不出黃琦瑩所料,青櫻果然會因五阿哥這個敏感詞聯想到永琪。


    ‘永琪是個好孩子,陳婉茵不堪用護不住他的。本宮不能讓永琪被皇後和儀妃這些人給禍害了,海蘭不在了,本宮一定會好好護著永琪。’


    青櫻越想越覺得陳婉茵肚子裏的孩子是海蘭給她生的永琪來找她了。打定主意要向皇上討回永琪,


    她在心裏默默對莫須有的永琪保證‘好孩子,皇額娘就知道你是個孝順的。你放心,這一世,皇額娘一定不會再讓衛嬿婉和胡芸角害了你,就是儀妃也不行。’


    正好她現在的位分也確實低了些,為了永琪,她就委屈點先給皇上低個頭,讓皇上給自己升升位分,嫻妃就很合適,既不點眼也能名正言順撫養永琪。


    青櫻美美地想著,沒注意到小德子的暗中觀察,也沒發現淩枝在猜完阿哥後進了殿內,見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便當著她的麵趁著給香爐添香時,若無其事地從自己袖子裏掏出了一個瓷瓶,從裏頭取了兩粒零陵香丟進了香爐裏。


    青櫻若有所覺,回過神來見淩枝在添香,便不放心似的叮囑“多多的放些才好,這是沉水香你不懂,放少了沒有味道。”


    什麽沒有味道?不過是怕放少了香氣不夠濃鬱,蓋不住她身上的那股味道罷了。


    “小主放心,奴婢都記著呢,要添上三回才夠好。”突然想起的叮囑讓淩枝心裏微微一提,但她麵不改色,當著青櫻的麵又從香盒裏倒了一把出來添進不遠處的另一個香爐。


    “嗯~”青櫻閉上眼睛頗為享受地深嗅了一口。


    沉水香的味道本是清淡的,可耐不住青櫻宮裏同時燃了四個香爐,四個香爐燒的旺旺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景仁宮燒炭呢。


    沉水香的味道成功遮掩住了零陵香的存在,青櫻滿意了,淩枝也放下心來。


    可青櫻還是有些遺憾,“這香丸啊,還是不如整塊的沉水香用著舒坦體麵。”


    她與皇上正鬧著別扭,皇後也與她不睦,所以她現在不能像上輩子那樣豪奢地用一大塊沉水香。隻能用這些小家子氣沉水香香丸勉強對付著。


    渾然忘了上輩子她是嫻妃、嫻貴妃、皇貴妃和皇後,而如今,她隻是個答應,能用上這些,已經是皇後開恩了。


    “小主見識真廣。奴婢沒見識,僅是這些香丸就已經是大開眼界了。”淩枝駕輕就熟地恭維著,又踱步到第三個香爐前開始往裏添香。


    青櫻嬌羞地笑了,雖然不能享用整塊的沉水香,但她如今隻是答應,這做成香丸的沉水香她卻能取之不盡,可見是皇上想著她特意交代了的。


    淩枝不知道她又想什麽去了,見她心思不在這裏,便又倒出了幾粒零陵香偷添了進去。


    “淩枝啊,你這段時間伺候的好,本小主知道你從前沒見過這些好東西,今日便特許你留下來多聞聞這沉水香。”


    淩枝惶恐推辭“奴婢多謝小主美意,可奴婢身份低賤,怎配聞小主的沉水香呢?”


    “唉~這沉水香啊是皇上對本宮,本小主的一片心意。本宮想讓誰聞就讓誰聞,你多多的用,多多的聞。不夠了再去內務府要,要多少有多少。”


    淩枝心道:這沉水香的份額不是皇後娘娘特意撥的嗎?且嫻答應總是自稱本宮是什麽鬼(?◇?)?嘴上卻恭維著“皇上真寵小主,奴婢都羨慕您羨慕的不得了呢。”


    “是啊,皇上最寵本宮,本小主了,不過你也不用羨慕本小主,”她大發慈悲道:


    “你伺候本小主伺候得好了,等到了年紀本小主便開恩放你出宮去,讓你也能覓得一個真心待你願意寵你的如意郎君,等你成了婚,再生幾個孩子玩。那日子才真叫人羨慕呢。”


    “奴婢不要出宮,小主對奴婢那麽好,奴婢要一輩子陪著小主。”


    淩枝說得忠心耿耿,心裏的真實想法卻是——誰樂意出去伺候那些臭男人?等我在你這裏攢夠了銀子,你也用不著我伺候了,我便讓皇後娘娘給我安排個清閑的職位當個有小宮女服侍的姑姑不好嗎?


    而青櫻聽到淩枝這話卻不是高興,而是警惕“淩枝啊,你不會也喜歡上皇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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