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鳶抱著抱枕, 把下巴埋進去,開始仔仔細細琢磨這個計劃的可行性。


    她覺得是有可取之處的。


    不過,等她再左右想了一下, 發現自己認識的同學朋友大部分都是和自己差不多年齡的, 沒有和謝星朝差不多大歲數的女生可以給他介紹。


    她和許奪夏說了。


    “你年齡還卡得挺死啊。”許奪夏說, “那說不準, 人家就是喜歡姐弟戀呢。”


    虞鳶,“……”


    她條件反射一般,頭都抬起來了,“不行。”


    見到許奪夏目光,她抿了抿唇,雪白的麵頰上不知道為何泛起了紅意。


    她臉皮很薄,稍微有點情緒上頭, 就總會紅臉,虞鳶慢慢移開視線, 小聲說, “他, 他不喜歡比他大的。”


    許奪夏,“……他說的?”


    虞鳶幾分僵硬的點頭。


    許奪夏無趣道,“那行吧, 那我之後給你留意下, 看有沒有什麽漂亮妹妹, 他喜歡啥樣的啊?”


    半晌,虞鳶訥訥, “我之後去問問。”她是真也不知道謝星朝喜歡什麽樣的。


    “那你下次去打聽打聽。”


    許奪夏低頭看手機,“鳶寶,你下周有空嗎?25號。”


    虞鳶想了想, “應該沒什麽事。”


    “周一峰他們說要搞個高中同學聚會。”許奪夏說,“你去嗎?”


    “還有誰呀?”


    “周一峰,徐璐,丁蘊玉……就以前衝刺班那些人,大概十個左右,人也不多。”許奪夏知道虞鳶不喜歡人太多的場合,如果是幾十個人的同學聚會,鐵定不會過去。


    徐璐和丁蘊玉虞鳶都很熟,以前關係很不錯。


    “那你要沒事,我等下就把你拉群裏。”許奪夏說,“對了,你還記得周一峰吧,現在在陵大學計算機那個,害,上次見麵,他還和說我們說過,高中以前暗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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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鳶,“……”


    許奪夏見她一臉茫然的樣子,笑噴了,“你真就鋼鐵直女唄,那些暗戀你的男的太慘了。”


    “其實高中蠻多喜歡你的,不過都不敢來說,怕被你爹搞死。”許奪夏說。


    畢竟虞楚生就是學校老師,哪個不怕死的敢當著他的麵去打人家女兒主意。


    還有就是,覺得她過於高嶺之花,根本追不上。


    虞鳶茫然,小聲說,“我真不知道。”她和周一峰似乎都沒說過幾句話,她想都想不起他長什麽樣子了。


    “那你現在知道了,你喜歡他不?”


    虞鳶努力回想了下周一峰到底是誰,搖了搖頭。


    “不知道你到底喜歡啥樣的,不過不喜歡也沒事,他現在和女朋友都兩周年了,我前幾天還看到他在票圈曬呢,男的都這樣,知道追不上了,馬上就會換目標。”許奪夏咬了一塊薯片。


    她思維跳躍性很大,“晚上去看電影嗎?”


    “現在還能訂到座位?”虞鳶問。


    許奪夏,“金悅有,就是貴了點,去不去?”


    虞鳶也對那個片子挺感興趣,隻是,虞家家教很嚴,平時是禁止她晚歸的,電影要十點才結束。


    “不行。”她搖了搖頭,金悅離她家更遠,她不好意思叫謝星朝再跑去那裏接她。


    “那不然叫他一起去?”許奪夏說,“給弟弟多買張票唄。”


    虞鳶心裏藏著事,她現在並不想見謝星朝,更不用說和他一起去看電影。


    她思忖了半天,不自在道,“還是不麻煩他了,他不會喜歡看這的個,等看完了,我們先回來你家,看時間應該還趕得及。”


    可以在她和謝星朝約定的時間前回去。


    而且,找謝星朝和她們兩個去看電影,就算沒發生那晚上那件事情,想起來也很奇怪。


    一場電影結束,倆人從金悅出來,邊走邊討論劇情,許奪夏視力好,一拉虞鳶,“靠,這不是那誰?周一峰,真的說曹操曹操就到啊,他怎麽還帶著個妹子,是他女朋友?”


