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吳湘大口地、有節奏地喘著氣,額前的劉海耷拉著,她好像能聽到汗水被烈日蒸發的刺啦聲。


    戈壁的地麵較硬,比起沙丘好走一點,但抵不住烈日下連續走幾個小時,她沒好氣地問獨眼:“我們已經走了三個小時,怎麽還沒到?!”


    獨眼躺在後麵,雖然曬,也比吳湘當牛做馬好多了,他一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口氣說:“你走得太慢了。”


    吳湘把繩子一甩,“是啊,沒有你這個累贅就快了。”說著就要去把油布解開。


    “唉呀,別介。”獨眼扭動著看向後麵,“喏,前麵那塊石頭後麵有一條小道,拐進去順著走十幾分鍾就到了。”


    吳湘扭頭一看,遠處有一塊奇形怪狀的大石頭,看起來像隻章魚盤踞在上麵,很好辨認。她瞪了獨眼一眼,獨眼趕緊抿嘴表示不敢廢話了,吳湘重又拉起拖車前進。到了那裏果然左拐有條小路,兩邊石壁高聳,路線蜿蜒曲折,若不走進去確實不知道裏麵是通的。


    有了石壁遮擋,這裏幾乎都是陰涼,眾人舒了口氣。


    “等等。”獨眼突然喊道。


    “怎麽了?”吳湘停了下來,不知道他想幹什麽。


    獨眼稍微可以動了,他掙紮著坐起說:“你現在這副樣子人厭鬼棄的,在這收拾一下,等會兒勾引老妖怪。”


    拖車裏的孩子們全都聽見了,扭頭驚訝地看向吳湘,清澈純潔的眼神讓她招架不住。


    造孽啊,都讓孩子聽到些什麽沒營養的東西?!


    她真的很想撂挑子不幹,要她搔首弄姿,而且還是在一群孩子麵前搔首弄姿,她做不到啊!


    “老妖怪不願意的話,我們是沒法搭上那輛車的。”獨眼看她陰晴不定的臉,平靜道。


    “為什麽?我扒車還不行嗎?”她還在垂死掙紮。


    “那輛車全封閉,表麵光滑,你扒不住。”


    “我跟著車去巢穴不行麽?”


    “車速很快,你追不上。”


    ……


    “快點,已經晚了,如果老妖怪等不及走了,我們就真的要死在這兒。”獨眼突然猥瑣地勾了嘴角:“還是說,你想跟我死在一起?”


    吳湘一噎,她心如死灰、萬般無奈,最終還是從頭到腳拍了拍灰塵,用手指捋捋頭發,嘴裏嘟囔著:“這啥都沒有,要怎麽收拾?”


    “你倒點水把臉擦幹淨。”獨眼吐槽:“你他媽的是不是女人啊,怎麽還要我教啊?!”


    “水不是還要喝嗎?”


    “上不了車,那口水留著有屁用?!我艸,你個傻逼娘們兒!”獨眼給氣壞了。


    ……


    吳湘花了五分鍾,“認真”拾掇了一下,好沒好點她自己也看不見,就是個心理作用吧,正準備走,又突然想起了什麽,抬手按了按耳釘。


    果真,彎來彎去十幾分鍾,眼前出現一個較大的空地,像一個天然的圓形舞台,四周有不同的出口不知道通往哪裏,而在這中間,正有一輛造型奇怪的車停在那裏。


    如果獨眼不說,吳湘絕對想不到是車,它看起來像一個巨大的金屬三角柱側倒在地上,反射著陽光有些刺眼。她現在可算明白了,為什麽獨眼說她扒不上去,這種形狀根本沒有抓握的地方,而且人靠上去像鐵板烤肉,能燙出油來。


    “…過去。”獨眼麵色嚴峻,低聲道。


    吳湘拖著車慢慢靠近,在幾步遠停了下來,獨眼在油布上半支起身子,對著三角車喊道:“老妖怪,我們來了。”


    幾秒後,金屬麵上顯出了畫麵——那是一個深色空蕩的房間,突然,一個人影走過來,坐在畫麵的正中間,他背著光看不清麵容。


    有低沉的聲音傳出來:“你遲到了一個多小時。”


    獨眼解釋:“我們遇到了沙塵暴,還遇到了亡靈金蠍。”


    對麵一頓,語氣懷疑:“亡靈金蠍?你開玩笑嗎,有誰親眼見過?”


    獨眼嘴角一哂,從衣服下掏出一隻死蠍子在屏幕前晃了晃——來的路上他發現衣服下鬥篷裏爬進好幾隻蠍子,怪不得蜇得他半死,眼下雖然已經有些幹癟,還是可以看出個頭足有小臂長。


    “我們遇到的不是一隻兩隻,而是密密麻麻無數隻。”他的聲音像來自深淵,“我撿回一條命,結巴交代在那兒了。”


    對麵沒有出聲,不知在想什麽。


    “無論如何,我把這次的貨安然無恙帶來了,你也不算白等。”然後,獨眼換上一副諂媚的表情說:“我重傷,拿了錢也沒法回去,要不這次的貨我不收錢了,你把我帶回去休養,等我好點就走。”


    “不行。”那人斷然拒絕。


    獨眼臉色冷了下來,語氣不善:“老妖怪,我們做生意快20年,這點信任都沒有!?如果不是為了給你送貨,我會這麽倒黴嗎?”


    老妖怪在那邊漠然道:“我多少年都是這個規矩。而且你個送貨的,承擔路上的風險不是天經地義嗎?我勸你像之前一樣,拿了錢就滾!”


    獨眼瞪著畫麵裏的身影,氣氛一下子凝固了。


    “這位大人哎~~”突然,一個甜美蘿莉聲響起,眾人都驚訝地循聲看去——吳湘一邊說一邊把拖車轉了個方向,示意孩子們不要看。(這是她最後的堅持,實在太羞恥了)


    她在屏幕前低著頭,羽睫顫動:“您既然願意等我們一個多小時,想來也是急著要這批貨,你倆這樣互不相讓,做不成交易,您也會頭疼吧~”這聲音嬌嫩甜美,每一句尾都帶著個小鉤子,自有一抹撒嬌的味道,讓人心裏酥酥麻麻。


    大概也是被她說中了心思,老妖怪半晌才開口,卻是問獨眼:“她是誰?”


    從吳湘出聲起,獨眼的嘴巴就沒閉上,這會兒他才反應過來,這男人婆也太會裝了吧,簡直是詐騙。


    他輕咳一聲,輕描淡寫地應道:“哦,車禍,死的隻剩她一個,就被我們抓來了。你看這細皮嫩肉的,是好貨,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


    老妖怪冷冷道:“她看起來年紀大了點。”


    “哼,你別故意挑刺兒,你不喜歡可以賣了別人,實在沒人要就拆了賣,總值幾個錢吧?”獨眼無所謂地說。


    “不要~”吳湘一下撲倒屏幕前,梨花帶雨:“大人,我什麽都願做,不要把我拆了,我怕疼~~”她邊哭訴邊顫抖,硬是把身上破爛的衣服抖得滑下肩膀,露出雪白的肩頭和大片光滑細膩的脊背,黑色的發絲在玲瓏的鎖骨上晃動,琥珀色的眸子含著水光看著屏幕中的人。


    “求求你~讓我進去嘛~”她像貓似的低吟了一聲,老妖怪在那頭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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