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釉他們離開後,房間是會被這裏的員工重新收拾清洗一遍的,雖然除了床上,其他地方都是幹淨的,但就那大片的血跡,舒釉就沒有辦法心安理得的就這樣走人。


    打工人也不容易。


    舒釉臨走之前來到前台,退房的同時還多付了些清潔費:


    “今天的房費我付三倍,床被弄的有些髒,給你們添麻煩了。”


    “沒事,沒……”事。


    客棧老板的話戛然而止,原本還笑嗬嗬的和善麵容愣住,這一切都發生在看到她身後和她一起出來的禪迦之後。


    老板年紀也大了,為人比較和藹,這裏又是暗穀的客棧,在房間把屍體放臭的都有,像舒釉這樣主動多付清潔費的,卻很少見。


    像舒釉這樣年輕還懂禮貌的小姑娘,在已經當爺爺了的老板看來,瞬間成為了甚是討喜的小輩。


    一個小姑娘,在房間還沒待夠一天,說髒能有多髒。


    老板端著胖肚子笑眯眯的,準備將這錢給舒釉退回去,可話還沒說出口,便看到小姑娘出來的那個房間裏麵又出來了個男子……是一個和尚,但是——


    衣衫不整!


    舒釉從出來開始也是衣服淩亂,眼神即便強製清醒,但也帶著迷離。可她的模樣實在太幹淨了,反而像是剛從暗穀秘境出來,辛苦許久後,到客棧定個房間休息一下。


    就像他家小孫女,午覺睡醒後,總是頭發淩亂,衣服歪七扭八,像個炸毛的小動物。


    但一個人衣服歪七扭八,和一男一女兩人都衣衫不整可不一樣!


    男子雖穿著僧袍,氣質也是穩重、儒雅,不看他眼睛的時候真的會覺得他是個好人。


    他從房間出來,跟在姑娘的身後,兩人一看便是一起的。佛修的視線一直在手腕處的繃帶上,動作總是在擺弄此處,僧袍鬆散柔和,腕間反而因為繃帶勾勒出了精瘦。


    光看長相,老板也是覺得倆個人很般配,但如今的形式,讓他不得不多想一些東西——


    小姑娘衣服淩亂,這男子身穿僧衣還是個和尚,鼻子尖還能聞到他們方才呆的房間的裏的血腥味……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不知廉恥!淫僧勾人!


    舒釉不知道為什麽,她和禪迦一起出來後,別說麵前的老板了,便是客棧小廝看向他們的眼神都不太對了。


    “?”


    她麻藥勁還沒完全過,因此眼神迷離,懷疑是否是自己看錯了。


    擺弄著繃帶的禪迦頓住,他難得讀懂氣氛:


    為什麽會有種風評被害的感覺?


    一無所知的兩人離開,出去之後他們便分開行動了。舒釉要趕緊將晶石給風清潤帶去。


    禪迦來的匆忙,身後估計還有一群和尚師兄們在追著他來的路上。他得回去了,不然還不知道那群和尚又腦補些什麽東西。


    等倆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老板的視線中後,他趕緊抓住要去收拾房間的小廝:


    “你去看看,那裏麵到底怎麽回事,別是我們誤會了。”


    去收拾房間的人出來的時候滿臉通紅:


    “有……有不少血,還都是在床上。”


    “!!!”


    看起來這麽正經一和尚,玩的可真是又花又野啊!


    ·


    掌門去重新現世的天機閣慶賀。


    天機閣閣主不見蹤影,反而是一向預言成癡、不理事務的領光出來見的他。


    他與領光長老甚是相熟,本身也倒不在意閣主是否親自接迎,隻是有些疑惑的問到:


    “結縛閣主呢?”


    “…………”


    隱約算到了閣主在幹什麽的領光不敢說話。


    他看向掌門的眼神不自覺的帶上了愧疚。


    但為了防止自家閣主在對人家閨女做了那樣的事後不能在劍閣掌門的劍下成功跑路……


    領光昧著良心支開了劍閣掌門:


    “您先回去劍閣休息吧,等見到您姑娘,您就知道結縛都在做些什麽了……”


    雖然他在說實話,但領光就是有一種在幫助結縛助紂為虐的負罪感


    掌門:“?”


    他不是很懂領光想表達的是什麽,但天機閣人均謎語人,領光更是說話永遠隻說半拉。


    掌門認知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個聰明人,他不覺得自己能夠解謎,但是行動派的劍閣劍修懂得早點回去等。


