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總算想明白了,既然想明白了,那應該知道該如何抉擇了吧。”


    見李承乾終於反應過來了,白衣儒士眼眸深處露出了一絲失望,不過表麵還是裝的很高興。


    “知道了,既然父皇如此看重秦家父子,那孤自然不能與之交惡了,至於舅舅...他雖是孤在朝中最為仰仗之人,但相較於因此讓父皇生厭,保持中立確實是孤最好的選擇。”


    並未發現對方眼眸深處蘊藏的異色,李承乾麵露欣喜的感慨道。


    “那殿下還要進宮去請皇後求情嗎?”白衣儒士麵露玩味之色道。


    “當然要去請了,孤現在就去,畢竟都已經答應舅舅了,不過出不出力,出多大力,那可就不一定了。”


    衝著白衣儒士神秘一笑,李承乾說完後興衝衝的朝著門口而去。


    望著李承乾離去的背影,白衣儒士臉上笑容漸漸凝固,直到李承乾徹底消失在了視線中,他這才喃喃自語的嘀咕道:


    “李二啊李二,你心狠手辣堪稱一代雄主,可惜你這太子選的實在不怎麽樣,這大唐江山,遲早得物歸原主...”


    ......


    太常寺。


    太醫署內,躺在“病床”上的程處默被數名太醫團團圍繞,其中為首一年近六旬的老太醫,不斷用手輕輕按壓著他紅腫的右小腿,讓他原本因為麻木已經消失的痛感逐漸恢複。


    “怎麽樣,現在疼的厲害嗎?”


    加重了手上的幾分按壓力度,老太醫輕聲詢問道。


    “厲害,之前消失的痛感,現在加倍全回來了,張太醫,我這腿到底怎麽樣啊?”


    被疼痛刺激的額頭冒出了一層細汗,程處默強忍著痛苦開口問道。


    “是啊張太醫,有沒有傷到骨頭?”


    “他大概多久能站起來走路?”


    程處默話音剛落,候在一旁的秦勇和尉遲寶琳幾乎同時開口,兩人臉上充滿了對程處默的關心。


    尤其是秦勇,程處默的腿說到底是為了救他才傷的,若真因為傷重而落下殘疾,他這輩子都難以心安。


    “骨頭肯定傷到了,否則不可能腫脹成這樣,好在沒有明顯折斷移位的跡象,應該隻是輕中度骨裂,至於多久能站起來...這老夫可說不好。”張太醫一本正經的說道。


    “說不好是什麽意思?”


    秦勇臉色陰沉如水:“傷筋動骨一百天,就算是移位骨折也有個大概的恢複時間,我兄弟不過是輕中度骨裂,哪有你說的那麽嚴重,你這老頭醫術到底行不行啊!”


    “醫術行不行?哼,秦勇,我張恒身為太醫令,論醫術不說太醫署第一,至少也在前三之列,你竟敢質疑老夫!”


    專業遭到了質疑,張太醫不僅臉色難看,話語中更是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敵意。


    身為執掌太醫署的太醫令,他對秦勇這位以好勇鬥狠聞名長安的國公世子,再熟悉不過了。


    當然了,這裏所謂的熟悉,並不是因為他跟秦勇真的很熟,而是他曾為很多被秦勇打傷的官勳二代治過傷,譬如不久前斷腿的長孫衝。


    從醫數十年,官至太醫令的張恒,生平最看不慣的,就是秦勇這種喜歡施暴傷人的人,正因如此,打秦勇一進太醫署的門,他就沒給過什麽好臉色。


    “我不是質疑你,關鍵是你這話也沒譜啊,一個小小的骨裂問你多久能站起來,你說說不好,拜托,你可是太醫令呀,這點事都說不好,你還好意思自稱太醫署醫術前三?”


    並不知眼前這老頭為何對自己這般大敵意,秦勇沒好氣的回懟道。


    “小小的骨裂?真不愧是以凶殘好鬥聞名長安的翼國公世子啊,這嚴重到有可能致瘸的重傷,在你口中說出來居然這麽輕鬆,老夫可真是開眼了!”張恒冷言嘲諷道。


    “什麽,致...致瘸!!”