    周一峰和以前高中變化不小,燙了個小卷,穿得也都是潮牌,虞鳶看了好幾眼,才慢慢想了起來。


    “申知楠?”周一峰也看到了她,“這是……虞鳶?”


    “是啊。”許奪夏說,“剛還在說你呢,晚上就碰到了。”


    “你比以前還漂亮了。”周一峰眼神在虞鳶身上掃過,他真情實感的誇。


    虞鳶高中時就有人傳過她是級花,之前男生背地裏評選過一次理尖班美女學霸榜,虞鳶高居榜首,居高不下,但有人說就算去掉學霸,隻評顏值,她也一樣可以毫無壓力的進榜。


    虞鳶不太習慣這種直接的誇獎,有些害羞,隻是笑了笑,什麽也沒說。


    現在看起來,她比以前更加成熟有氣質,身材濃纖合度,模樣卻清純淡雅。


    她其實是偏清冷的樣貌,五官很精致,偏生眉宇間那股說不出的溫柔神態——來源自性格的柔和,像是給沒有顏色的雪地塗上了一抹柔雅的暖調,還有身上那股濃濃的書卷氣。


    總而言之,女神,不可褻瀆,是當時很多男生心裏給的評價。


    “這你女朋友?”申知楠問。


    小姑娘剛去扔飲料杯子了,蹦蹦跳跳回來。


    “不是,這我妹。”周一峰說,“堂妹,周旭旭。”


    周旭旭長得很漂亮,性情外向活潑。


    四人正好順路,便一起回去了,周旭旭明顯也對她們很好奇,尤其再知道虞鳶是京大學生後,眼睛都亮了,不加掩飾的崇拜。


    “姐姐,我可以加你微信嗎?”周旭旭說,“我在京藝大上學,我真的羨慕死你們京大的學霸了。”


    虞鳶彎眸笑了笑,給了她微信號,“好。”


    “你是在學藝術?”她見她陽光外向活力,非常有感染力。


    “對,我學民樂的。”周旭旭說,“平時偶爾還跳點舞啦。”


    “還唱得挺好聽。”周一峰說,“我們旭旭很出套的,什麽時候聚會唱k,帶給你們聽聽。”


    “下周不久可以聚了麽,你帶旭旭過來啊。”許奪夏說。


    “那不好吧,同學聚會呢。”周一峰居然還認真考慮起來了。


    四人這麽走著,偶偶敘敘舊,周一峰一直送她們到了許奪夏小區。


    虞鳶看了眼時間,和她和謝星朝約定的時間正好。


    周一峰還沒走,和許奪夏在商量關於同學聚會的事情。


    “姐姐,我什麽時候去你們那兒玩。”周旭旭走路都是一蹦一跳的,偷偷湊到虞鳶耳旁,“姐姐你們京大男生好多啊,質量高,還都是學霸,我多去逛逛,說不定什麽時候可以撿到一個男朋友。”


    女孩很外向,嘰嘰呱呱說了很多自己的事情。


    虞鳶這才忽然想到,對於外人而言,隻要京大這個牌子,似乎就會自帶光環,平時自己在裏麵待久了,大家都一樣,反而從不會覺得有什麽特別。


    “好呀。”她也笑,笑容很柔和。


    不知道什麽時候,外頭又飄起了小雪。


    她黑發上落了些,忍不住拿手微微拂了拂,她仰臉往天幕深處看了眼,長長翹翹的睫毛上掛著化開的雪,柔和清麗得不像話。


    虞鳶兜裏手機忽然振動,她剛出來,看到那個名字,心裏忽然跳快了一拍,隨後,便看到了不遠處,路燈下站著的少年。


    他安靜的站在那裏,外套上落了薄薄的雪,沒打傘,路燈光暈落下,在他身上撲上了一層清寒的光。


    “……”看清來人後,虞鳶僵在了原地。


    周旭旭目光也隨著她看了過去,第一眼,就被路燈下的少年完全勾住了視線。


    他太惹眼了,氣質尤其特別,隻是安靜的站在那裏的時候,都和外人似乎完全不在一個層級,勾人的漂亮,隻是因為那雙眼睛,在冷淡中微微顯出一分勾人,像是苦艾酒的後調。


    那邊周一峰和許奪夏說完了,叫她,“旭旭。”


