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青櫻執意如此,富察琅嬅緩緩舉起右手,豎起三根手指,毫不心虛的開口:“本宮以富察氏全族起誓,嫻貴人所言零陵香一事,本宮從未做過。”


    說罷,她放下手臂又一臉正色地對皇上解釋“皇上,非是臣妾心虛不敢以永璉起誓,隻是後宮斷案以誓言來定真假實在荒唐,若再牽扯皇子更是不妥。 ”


    她將話題轉到永璉身上,卻讓青櫻和皇上忽視了她剛剛起誓時並未說過若她誓言有假,富察氏一族會怎樣。


    而弘曆和青櫻竟也都被她牽著鼻子走了。


    弘曆認為皇後說得在理,青櫻卻認定皇後不敢拿永璉起誓就是心虛,堅持讓皇後重新以永璉起誓


    正爭執間,外頭一陣嘈雜聲傳來,黃琦瑩心裏升起一股不安來


    “出事了!”“太醫!”


    “快去告訴皇上皇後”


    “大公主,快去叫人!”


    “公主,公主……”


    “皇額娘!不好了!”


    璟瑟驚慌失措闖了進來,“皇阿瑪、皇額娘、儀娘娘,四妹妹出事了!四妹妹突然發熱,身上也起了疹子!”


    “什麽?!”黃琦瑩倏然轉身,眼前一黑差點摔倒


    “娘娘小心!”環心及時上前扶住她。


    青檸小聲驚呼,“發熱,出疹,啊!莫不是天花!”


    “閉嘴!”富察琅嬅厲聲嗬斥她,又衝奴才們大喊:“速速去請太醫!”


    “是!”


    “璟嫿,我要去看璟嫿,”黃琦瑩疾步向往外走,心中一堆問號,怎麽會是璟嫿?


    嘈雜聲剛起時,她還以為是金玉妍中毒的事兒鬧出來了,卻怎麽也沒想到會是璟嫿出事。


    “快攔住她!”


    “皇上?”皇後詫異,璟嫿出事皇上為何要叫住儀妃?


    “皇後,青檸的猜測不得不防,先讓太醫過來診脈吧。”


    青櫻並未注意到皇上嘴裏的“青檸”,她心裏很不安,直覺四公主出事有古怪,她進長春宮時,四公主剛好撞到她,會是巧合嗎?


    想到這,青櫻下意識往自己身上摸去,怕身上多了什麽不該有的東西。


    這一幕被一直關注她的阿箬收入眼底,心下狐疑:難道四公主出事和嫻貴人有關?還是說,是皇後想利用四公主陷害嫻貴人?


    黃琦瑩卻顧不得這些了,她力氣大,長春宮的宮女們根本攔不住她,竟讓她一口氣衝到了璟嫿屋裏。


    弘曆很是不滿,“胡鬧!”


    “皇上,琦瑩妹妹也是愛女心切,臣妾知道您是擔心她,可琦瑩種過痘,就算,就算真是天花她也不會有事的。”


    富察琅嬅擔憂璟嫿的同時更多的是慶幸,慶幸璟嫿出事的及時,讓皇上沒心思再去追究她和零陵香的事了。可這種心思又讓她感到羞愧,所以在皇上麵前很是維護黃琦瑩。


    太醫很快來了,黃琦瑩卻已經不再真的擔心。剛剛係統已經診斷,璟嫿她隻是對青櫻身上的茉莉花香過敏,看著嚇人但並無大礙。


    “回皇上,四公主不是患病,是接觸了什麽不好的東西導致的發熱起疹,微臣這就讓人去抓藥,四公主服用後便無事了。”


    聞言,眾人心口一鬆,還好不是天花。弘曆讓他趕緊開藥抓藥,又把璟嫿的奴才們叫到跟前詢問“公主出事前都吃了什麽碰了什麽?”


    幾位乳母們回憶著“公主今晨起來用了兩塊奶餑餑和一碗蟹肉蒸蛋羹還進了一碗牛乳燕窩……半個時辰前還進了盤芙蓉糕和一碗百合粥……可這些都是公主吃慣了的,此前從未出事。”


    另一位乳母跟著補充“公主起來後就與五公主還有元寶(寵物狗)銀寶(寵物貓)一同玩樂,所碰的也都是公主們常玩的木馬和布偶(布老虎之類)之類,沒碰過別的呀?”


    包太醫提醒“也許不是吃用,花粉香料也可能引起不適症狀。”


    “這,皇後娘娘見公主們年幼,怕香料熏著對公主們不好,所以長春宮上下隻以新鮮瓜果熏染,並不用香料。


    倒是花粉,公主今日摘了花房新送來的白雪塔(牡丹)給五公主了,五公主並未出事。”


    五公主的奶嬤嬤也苦著臉跪下來請罪“五公主也偷偷摘了皇後娘娘的酒醉楊妃(牡丹)回送給四公主了。”


    黃琦瑩嘴角微抽,這倆孩子雖然比璟琴璟嫄老實些,可也沒少惹事,就差在皇後宮裏上房揭瓦了。


    弘曆趕緊讓太醫去驗證是否是牡丹花的原因。


    但很遺憾,這兩種牡丹都不是璟嫿的過敏源。


    聽到這個答案,青櫻愈發確定四公主出事是衝著自己來的了。


    “四公主今日可與嫻貴人接觸過?”阿箬突然提出疑問,弘曆心中不喜,皇後卻心中叫好。


    今日來的兩位太醫一位是她信任的江太醫,另一位則是琦瑩看重的包太醫,都是她們自己人。不管青櫻是否無辜,她都能讓太醫指認青櫻是害公主出事的罪魁禍首。


    而最先回答公主吃了什麽的崔嬤嬤也像是被提醒後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眼前一亮忙不迭對皇上道:


    “是了是了,皇上,皇後娘娘,公主之前和元寶玩鬧時不小心撞上了嫻貴人,老奴記得嫻貴人身上很香,公主起來後還打了幾個噴嚏。”


    “嫻貴人身上這味確實霸道,”像是故意般,青檸抽出香帕在鼻間甩了甩,還咳嗽了兩聲又道“臣妾不過湊得稍近了些,就覺得有些頭疼呢。”


    皇後緊跟著發難,“嫻貴人,你今日熏的是什麽香?!”


