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不理解,都嚇成這樣了,他為什麽又要跟著她?


    方塊叁合理懷疑:


    這個突然冒出來正義少年,大概是為了繼續他的正義之舉。


    隻是這次是為那群被當做養料的人們伸張正義了。


    方塊叁自認沒有舒釉那麽高的底線。


    如果麵前這個人對她說些高大尚的話,她其實不介意將這個好心救她的人打一頓的。


    廖料壓根不知道,麵前這個無辜詢問的小姑娘內心想要打他一頓。


    他還露出傻白甜的笑容,對著方塊叁道:


    “我看你的蠱蟲都吃飽了,你餓不餓?我要不要來我家吃點東西?我剛好做了糕點。”


    方塊叁:“……你是傻子嗎?”


    她是認真的,沒有嘲諷的意思。


    如果對方真的腦子有問題,出於他當時舍身救她的行為,她也不是不可以送對方去醫院。


    突然被罵的廖料露出快哭的表情:“嗯?”


    廖料到底是暗穀最大組織的成員。


    暃蝕行事可比方塊叁狠厲多了。


    巫女的蠱蟲最多就是惡心了些。


    廖料不會阻止方塊叁的報複,他見多了被賣了的少年少女,他們的生活說是地獄都不為過,廖料又怎麽可能狠的下心來阻止?


    方塊叁坐在廖料家,吃著對方親手做的糕點。


    聽著他聊起那些可憐的少年少女的故事,關於被賣以及複仇的人生。


    廖料依舊為此傷感。


    第一次聽說這個悲慘故事的方塊叁卻無甚情緒。


    她在想:


    廖料顯然搞錯了順序。


    那群有歹心的人固然該死,但她一開始就把那些人當養料,也算不得好人。


    他卻將她和那些可憐的人們放在同一位置。


    方塊叁覺得自己可沒有那些被迫複仇的人純潔。


    她沒有同廖料解釋這件事。


    方塊叁繼續故作無辜的吃著東西:


    她可不會為了所謂良心,做不利於她的事情。


    ·


    舒釉離開無問閣,也沒再去管賴光栗是怎麽加入男主隊伍的。


    反正他有他的方法。


    舒釉到底是給了錢的,如果這都還要她操心,那錢豈不是白花了。


    前往客棧,舒釉以為自己會看到蒼夷和禪迦瘋狗互咬的現場。


    結果最先看到的,居然是許原。


    許原被他的員工簇擁著,他顯然是打開局麵的決策者。


    自然是萬眾矚目。


    舒釉見此,也便沒有去同對方打招呼。


    她是不介意被人的目光聚集,但舒釉自認同許原的關係也沒那麽好。


    如果是兩人最開始見麵,那個時候還沒那麽許原的‘許原’,舒釉是不介意給紅桃k打個招呼的。


    現在這位自我意識到像一個真正獨立個體的許原,舒釉沒有興趣與他交好。


    兩人幾乎沒有交集,就這樣的分開。許原還在繼續他的工作,舒釉就已經離開了這裏,去找其他人了。


    許原心知肚明,這個其他人,是蒼夷和禪迦,總歸隻有他被拋棄。


    紅桃k倒是心態不錯的癡漢著舒釉離開的背影。


    許原卻清楚了起來,他曾經得到的,就是沾了紅桃k的光,當紅桃k在她心目中的意義降了下來之後,他也就變得無所謂了。


    或許連舒釉自己都沒察覺到。


    在越來越繁忙的現在,舒釉早已沒了戲弄紅桃k的心思。


    這是許原兩次刻意出現在她麵前,得出來的結論。


    她沒有一次,再試圖透過他看向紅桃k。


    也沒有同紅桃k私下聯係。


    許原表麵的笑容更深,周圍奉承著他的人也不知道,許大少爺究竟是真的開心了,還是生氣了。


    體內的紅桃k隻聽到許原平靜的聲音——


    “她已經對你厭棄了呀。”


    “什麽粉絲,她不過是將你當做可有可無的玩物,心情好時揉捏兩下,沒興趣後便將你棄之一旁。”


    “瞧你現在的模樣,多麽像一個真正的玩偶啊。”


    “你居然還覺得隻要些許的注視就滿足了,未免太過高看自己。”


    “不要否認了,你就是貪婪,你的感情就是肮髒,否則我又怎麽會出現……我就是你。”


    “……我承認自己愛她,感情來源於你。”


    “自欺欺人。”


    許原清楚自己在將他的想法灌輸給紅桃k。


    那一切的言語,都是他在講述自己。


    被拋棄的是許原;不被舒釉在乎的也是許原;感情肮髒的同樣是許原;貪婪永不滿足的依舊是許原……


    可斥責的對象,卻是紅桃k。


    換掉主語,將人物的名稱換成紅桃k,真的隻是粉絲心態的家夥輕易的相信了他的話。


    許原知道紅桃k對舒釉並沒有其他方麵的心思……


    可那又怎樣?


    他不好過,本體也別想好過。


    那個傻子,確實是個純粹且容易滿足,可也是如此的好騙,輕易就相信了自己是個‘貪得無厭’的人。


    難掩其中惡劣的事實。


    許原沒有心思再去揣測紅桃k為何崩潰。


    哪怕這對他造成了實際意義上的傷害。


    眾目睽睽之下,許大公子一口鮮血自嘴角溢出。


    誰都沒看到暗傷他的人是誰。


    隻見許原依舊站的筆挺,骨節分明的手抬起,他用指腹抹去暗紅的血跡,朝著同他匯報的客棧老板道:


    “無礙,繼續匯報。”


    無人知道他的輕微的發抖與疼痛無關。


    許原從未流過眼淚,此時淚水被憋回去後,他居然覺得頭痛欲裂。


    紅桃k崩潰了,他又何嚐不是。


    本體沒有注意他言語裏的漏洞。


    許原卻在揪著自己的細節不放。


    他承認了。


    他愛她。


    伴隨著真相的,是巨大的、將他淹沒的……悲傷。


    這一次,他沒有選擇再一次洗腦自己。


    忘記對她的感情是悲哀的。


    讓感情一直存在是哀痛的。


    紅桃k是一個承認感情卻不敢行動的膽小鬼。


    許原卻是一直在行動卻害怕承認感情的懦夫。


    無數的計劃從許原的腦海中閃過,那些曾經被他刻意抹除的感情重新出現。


    包括那些他想過的:讓舒釉愛上他的計劃。


    陪伴、囚禁、強製、計謀、感情轉移、催眠……


    數不勝數的計劃裏麵,唯獨沒有他對舒釉直言‘我愛你’。


    但這卻是最‘許原’的行為。


    別扭說‘愛’試圖掌握主動權的是許原。


    永遠在表達‘狂熱’無所謂自己變得狼狽的是紅桃k。


    這在許原自己看來都別扭的行為,大概是唯一證明他就是他,不是紅桃k的衍生意識的倔強存在。


    他像是在做沒有意義的證明,證明——


    他是以許原的意識愛上她,與紅桃k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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