    周旭旭忍不住繼續看著那陌生少年,“哦。”


    周一峰走近,拉上她,對虞鳶笑,“那我們先走了。”


    “今天奪夏和你說了我那事吧。”他又說,看著居然怪靦腆的,“反正都過去了哈哈哈,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旭旭,走了。”見周旭旭還盯著那邊看,周一峰莫名其妙,拉上她,和許奪夏和虞鳶道別,“同學會再見。”


    虞鳶隻覺得如芒在刺,她看不清楚謝星朝表情,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就是,一種說不出的不自在感。


    許奪夏也看到了謝星朝,“來這麽快。”


    “把你姐姐還你啦。”她笑嘻嘻道。


    謝星朝沒回話。


    走近後,許奪夏才覺得,這少年其實仔細看起來,很不好接近。


    和當時她第一眼感覺的一眼,一樣,明明是雙漂亮的眼,神情卻很寡淡疏離,那種穠豔溫順的漂亮,都似乎像是被一層寒霜給隔開著,叫人隻看得到個隱約,一輩子都不可能真的顯露給你看。


    和許奪夏道別。


    “走吧。”虞鳶低聲對他說,也沒再多說什麽。


    她不再笑了,也不再說話。


    刻意和他保持著距離。


    倆人就這麽挨著走著,一前一後,直到謝星朝給她安靜的打起傘,隔開了雪花,虞鳶才發現,他居然是帶著傘的。


    隻穿了件薄薄的黑色連帽外套,自己甚至都沒帶上帽子。


    出租車很快就到了。


    謝星朝收起傘,看著她上了車,安靜的關上門。


    回家的出租車上,倆人一路安靜。


    到家的時候,虞楚生因為第二天還有工作,和沈琴已經都去洗完澡準備睡了,確定他們安全到家後,倆人就都進了臥室睡覺,客廳隻留著一盞昏黃的小燈。


    虞鳶忽然就覺得和他待在一個空間裏些許不自在。


    她先去洗了澡,換了衣服出來後,卻見他還在客廳,少年背影清瘦筆挺,卻有種說不出的孤獨。


    他小時候經常這樣,找個角落,隨便蜷縮下,有時候可以待一整天。


    虞鳶拿起放在茶幾上的手機時,居然看到了周旭旭的短信,歡天喜地問她,“姐姐,之前來接你的那個男生,就是你弟弟,你可以把他微信推給我嗎?”


    “我聽說夏夏姐說,姐姐你想給他介紹妹子,姐姐,你看看我合不合適?”


    “而且,夏姐姐還說他也是京大的?可以叫他給我補習英語麽?我會開酬勞的,明天就可以開始,來我家。”


    不知道算是一見鍾情麽。


    周旭旭以前談過兩個男朋友,可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少年,頓時感覺被擊中了,滿心的喜歡,和以前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而且他還優秀又好看,聽許奪夏說,虞鳶正想給他找一個女朋友,周旭旭不想就這麽錯過了。


    虞鳶暫時沒回短信。


    ……給他找個女朋友。


    或許是因為這個夜晚太安靜,許奪夏的話又懸浮出現在了腦海裏,又或者是被夜色蠱惑了,給了她說這話的勇氣。


    “星朝。”她叫他名字。


    這是她這個晚上,第一次這麽主動的叫他。


    她在刻意冷著他,許奪夏都可以感覺到的冷。


    他把外套脫了,就穿著件薄薄的小怪獸灰色t,黑色長褲,很寬鬆居家的打扮,估計也是剛洗完澡,準備去睡了。


    虞鳶怕他覺得冷,但是此刻也不好再怎麽說,她刻意沒離他很近,還是保持了距離。


    “剛才那個女生,是我同學的堂妹。”虞鳶選擇著措辭,“是不是很可愛?”