    被張恒的話徹底嚇到了,尉遲寶琳和程處默同時臉色大變,尤其是程處默,他兩眼泛紅,差點沒當場哭出來。


    與程處默兩人不同,秦勇並沒有被張恒嚇住,他冷著臉怒斥道:“姓張的,你唬鬼呢,長孫衝那孫子小腿骨折,比我兄弟嚴重多了,他都沒說會瘸,處默怎麽可能會瘸!”


    “處默會瘸...俺的兒喲...你命咋這麽哭啊...”


    秦勇話音剛落,自折返仆從口中得到消息的程咬金,鬼哭狼嚎的自門外衝了進來,驚的在場一眾太醫慌忙上前見禮。


    看都沒看眾太醫一眼,程咬金徑直撲到了床前,在見到程處默重傷紅腫的右腿後,眼淚吧嗒吧嗒止不住往外掉。


    在原主的記憶中,秦勇還是第一次見到程咬金落淚,一時間不免有些傷感,至於程處默和尉遲寶琳二人,則被程咬金的哭聲徹底感染到了,眼角也跟著落下了淚水。


    “曹特麽的長孫衝,這事老子跟你沒完!!”


    一雙拳頭握的嘎嘣作響,秦勇咬牙切齒的在心裏暗暗發誓。


    也就在此時,被程咬金落淚嚇到了的張恒連忙上前解釋道:“宿國公,你先別著急,老夫剛才隻是說世子的傷勢有可能會致瘸,並不是說真的就會瘸,依照實際情況來看,痊愈還是有希望的。”


    正哭的傷心,聽張恒這麽一說,程咬金頓時止住了哭勢,在緩了緩後忍不住破口大罵道:“好你個張恒老匹夫,你這不是故意戲耍俺老程嘛!”


    麵對程咬金的大罵,張恒欲哭無淚:“宿國公,你說這話可得憑良心啊,剛才你都不在場,老夫如何戲耍你了...”


    “俺懶得跟你廢話,你就告訴俺,俺兒的傷究竟如何,該怎麽治,多長時間能治好!”


    沒心情跟張恒計較太多,程咬金抹幹眼淚直奔主題道。


    “宿國公,坦白說,世子的傷並不算重,隻是輕中度骨裂而並非嚴重的骨折,若按照正常敷藥綁夾板的方法治療,不出三個月便能徹底痊愈;


    現在關鍵是,世子骨裂處位於小腿末端的三陰交穴上,這個位置既不好固定夾板也不好固定夾棍,可如果不固定的話,恢複期間便有很大可能牽動傷口;


    骨裂不同於皮肉傷,最忌反複牽動傷口,輕則傷口加劇延長痊愈時間,重則有致瘸之險,這也是為何剛才有愚癡之人問老夫多長時間能痊愈,老夫回答說不好的原因。”


    在向程咬金解釋完後,張恒沒好氣的瞟了秦勇一眼,很顯然,他話語中的愚癡之人,便是指的秦勇。


    “張老頭兒,你口中所說的愚癡之人,該不會是說我吧。”


    三番兩次被一老頭甩臉針對,這一次更是連辱罵都用上了,秦勇心中多少有點窩火;


    這也就是他看對方一把年紀了,另外程處默的腿傷還得仰仗對方醫治,若非如此,他早一腳踹上去了。


    “老夫可沒說你愚癡,不過你要非這麽認為,那老夫就管不了了。”


    見秦勇怒了,張恒冷笑的更歡了。


    “你...我秦家得罪過你嗎,打從進門開始,你就沒給過我好臉色,現在居然還拐彎抹角的罵我,你真當我好欺負不...”


    “好了賢侄,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跟他吵,處默的腿傷要緊!”


    沒好氣的白了秦勇一眼,程咬金神色凝重的看向張恒道:“張太醫,咱倆認識也有些年頭了吧,你知道俺老程是個急性子,直說吧,就俺家處默這腿,你有幾成把握能醫好?”


    雖然看秦勇不順眼,但麵對程咬金張恒還是很恭敬的:


    “宿國公,話老夫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如果正常用藥的話,老夫有絕對把握能治好,關鍵在於世子回去修養的前一兩個月內,要保證右腿骨裂處不能受力不能動,否則便會有失敗的風險。”


    “張太醫,你說一兩個月內不能受力也不能動,是一點都不能呢,還是允許輕微動一動啊?”程處默臉色難看的問道。


    “最好是一點也不動,不過要做到這一點真的很難,因為就算你白天注意的很好,這晚上人睡著了,腿要動兩下誰也控製不了的。”張恒很是無奈的說道。


    “那你以前可有遇到過類似的情況,對方最後痊愈了沒有?”尉遲寶琳忍不住插嘴道。


    “老夫行醫數十載,自然遇到過類似的情況,成功與失敗的人數,大致五五開吧。”


    “五五開...這風險也太大了,難道就一點別的辦法都沒有麽!”


