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鳶研一生活過得簡單平靜, 她原本交際就不多,現在身邊多了一個謝星朝,所有閑暇時間幾乎都被占據。


    她科研生涯一帆風順, 趕著研一末尾, 又發了一篇質量很不錯的sci, 嚴知行對這篇論文特別讚賞, 一心隻想要她繼續加把勁,隨後爭取找幾個業內頂會衝擊。


    這是虞鳶自己愛的事情,所以一點也不覺得累。


    她平時認真工作起來,有時候一整天,除去吃飯,和人討論,別的什麽都可以不做。


    所以, 這天,等虞鳶終於撰寫完一篇新的開題報告之後, 她打開手機, 才發現, 兩個小時前,謝星朝給她發的消息。


    【小寶貝】:鳶鳶!


    【小寶貝】:鳶鳶!下周我要離開學校兩天。


    【小寶貝】:是不是又在看書。


    ……


    【小寶貝】:我走了,我知道, 鳶鳶一定一點都不會想我, 可能還會偷偷高興煩人精消失了。


    【小寶貝】:因為鳶鳶隻愛你的數學。


    語氣裏的哀怨都能透過屏幕滲透出來了。


    ……


    又戲癮發作了。


    她把頭發紮了起來, 闔上電腦,臉上不經意帶了笑, “沒看手機,你要出去幹嘛?”


    那邊回複一下來了。


    【小寶貝】“要去下地!”


    下地。


    虞鳶明白過來了。


    謝星朝的本學位是地球物理,大三有不少實踐課, 需要野外勘測。


    說實話,虞鳶沒想到過,謝星朝竟然會真的把這個專業一直讀下來,畢竟,她一直看不出來他對這個專業有什麽興趣,隻是當年被調劑過來的。


    何況,他未來也已經定了下來,會從事金融行業,他金融雙學位的學分績也比本專業的好,常年居於top1。


    當年,如果謝星朝不是為了一定要來京大,或許大學也不會過得這麽累,虞鳶想到他大二專業課最多的時候,從早上睜開眼起來,一直到晚上睡覺,時間表都擠得滿滿當當。


    最後做出來的成績讓她有些對他刮目相看。


    他沒和她喊過累,更完全沒說過後悔。


    虞鳶也問過。


    結果他說,想要做一個配得上她的人。


    不想半途而廢,而且,也好歹可以學學相關知識。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我本來傻,為了和鳶鳶多一點共同語言,怎麽也要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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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經常和她幸福滿滿的說,他二十年人生裏,洗心革麵為了高考奮鬥的那段時間,是最劃算的。


    因為高考,之後順利考上了京大,追到了她。


    虞鳶克製不住臉紅,她最近對他也愈發的體貼,可以縱容他的許許多多小要求。


    不止是因為覺得他付出的實在太多,她以前沒談過戀愛,現在和他在一起久了,每天似乎都比前一天要多喜歡他一些,覺得他哪裏都好看,說話做事都惹人喜歡,甚至連那些小性情都分外可愛。


    某人多年夢想成真,黏得更加厲害,倆人濃情蜜意,看得她身邊的新舍友朋友都威脅她說要刪好友。


    虞鳶研一的新舍友不知道她和謝星朝的過往,隻是覺得兩人感情好得不像樣,男友又奶又甜,還是個對她死心塌的大帥哥,據說甚至還是養成係青梅竹馬,誰看了不愘幾個檸檬。


    虞鳶回複,“在外麵注意安全,我給你準備點防曬吧。”


    男生不太懂這些,虞鳶平時不怎麽化妝,但是她膚質敏感,經不得曬,所以對防曬產品還頗有研究。


    這段時間日頭毒辣,虞鳶想給他備些隨身物品。


    【小寶貝】:為什麽是防曬?!因為鳶鳶怕我曬黑麽?曬黑不好看了,鳶鳶是不是就不喜歡我了!