    少年臉上剛顯出的一分愉悅,就這樣凝固在了臉上。


    虞鳶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有些尷尬,“她是京藝大的,會唱歌,舞也跳得很好。”虞鳶說,“你們都上大一,她說她英語不太好,怕下學期過不了四級,想找個京大的同學來幫忙補習,所以想讓你……”


    她覺得周旭旭和謝星朝其實蠻配的,而且,看周旭旭最後的模樣,第一眼看到他後,視線就沒移開過了,一直看著,也沒遮掩。


    再加上剛才這麽著急發來的微信,顯然對他很是中意。


    虞鳶也知道,他是很討人喜歡的。


    少年隻是這麽定定的看著她。


    虞鳶越說越勉強,嗓音越來越小。


    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虞鳶對他,一下由俯視,緩緩改成了仰視,他那麽高,肩膀比以前寬闊很多,腿長腰窄,已經是個成年男性——這一刻,虞鳶嗓子有些發幹,已經開始後悔在這個時間,貿然和他說起這件事情。


    “所以呢。”少年麵無表情,輕聲問,“鳶鳶想讓我做什麽?”


    “讓我去她家?”


    “給她補習,和她約會?”


    “最後,再去當她男朋友?”


    虞鳶完全沒想到他會這麽直接。


    女孩細白的雙手因為緊張,輕輕的收緊,指甲掐進了掌心,她嗓子發幹,“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覺得,你可以,試著多和同齡人交往一下……”


    她覺得謝星朝現在對她這種不正常的眷戀,比小時候毫不消退,甚至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隻是因為他接觸同齡女生太少的原因,所以才會把姐姐當成唯一的情感出口。


    “鳶鳶,原來你是因為這件事在疏遠我麽?”他並沒克製音量,“因為嫌我太煩,所以想把我推給別人?”


    他一步步走近,虞鳶背撞到了冰冷的牆,才發現自己已經退無可退。


    虞鳶被他的模樣嚇到了。


    書房距離虞楚生和沈琴的臥室不遠。


    這個樣子,如果在這個時候,虞楚生或者沈琴此刻出臥室進了客廳,一切就都完蛋了。


    虞鳶一句話都說不出,心跳得極劇烈,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少年端正的臉近在咫尺,她的手腕甚至感覺到了幾分生疼,感覺到他幾乎失控的力道。


    如果他要對她做什麽。


    “……別的都可以,什麽要求都可以,”少年聲音幾近嘶啞,“隻要,別要我去找別人,好嗎?”


    她真的被嚇到了,她完全沒想到,謝星朝對這件事情反應會這麽激烈。


    她艱難的找回自己的聲線,聲音還有些抖,“星朝。”


    ——“讓我變成我爸那樣,我不如去死。”


    虞鳶腦子一嗡,忽然想起,很早之前,謝星朝和她說過的這句話,那時,少年的語氣激烈憤恨,是她幾乎沒從他那裏聽到過的語氣。


    謝崗對他母親的背叛,後來一度甚囂塵上,關於祝希禾如何爬他床的不堪桃色緋聞,給那時還年幼的他帶來的心理陰影,是她一直知道的。


    所以他對女生一直很淡,對談戀愛和結婚,也沒表現出過半分興趣。


    是她的錯,他根本還沒到考慮這種事情的時候,他明明還才還十八歲,她自作主張,莫名其妙想給他安排這種事情。


    倆人似乎都慢慢找回了幾分理智。


    少年臉色依舊蒼白,他手指生得很好看,手背上淡藍色的脈絡依稀可見。


    暗淡的燈光下,幹淨黑發白膚,唇失去了血色,也顯得沒什麽顏色。


    整個人都那麽純潔無暇。


    她摸著他柔軟的頭發,喃喃道,“對不起。”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已經靠近了她,虞鳶被他緊緊抱住,少年手臂摟住了她的腰,頭埋在她懷裏,虞鳶不敢動,可是渾身又那麽異樣,是謝星朝第一次用這個姿勢抱著她。


    細碎的氣息吹到了她裸露出的鎖骨上,激起一陣酥麻的顫栗。


    “鳶鳶,你不要這麽對我,好嗎?”他哀求道,少年眼眶居然微微紅了,“我好難受。”


    她這麽冷著他,讓習慣了已經被溫柔以待的他,絲毫都不能忍受。


    從那個晚上開始,他發現自己的忍耐力完全低於預期。


    少年清秀無辜的麵龐就這麽埋在她胸口,軟軟的哀求,狗狗眼漆黑漂亮,眼眶還紅著一圈,虞鳶渾身都酥了一半,想把他拉下來,都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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