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京城突降大雪。


    這場雪下了好幾日,積雪堵住了城內外的路,壓垮了不少貧民住所,還凍死了一些流民乞丐。


    太子又忙了起來。


    好在處理的及時,大雪沒有釀成雪災。


    就在這時,東宮傳出喜訊,太子妃有喜了!


    太子驚喜不已,第一次丟下了政務趕回東宮。


    他看過太子妃後,心情極好。


    雖說他已經有了兩個女兒,雲嵐肚子裏還有一個,可太子妃的孩子,和姬妾們是不同的。


    他自己就是嫡子,自然希望以後繼承自己的,也是嫡子。


    他走出太子妃的寢殿,往前庭而去,一路上連名字都想了好幾個,有男有女。


    太子沒有期盼著太子妃這一胎是兒子,女兒也好,隻要太子妃能生,以後總會有兒子的。


    他正出神想著,突然,麵前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是雲嵐身邊的婢女。


    “殿下,良娣突然腹痛難受,還請殿下去看看吧!”


    太子眉頭一皺。


    好心情被打斷了。


    雲嵐的手段,他不是看不出來。隻是念在她肚子裏的兒子,才一再縱容。


    他抿了抿唇,思量過後,朝內侍們一揮手。


    “去宜秋宮。”


    婢女眼睛一亮,臉上的喜色遮都遮不住。


    很快,太子到了宜秋宮。


    雲嵐撐著腰,一臉虛弱地躺在榻上,聽到動靜,趕忙起身相迎。


    “殿下~”


    她柔柔地喚了一聲,眼眶微紅。


    “太子妃有了身孕,殿下一定很開心,妾身以為殿下今晚會留宿在太子妃那兒。”


    太子沒有接她的話,進殿坐下後,如往常一般問起了她今日的情況。


    說的話還是那些,無非是問她吃得怎麽樣、有沒有吐,睡得好不好等等。


    太子才剛說到一半,雲嵐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眼淚汪汪地看著他。


    “殿下就隻關心孩子,不關心妾身嗎?”


    太子歎了口氣。


    “怎麽會?孤關心的不就是你嗎?”


    雲嵐咬著唇。


    “每次都是妾身讓婢女去請,殿下才會過來。殿下看重太子妃,重視太子妃的孩子,妾身明白,隻是,妾身也希望殿下能看看我,希望殿下心裏有雲嵐。”


    她抓起太子的手,輕輕地覆在自己臉上,一雙翦水秋瞳滿含情意,熾熱又明媚。


    這樣的她,讓太子無法拒絕。


    太子摸了摸她的臉。


    “孤心中自然是有雲嵐的,過兩日棲霞長姐送的人就要到了,除了廚子之外,還有兩個侍女和嬤嬤,都是來照顧你的。你的小廚房,孤也讓人改建了,你想要什麽孤沒有給你?”


    雲嵐展顏一笑,抱住太子的腰,靠在了他懷裏。


    “殿下真好。”


    ————————————


    消息傳到鳳來宮,薑挽月挑了挑眉,什麽都沒說。


    她沒有插手東宮的爭鬥,但對於東宮的情況,她了如指掌。


    這幾年樊霖鈴這個太子妃,不出彩,但也沒出錯,若是此次能順利生下兒子,地位便不可撼動,連帶著樊家也是,至少能再保兩代榮華富貴。


    李策出征,後方必須得穩定,東宮作為儲君的地方,自然更要小心。


    薑挽月想了想,第二天命人送了不少補品,還有一位擅調理養胎的嬤嬤。


    轉眼就到了臘月。


    前方傳來捷報,李策率領大軍成功滅了墨河部族,如今,正帶人趕回京城。


    這比原計劃的要晚了半個月。


    若是帶大軍返回,肯定趕不上過年了。


    於是,李策把大部隊留在了遼東,輕車從簡,隻帶了那五千禁軍回來。


    若是路上天氣好,還能趕上小年夜。


    薑挽月鬆了口氣,著手準備起過年的事宜。


    這一忙,就到了臘月二十三。


    可沒想到,她等來的,不是德勝歸來的李策和煦兒。


    而是一身是血的侍衛。


    李策遇襲了!


    誰也沒想到,他們會在大周遭遇刺殺。


    刺客埋伏在進京的必經之路上,設下了陷阱,幾乎屠戮般擊殺了大半的禁軍侍衛。


    這名侍衛,和同袍們殺出重圍回京報信。


    他們原本有十多人。


    可最後回來的,隻有他一個人。


    為避免恐慌,侍衛沒敢進宮,而是去了皇後近衛軍報信。


    薑挽月深吸口氣,逼迫自己冷靜下來,隨即下令,調了三千禁軍和一千近衛軍趕去救駕。


    她隱隱約約覺得這件事蹊蹺。


    快到京城了居然會遭遇埋伏,若說朝中沒有內應,是不可能的。


    所以,薑挽月瞞住了宮裏宮外,連太子都沒告訴。


    她焦急地等了一夜,又一天。


    終於,在傍晚時見到了煦兒和李策。


    李策受了重傷,是被人抬進來的。


    薑挽月鎮定地指揮人安頓。


    等太醫上過藥後,薑挽月拉著煦兒問起了事情經過。


    “你父皇身邊那麽多護衛,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傷?”


    李成煦一雙眼睛腫如核桃。


    “都是我不好,父皇是為了救我……那些刺客是衝著我來的,父皇幫了擋了一箭……”


    李成煦哭著說起了事情經過。


    他長這麽大,頭一次哭得這麽傷心。


    薑挽月閉了閉眼睛,深吸了口氣,然後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去宗廟跪著,你父皇什麽時候醒了,你什麽時候出來。”


    李成煦朝床上的李策磕了個頭,跌跌撞撞地去了宗廟。


    薑挽月凝神看著他離去,忽然,聽到裏頭傳出了熟悉的聲音。


    “咳咳……挽兒……打過了,就別罰了。”


    李策不知什麽時候醒了。


    薑挽月趕忙跑到他跟前,抓住了他伸出來的手。


    “皇上您醒了?”


    李策看著她,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


    “許久沒看到你這般擔憂我,這傷受的還算值得。”


    薑挽月氣不打一處來。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開玩笑?早知當初就該攔著你,在京城好好的,非要親征,也不想想你都多大歲數了,都是當祖父的人了,還跟年輕時一樣任性……”


    聽著她的數落,李策非但不覺得煩,反而還很高興。


    遇襲被困時,他想過讓救兵先去東宮報信,可最後還是決定先找薑挽月。


    他知道,挽兒心中最在意自己,定會第一時間派人來救。


    果然。


    救兵到的比他預料的還要快。


    薑挽月數落完,吐出口氣。


    “這一身傷可瞞不住人,皇上打算怎麽辦?還有,那些刺客究竟是誰的人,皇上可查出來了?”


    李策咬牙切齒。


    “那些人身上沒有任何帶身份的東西,被俘的幾個,當場自殺了,一個活口都沒留下。查都無從查起。”


    薑挽月眉頭緊皺。


    “可見是蓄謀已久……刺客身上查不到,看來隻能從隨行的人開始查起了。皇上回京的路程,除了朝中少數幾人之外,也隻有跟著您回京的那些人最清楚。”


    李策眼神一閃。


    “你是說,有內賊?”


    薑挽月輕輕點頭:“皇上好好養傷,妾身會派人去查。朝中那些人,能做到的人不少,但敢這麽做的,沒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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