    青櫻麵色漲紅,梗著脖子反過來詰問皇後,“皇後娘娘何必急著審問臣妾,您敢說公主今日出事不是您一手設計的嗎?”


    “青櫻你放肆!”


    “夠了青櫻!”黃琦瑩紅著眼睛從內室出來與皇後一起嗬斥青櫻。


    “琦瑩,璟嫿怎麽樣?喝了藥可好些了?”高曦月擔憂詢問。


    “多謝姐姐關心,璟嫿已經不發熱了,身上的疹子也在消退。”


    “那就好,那就好。”皇後也放下心來,她養了璟嫿這些時日,感情自然是有的。


    青櫻隻覺得皇後假惺惺,她認定了此事是皇後給她下的圈套,素心卻在接收到黃琦瑩的暗示後趁人不注意在皇後背後寫了“發誓”二字,皇後心領神會,當即做出一副被冤枉的樣子對著皇上委屈道:


    “皇上,臣妾不知是哪裏得罪了青櫻,竟讓她三番兩次誣陷臣妾,可臣妾問心無愧,”又看向青櫻“嫻貴人,你不是認準了發誓嗎?


    那本宮便在此當著皇上和眾嬪妃的麵,以後位和富察氏百年榮光起誓,本宮對四公主絕無利用之心,若有違此誓必叫本宮失去後位,叫富察氏一族子孫不肖,榮耀不複!”


    她之前已經發過誓,此時又發誓,還發了毒誓,讓人很容易就信了她的清白。卻忽略了皇後從始至終都沒說過自己如果真對青櫻下了零陵香會遭受何種懲罰。


    “皇後,”皇後如此坦然無懼,讓弘曆對她的懷疑徹底散去,反而覺得青櫻如此逼迫皇後,有失妥當。


    “皇上,臣妾相信皇後娘娘一定不會做此卑劣之事,璟嫿出事與皇後娘娘無關,可青櫻卻未必清白!求皇上嚴審青櫻,為臣妾和璟嫿做主啊——”


    青櫻滿臉受傷,“臣妾自問從未得罪過儀妃,儀妃娘娘為何如此敵視臣妾?”


    黃琦瑩心道‘因為你倒黴遇到我這個缺德的任務者,且璟嫿過敏之事還真沒冤枉你。’


    “嫻貴人多慮了,本宮從未將你當作敵人。”可氣人的是黃琦瑩的表情卻在解說:因為本宮從未看得起你。


    青櫻氣成了表情包,‘儀妃!你不過是包衣出身,竟敢如此瞧不起我!’


    “若不是敵視,儀妃為何幾次三番針對臣妾?”


    “故意針對?無論是給太後娘娘的雞湯還是齊汝給貴妃的養身湯,又或者今日璟嫿今日所受之罪,樁樁件件哪一次冤枉了你?!”


    “我……”青櫻心中發苦,她百口莫辯,雞湯的事她理虧,齊汝之事她如今清楚是太後給她扣鍋,可她又不能把太後供出來,隻能認栽;


    至於今日璟嫿出事,隻怕真的是因為她身上的茉莉香氣。此事無論是皇後有心算計還是真的隻是個意外,她都難以自證清白。


    弘曆見青櫻受挫,心生不忍,咳了兩聲準備為青櫻解圍,偏又在這時被外頭突如其來的求見聲打斷。


    “皇上,皇後娘娘,不好了,啟祥宮金答應出事了!”


    弘曆對金玉妍還是有幾分喜愛的,聞言當即關切詢問:“怎麽回事?金答應怎麽了?”


    “回皇上,金答應剛剛吐血昏迷了!看著像是中毒之狀,啟祥宮的奴才求您開恩給金答應請太醫。”


    白蕊姬幸災樂禍,心中直呼金玉妍這毒婦活該!絲毫不知道危機將近。


    黃琦瑩心道‘來了來了,金玉妍的苦肉計終於來了。’


    皇後心下更是輕鬆,正月裏儀妃便發現了金玉妍有在偷偷聯係純嬪,她和儀妃猜測金玉妍應該是想通過純嬪設計白蕊姬。


    出於某些不能明說的心思,富察琅嬅並未阻止金玉妍與蘇綠筠的接觸。今日若無璟嫿突然出事,這中毒的金玉妍便是她分散皇上注意力的關鍵所在。


    “又出事?今日可真熱鬧,嫻貴人一回來,什麽牛鬼蛇神都出來了。”


    青檸用著所有人都能聽得到的音量嘀咕著,話中的惡意讓青櫻終於注意到了這個生麵孔,循聲望去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那熟悉的容貌讓她勃然大怒,凶神惡煞地指著青檸質問:“皇上,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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