    程咬金是真的急了。


    程處默是他的嫡長子,也是他宿國公府未來的繼承人,若對方真變成了瘸子,這是他無論如何也難以接受的。


    “辦法也有,比如將受傷的整條腿徹底綁死在床上,這樣就算本人想動彈也動彈不了,隻是...”


    “隻是什麽,你倒是說啊!”


    “隻是長時間將腿綁死的話,會導致血液流通不暢,這樣不僅不利於骨裂愈合,甚至有可能造成整條腿徹底壞死...”


    “整條腿壞死還不如當個瘸子呢,你這也能叫辦法!”


    程咬金氣的想打人。


    他已經暗自下定了決心,若程處默最終真瘸了,他一定親自殺到齊國公府,打斷長孫衝的那條好腿。


    “程叔父,你別生氣,也別著急,雖然我不懂醫術,可如果單純隻是要讓處默在靜養期內保持右腿不動,我還是有辦法的。”


    上前拍了拍程咬金的肩膀以示安慰,秦勇突然說出了一句讓在場眾人全都大吃一驚的話來。


    “你有辦法?賢侄,你說的是真的嗎,這種事請可不興開玩笑啊!”


    自驚訝中迅速回過來神來,程咬金臉上的激動難以掩飾。


    若在以前,他是斷然不會相信秦勇有這種本事的,可最近對方身上發生的變化實在太大,說屢次創造了奇跡也不為過,像秦酒、炒菜、製鹽這些便是最的好證明。


    “當然是真的了,處默是我兄弟,他這次受傷是替我扛的,我怎麽可能在這種事請上開玩笑呢,叔父放心,隻要張太醫幫處默正了骨上了藥,剩下的交給我就行了,保證沒問題!”


    知道自己的話有充大之嫌,秦勇信心十足的向程咬金做出了保證。


    他這保證自然不是心血來潮憑空瞎吹的,因為他前世就曾摔斷過手,對防止觸動傷口的方法很清楚,其實並不難,也就是打個石膏的事。


    “哼,年輕人說話還是留點餘地為好啊,老夫行醫多年,還真不知除了用夾板夾棍外,有什麽其它方法能保證解決觸動骨裂傷口這一難題!”


    對秦勇的本事並不了解,感覺自己職業權威受到了挑釁的張恒,忍不住再次冷言嘲諷了起來。


    “你不知道並不代表我不知道。”


    早就看張恒這老家夥不爽了,秦勇突然臨時起意道:“張老頭,要不咱倆打個賭如何?”


    “打賭,打什麽賭?”


    “很簡單,如果我的法子有效,那便算我贏,到時候你得答應我一個力所能及的要求,反之,若我的法子無效,那便算你贏,到時候你想讓我做什麽,隻要我能做到的,保證照辦!”


    “哦,老夫讓你做什麽你都照辦?”


    張恒聞言,明顯生起了不小興趣。


    “沒錯,什麽都照辦。”


    秦勇笑著點了點頭,同時補充道:“當然了,你不能讓我去死,也不能讓我做傷天害理,亦或者損害他人利益的事。”


    “有意思,行,老夫跟你賭了,在場諸位都是見證,老夫倒是要看看,你有什麽樣的好辦法,能解決這醫術上的千古難題!”


    也不知是不是覺得自己充滿了勝算,張恒痛快的答應了秦勇賭鬥的要求;


    不過他話音剛落,屁股上立馬便挨了程咬金象征性的一腳:“張恒,你個老東西什麽意思,你不希望俺家處默好了是不是!”


    雖然挨了一腳,但張恒並未生氣,反而語氣真誠的解釋道:“宿國公說笑了,我張恒承藥王恩師開蒙,數十年來行醫治病救死扶傷無數,豈會為了區區一賭約,而枉顧自己的病人呢。”


    “藥王...”


    秦勇聞言,忍不住眼神為之一亮:“你是藥王孫思邈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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