    他一連發了好幾條。


    後麵是個臉嘟嘟,委屈巴巴的小貓貓表情包。


    謝星朝知道她喜歡他好看,雖然他自己並不在意這張臉,但是每每都會充滿危機感。


    倆人一起出門,她隨便多看了哪個稍微好看點的男生一眼,他都要酸,就怕她見異思遷,又要拋棄他。


    某天,中午,他幸福的枕在她的膝上午睡時,忽然憂傷問她,等以後他老了,不好看了,她是不是又要不喜歡他了。


    虞鳶哭笑不得。


    明明還才二十歲,她比他大了三歲,都不操心這個問題,他瞎操心個什麽。


    晚上見麵時,他居然還記得這件事情,把她抱在懷裏,邊咬著她耳朵邊問。


    “唔,不喜歡別人。”


    “……隻喜歡你。”


    “不好看也喜歡……”


    她真的對這小磨人精無計可施,被迫麵紅耳赤的承認。


    “……謝星朝!!”


    ……


    這個夏天,是謝星朝的二十一歲生日,也差不多是他們在一起後的一周年。


    虞家人給他辦了一場家庭內部的小生日會,就隻有自家人,他們差不多也已經把謝星朝看作是家裏人了,畢竟,以前那麽久的感情基礎在,現在他和虞鳶的感情極穩定。


    他一直說,等他到了年齡,如果鳶鳶願意,可以立馬去結婚。


    倒是虞楚生不怎麽樂意,說想等虞鳶博士畢業。


    沈琴把他罵了一頓,說他迂腐,


    隨後,除去在家裏這場,知道謝星朝現在在陵城,他不少朋友都打電話來約生日飯。


    虞鳶其實有些驚訝,謝星朝竟然有這麽多朋友,基本都是男生,看得出,關係非常不錯。


    他居然還挺有人緣的……


    謝星朝小時候性格很孤僻,大了之後,虞鳶平時其實也不是很了解他的朋友圈子,以前關係不確定時,謝星朝想炫耀都沒地方炫耀,現在有名分了,所有自然早早央求她陪他一起。


    虞鳶當然也沒拒絕的道理。


    雖然她其實不是很擅長需要外出交際的場合,但是她不想掃謝星朝的興,尤其還是他生日這天。


    路上,司機在開車,虞鳶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你不用回家麽?”


    他的二十一歲生日,謝家應該也不會不操辦吧。


    “我說不去。”他握著她的手,頭靠在她肩窩裏,輕輕聞著她發上好聞的清香,感覺心曠神怡。


    “因為知道鳶鳶不想去南城,不想和你分開。”


    虞鳶臉微微紅了。


    她之前和謝星朝一起去過一次謝家,說實話,被嚇到了。


    不是不喜歡不歡迎,是太熱烈了。


    謝星朝現在的變化有目共睹。


    謝崗受了巨大的打擊,在家基本已經閉門不出,謝家剛過二十歲的小子臨危受命,完美的接過了老爹留下的擔子。


    他年輕,腦子聰明,大方,恩怨分明,甚至在需要心狠的時候,都比謝崗也有過之而無不及,最初爭議已經基本沒了,大家都極看好他。


    不足也是有的,但是到底年輕,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用來成熟。


    謝家書香門第,一貫很喜歡讀書人,謝老爺子知道她在哪個大學,讀的什麽專業,現在在做什麽之後,大加讚賞,說她“秀外慧中”,“聰靈毓秀”,和他家傻崽子在一起是委屈她了。


    虞鳶完全沒想到會是這個發展。


    謝姐被留了三四天,她也算是略微知道了一點,謝星朝以前有多混了。


    謝星朝念初中的時候,剛離開虞家不久,他們覺得謝崗管不了他,還曾經想把他轉學來南城過。


    謝星朝倒也沒說不願意。


    結果來了後,第二周,他在街頭遇到了不長眼來勒索的混混,直接動手把人頭打破了,差點鬧進了警察局。


    第三周,他和一堆狐朋狗友在院子裏踢球,把謝老爺子一個新收購的,幾十萬的古董花瓶,直接砸成了碎片。


    第四周,月考,他打了三十分,還是所有科目加在一起,一共三十。


    ……


    謝家居然會有這種孩子。


    所有人都震驚了。


    謝家人撐了一個月,謝星朝又被送回了陵城。


    “你以前在我家怎麽會那麽乖?”虞鳶回想起小時候,真的難以置信。


    在她印象裏,他一直是又乖又軟的小團子。


    為什麽長到十幾歲,會忽然基因突變成那樣。


    他睫毛長長的,抱著她,黏糊糊的說,“我現在也很乖。”


    虞鳶,“……”


