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先息怒,讓我將話說完好不好。”


    早料到自己老爹會發脾氣,李崇義麵露苦澀道。


    “說什麽說,老子早就警告過你,讓你在外低調行事,少給老子惹禍,你聽進去了嗎!”李孝恭大聲怒斥道。


    “我不過是想跟秦愣子合夥做生意賺點錢而已,怎麽就不低調、怎麽就惹禍了!”


    李崇義忍不住出言反駁道。


    “你要違反唐律私自經商,這還叫不低調,這還叫沒惹禍?”


    “經商怎麽了,放眼長安高官勳貴無數,有哪幾個不私下偷偷經商的。”


    “咱們家是一般的勳貴嗎,咱們姓李,是皇室宗親!”


    “皇室宗親怎麽了,任城王道宗叔父也是皇室宗親,他們家不一樣私下經商。”


    “老子跟他能一樣嗎,他又沒有被人誣陷謀反,另外他...總之我不準你行商賈之道!”李孝恭氣急敗壞道。


    “唉...”


    見老爹被自己氣的不輕,李崇義長歎了口氣,隨後衝著候在一旁的楊忠道:“忠叔,你先出去吧,有些話我必須跟我爹好好談談。”


    “世子,有話好好跟王爺說,王爺年紀大了,不能妄動肝火。”


    輕聲囑咐了李崇義一句,楊忠識趣的退出了書房,離開前還不忘帶上了房門。


    “爹,你先坐,咱爺倆邊吃邊聊。”


    衝著李孝恭諂媚一笑,李崇義主動上前幫對方斟了杯酒。


    “哼,你少來這一套,你今天就算將天說破了,老子也不會拿錢給你出去經商的。”


    坐下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李孝恭沒好氣的冷哼道。


    “我有幾斤幾兩自己心裏清楚,當然知道說服不了你,但有一個人絕對能!”


    搬了張凳子坐在了李孝恭對麵,李崇義故作神秘道。


    “老子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你說有人能,那人是誰啊?”


    重新拿起筷子吃起了菜,李孝恭不冷不熱道。


    “秦愣子!”


    “誰?”


    “秦愣子,不,現在我應該叫他大哥了。”


    李崇義麵露尷尬的糾正道。


    “是老子耳背了,還是你小子嘴瓢了,你管秦愣子叫大哥,他比你還小兩歲呢!”


    李孝恭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道。


    “我也不想啊,這不是饞他家的秦酒嘛,他說如果我不認他做大哥,就讓不我喝秦酒,我一時沒經住誘惑,所以就...就隨了他的心願...”


    “什麽!不過區區一點酒水而已,你居然向人低頭服軟了,你個沒骨氣的東西,你要氣死老子是不是!”


    對李崇義與秦勇爭奪武勳二代“大哥”一事,李孝恭早有耳聞;


    雖然他知道這所謂的“大哥”隻是個沒用的虛名,但李崇義畢竟是自己的嫡長子,在外基本上就代表了自己,眼下對方主動向秦勇服軟認了輸,這等同於打了他的臉。


    “爹,你這麽說我就有點過分了,什麽叫我沒骨氣,難道這秦酒不香嗎?”李崇義佯裝不快道。


    李孝恭聞言沉默不語,這要是別的酒,他就算昧著良心也會說不香,但秦酒...他隻想說兩個字,真香。


    “嘿嘿,爹,你也覺得這秦酒香吧,你說咱要是拿出去賣,賣五十貫一壇,那得賺多少錢。”


    見李孝恭不說話,李崇義順著話題繼續說道。


    “多少!五十貫一壇,這酒這麽貴的嗎?”


    李孝恭忍不住瞪大了雙眼。


    他雖然貴為郡王,又是皇室宗親,但和秦瓊一樣,就是個靠封地和食邑過活的窮勳貴,五十貫一壇酒的價格,這對他來說不是貴,而是貴的離譜。


    “當然貴了,否則我怎麽可能產生跟秦愣子合夥經商賺錢的想法呢,爹,你知道我是個好酒之人,就秦酒這滋味,但凡嚐過的人,誰還瞧得上其它那些清湯寡水啊;


    你說我要是不跟秦愣子合夥做這秦酒生意,那就得自己花錢買酒,可你一個月就給我三十貫,這哪能夠啊,所以...;


    所以我求你還是答應讓我經商吧,否則就咱家這點家底,別說支撐我了,就連支撐你自己喝酒都夠嗆。”李崇義麵露哀求道。


    “哼,拐彎抹角繞這麽大一圈,說到底你還是想行商賈之道是吧,兒啊,很多事情爹不說你也應該清楚的,爹是功高震主的皇室宗親,在軍中素有威望不說、還有被人誣告謀反的經曆,這些在陛下眼中全都是大忌;


    這幾年爹之所以辭官閑賦在家,就是不想讓陛下抓住把柄,經商一事放在其它勳貴身上或許算不了什麽,但真要落在咱家頭上,那等於自己送了把刀給陛下,他隨時都能用這把刀砍了咱們一家!”


    李孝恭滿臉苦澀的說完,自己給自己倒了杯酒一口悶了下去。


    “爹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但事情其實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複雜,你知道我剛才為什麽說秦愣子能說服你嗎,因為他今天專門跟我分析了此事。”


    李崇義一本正經的說道。


    “他一個腦子缺根弦的愣子,沒事跟你分析這個幹嘛。”李孝恭疑惑不解道。


    “還能幹嘛,當然是希望咱們家能跟他秦家一起合夥經營秦酒生意了,他是這麽說的...”


    知道要想說服李孝恭,非得拿出殺手鐧不可,李崇義當即便將離開秦府前秦勇跟他說的那些話原封不動的說給了李孝恭聽。


    一切如李崇義所料想的一樣,在聽完他所轉述秦勇的那些話後,李孝恭整個人如遭雷擊,徹底愣在了當場。


    “這些話...這些話真是秦愣子說出來的!“


    足足愣了好半晌,李孝恭反應過來後滿臉不可置信道。


    “是啊,他說咱們跟他合夥經營秦酒生意根本不需要擔心,因為程家、尉遲家都占了股份,陛下就算真想對咱們家動刀,也不會拿這個當借口,這叫法不責眾...”


    “老子說的不是這個,而是卸磨殺驢的事!”


    “哦...對,他原話是說突厥和高句麗還沒打下來,所以陛下肯定不會動你,還說陛下是古今少有的聖明之君,不會做卸磨殺驢這種自汙聖名的事;


    其實吧,我覺得他說的最有道理的一句是,陛下要真想對付爹你,你躲在家裏也沒有用,依我看,咱索性不如大大方方的麵對陛下,爹你覺得呢?”


    李崇義麵露期待的問道。


    “沒想到秦愣子看事情竟看的這般通透...”


    臉上陰霾一掃而空,李孝恭沉寂已久的雙眸中突然亮起了一抹銳利的精光:“他說的對,是為父太過小心翼翼畏手畏腳了,秦瓊啊秦瓊,你生了個好兒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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