    ·


    風清潤看著舒釉反複確定晶石是否跟他綁死的模樣,陷入了短暫的無語。


    雖然他確實是主動接受了這個麻煩,後續在結縛閣主那裏知道自己的命運,確定了目標後,更是覺得這個與災難相關的晶石出現的真是剛剛好。


    晶石對他來說不是麻煩,而是工具,但看到舒釉這種費力擺脫的行為後,他有些噎住。


    因為這會顯得他很像個冤大頭。


    舒釉和風清潤偷摸去一旁辦完事,現在又偷摸回來,然後就看到了帶著天機閣弟子出現,格外風光的結縛閣主。


    舒釉有些意外,她還以為天機閣閣主正和她老爹寒暄呢。


    哦,還有個穿著天機閣聖子服裝風梅花10,他不僅和周圍的人格格不入,在穿著同款製服的天機閣周邊也顯得格格不入。


    卿似乎很嫌棄這裏,站的遠遠的,周圍都很擁擠,就他那一片兒是被他刻意營造的空地。


    舒釉:他真的,很懂得如何讓自己顯得高傲且討厭。


    即便卿真的很討嫌,也沒有敢靠近他,脫俗的氣質仿佛真的做到了讓卿和人類隔開。不


    同於禪迦,像是佛祖賜予凡塵的慈悲佛子;卿更像是真正與人類不同種族的神子,高高在上,祂看向人類,就像人類看向螞蟻。


    有的時候,反而是卿的傲慢讓大家覺得他並不可怕,因為那一刻,他才像是和其他人處在同一緯度的存在,比起神明看向螻蟻的漠視,會咒罵的卿反而更像是一個人類。


    很顯然,卿不是跟著天機閣閣主來這裏的。結縛閣主總是忍不住用警惕的目光看向反常的卿:


    他突然跟來,也不知道是要幹嘛。


    不過雖然卿厭人,但他不厭世,不會做出什麽毀天滅地的事情。


    思及此,結縛便不再對他過多關注。因為僅是短暫的和卿相處,她就已經得出結論:


    對他無論是警惕還是仇恨,他都會用實際行動告訴你,除了挨罵就是被無視,反正最終都會發現,全是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她這次前來,是來看舒釉的……或者說,是為了看隱身跟在她身邊即將徹底消亡的救世主的笑話的。


    “舒釉。”


    結縛喊了救世主命定愛人的名字。


    “居然是找我的嗎?”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原本還躲在人群中圍觀天機閣閣主的舒釉瞬間成了眾矢之的。


    舒釉:壞了,衝我來的。


    話雖如此,但舒釉因為被數人注視而下意識做出了最柔和的表情。


    這該死的刻在dna裏的表情管理!


    結縛閣主沒忍住笑出了聲,她看向舒釉的身後——魚安正專注的盯著舒釉,他似乎不想在這最後的時間裏錯過一秒她的模樣。


    結縛垂眸:所以說她不懂他們信仰的救世主為何如此不爭不搶。


    被人算計便死掉,澗諾利用他重生便活過來,時至今日也沒有主動報複仙居後人的想法,計劃全都是他們在做,他不主動,但也配合著沒有阻攔他們。


    順其自然。


    這是他對人生的做法。


    可她不理解,為什麽即便死前愛上了一位少女,他也可以不爭不搶的繼續接受原本的死亡?!


    澗諾能複活他一次,他為什麽就不能激烈一點,去爭取更多的時間,真的就甘願讓還有著未來的所愛之人,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與另一個人共度餘生嗎?


    與天爭命的結縛理所當然的不明白救世主的想法。


    但這讓她非常不爽,如果可以,她想要看到救世主和這個她也歡喜的想法奇怪的小姑娘永遠在一起。


    結縛算不上多崇拜救世主,可在天機閣的耳濡目染之下,她對魚安還是有些尊敬在的,她很不願意對天機閣的信仰做出這樣的形容,但她還是很想說:


    ‘懦弱。’


    結縛聰明,但也確實頭鐵,此時來找舒釉,就是因為單純不爽救世主的作為,來給他找不痛快的。


    “李營成,把方才買的口脂拿來。”


    舒釉看到結縛閣主突然讓徒弟給她拿來口脂,不太理解她明明都這麽好看了,氣色也很好,突然補妝是什麽意思。


    口脂雖然細膩,但一看就是隨便買的,色號和結縛並不搭。


    結縛抿唇後,顏色均勻的覆蓋在她唇形好看的嘴上,原本還覺得色號不搭,但真的讓她塗上之後,卻硬生生憑借成熟魅力給撐了起來。


    然後猝不及防的——結縛突然衝上前去,抓住舒釉的肩膀,對著她的臉蛋,就是一頓猛親!


    突然的驚變引爆了人群的討論:“!!!!”


    本來還在奇怪閣主迷惑行為的眾人瞬間就精神了。


    舒釉被嚇到緊閉雙眼:“?!!!”


    結束的結縛後退,無數清晰的唇印赫然的出現在舒釉的臉頰上。


    舒釉難得有被別人搞蒙的時刻:


    原來這口脂是給我用的啊……


    站在舒釉旁邊的風清潤將一切看在眼裏,他目瞪口呆,在結縛閣主抽身離開之後才反應過來,他連忙上前,拉開舒釉和結縛之間的距離。


    看向天機閣閣主的眼神,像極了在看一個登徒子!


    但結縛是誰啊,她可是災難來臨都敢用頭接的莽人啊,這點世俗的眼光一點沒有影響她的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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