    “白天他們說的那些,不是你幹的?”她說。


    “因為那時候,我以為鳶鳶不要我了,有了別的男人。”他乖乖的說,“心情就很差。”


    “不過,我知道錯了,再也不會了。”


    說的又快又順溜。


    順杆爬的本事一直超一流。


    虞鳶忍不住彎著眼笑了起來。


    謝星朝的生日會來了不少眼熟的人,讓虞鳶意外的是,沒有她想象中的被不認識的,他的朋友環繞的情況。


    路和和許遇冬都來了。


    吵吵嚷嚷的要給她敬酒。


    結果鬧到最後,酒都被謝星朝喝掉了,在外頭,他不讓她再碰一點酒。


    可能因為知道她酒品是什麽樣子。


    隻有在家,他們獨處的時候,他倒是非常樂意和她一起喝一點。


    畢竟醉酒後的鳶鳶……他喜歡極了。


    “我姐說等下也過來。”許遇冬在看手機。


    許奪夏?


    虞鳶臉一下紅了。


    自從知道她和謝星朝在一起後,虞鳶簡直都不敢再去見許奪夏了,畢竟之前說的那個言之鑿鑿,說是隻是當‘弟弟’,結果現在這麽成天黏黏糊糊。


    隔間傳來了敲門聲,虞鳶以為是許奪夏來了,怕她對謝星朝說什麽,忙起身去開門。


    讓她意外的是,“小竹?”


    虞竹站在門口。


    謝星朝喝了酒,他靠著椅背坐著,坐姿不是那麽雅觀,兩條長腿隨意伸著,他皮膚白,喝酒有些容易上頭,格外明顯。


    而且他喝酒後就更加黏人,虞鳶怕他憋壞了,平時其實不允他和她一起睡,他平時很明明乖巧懂事,到時間了,要完晚安吻,就自行離開,可是喝了酒後,一整晚都非得抱著她一起。


    他太年輕,生得漂亮又很會勾人,每次和他一起,就不做什麽,他總有百般手段,反正可以鬧到虞鳶第二天起床頭重腳輕。


    他就這麽閉著眼,眼瞼有些發紅,長睫耷拉著,酒勁兒上來了,人有些發昏。


    隨後,他意識到,鳶鳶不在了。


    他抿著薄唇,站起身,四處看了眼,不見虞鳶。


    “這,這。”許遇冬拱火,指著門口。


    “姐,叔叔他們叫我來接你。”虞竹垂著眼,“怕太晚了。”


    虞楚生生病之後,虞竹也成熟了很多,對謝星朝的態度也有了微妙的改變。


    她和虞竹低低說了幾句,大概是說今晚可能不回去了,謝星朝喝了酒,比平時還更黏人難纏,根本不可能放她走。


    虞鳶說著,身後,忽然罩過來了一道修長的身影。


    他走近了,從背後摟住了她,呼吸之間,還有些清冽的酒氣,頭埋在她頸窩裏,語氣黏糊糊的,來蹭她,“好難受。”


    “我去給你拿醒酒湯。”虞鳶揉了揉他的黑發。


    他搖頭,手指還摟著她的腰,就是不鬆開,也不讓她走。


    “姐姐親親我,就不難受了。”他迷迷糊糊的說,細碎的氣流落在她頸窩,溫熱又細碎,虞鳶那塊肌膚都被激得一陣酥麻,耳後迅速就紅了。


    虞竹,“……”


    雖然他不得不咬牙接受了這個現實,自己姐姐被他拱了,但自己親眼看到,又是另外一番感受了。


    小時候,他和謝星朝爭寵,他罵謝星朝大了遲早得滾出虞家,虞鳶不是他姐姐,以後絕對不會再要他了。


    而現在,虞鳶耳朵紅著,輕聲哄著他,甚至在他麵頰上輕輕啄了啄。


    “小竹,你先回去吧,我陪星朝一起。”她對虞竹說。


    等他們離開後,虞竹看到他回頭的那個眼神,差點氣死。


    這他媽,這種報複心是真實存在的?


    他要當他姐夫,弟弟的身份居然也不想拱手讓出,這世界上,還有比您更貪心的???


    二十一歲了。


    “倒計時,離鳶鳶嫁給我,還有一年。”——來自這個晚上,謝星朝的記事本。


    還記錄了好多好多。


    想和她一起做的事情。


    此後餘生的每一天,都想和她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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