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甘露殿。


    剛用完午膳,因為高興多喝了幾杯秦酒,李二正準備起身前往偏殿小憩,就在此時,王德自殿外急匆匆走了進來。


    “陛下,秘查司那邊對秦勇世子的調查結果已經出來了。”


    快步行至李二所在的龍案前,王德恭敬的遞上了一份密奏。


    接過奏折打開仔細看了看,李二帶著幾分醉意的臉上,很快便露出了懊惱之色。


    “陛下,可是秦勇世子有何不善之處?”


    見李二不大高興,王德忍不住開口問道。


    “不善?哼,你自己看吧!”


    李二沒好氣的說著,直接將奏折甩在了王德身上。


    本來奏折這種東西,尤其是密奏,以王德的身份是沒資格看的。


    但得到了李二的口頭特許,王德也沒那麽多顧忌,直接拿起奏折便仔細翻看了起來。


    這不翻看還好,一翻原本對秦勇印象還算不錯的王德,臉色立時就黑了。


    奏折上內容很多,幾乎囊括記錄了秦勇出生至今,身上發生的所有大事小情。


    要說秦勇八歲之前的表現,在王德看來還算正常,一些零零碎碎的瑣事,總共也才記錄了不到一頁奏折;


    然而八歲之後,準確的說是秦母張氏亡故後,秦勇身上發生的事可就太多了,不僅羅列了滿滿七八頁奏折,而且其中大部分都不忍直視,譬如:


    武德七年十月,秦勇當街暴打京兆韋氏子弟韋褚,斷其天齒兩顆,重傷仆從五人;


    武德九年六月,秦勇夥同程處默、尉遲寶林、李震、牛力等人,於街巷群毆太原王氏子王植、王森兄弟,致使兄弟倆臥床半月不起,隨行仆從六人重傷,一人左眼永盲;


    武德十三年臘月,秦勇出城狩獵,與密國公封德彝之子封讓爭搶獵物爆發衝突,最終秦勇開弓射死封讓坐騎,導致封讓墜馬重傷摔斷右臂;


    貞觀元年四月,秦勇激將尚書左仆射房玄齡之子房遺愛與之鬥武,揍的房遺愛渾身多處受傷,兩個月沒敢出門。


    ......


    “陛下,秦勇世子以前...以前確實太過了頑劣了些...”


    雖然早知道秦勇在長安城內的名聲不佳,可親眼看完奏折上所陳列的數十條惡行後,王德對秦勇的人品徹底無語了。


    本來他還想找個機會在李二麵前,幫秦勇美言幾句的。


    畢竟對方今天在李二麵前幫他請了賞,而事後李二也確實賞賜了他,他想還了這個人情。


    可隨著眼前這份密奏的出現,王德發現自己就算想幫秦勇美言,也根本無從開口;


    因為對方的惡行實在是太多了,多到用莽愣無腦、紈絝惡少這樣的詞都難以形容。


    “何止是頑劣,簡直...簡直是個混賬!”


    “若僅僅隻是好勇鬥狠、喜歡跟人比跟人鬥也就罷了,你看看他所得罪的那些人,一個個不是世家門閥子弟,就是高官貴爵後代,無一不是權貴!”


    李二越說越覺得惱怒:“朕本來還有心提拔他好緩解與秦瓊的關係,可這愣貨樹敵太多,即便朕提拔他入了朝堂,遲早也會被人打壓欺負死!”


    “陛下,其實依奴婢之見,秦勇世子雖然以前惡行頗多,也確實得罪了不少人,但也並非完全沒有可讚之處。”王德笑著勸慰道。


    “哦?那混賬東西惡行滿滿,名聲在長安都臭大街了,你居然還說他有可讚之處,莫不是他今天幫你說了兩句好話,所以你有心偏駁不成?”


    李二眼神淩厲的瞪著王德道。


    “陛下明鑒,奴婢絕無此意,奴婢隻是覺得秦勇世子雖然喜歡好勇鬥狠,可所針對的全都是權貴子弟,並未對平民百姓出過手為過惡,由此可見,世子本性還是純善的,至少不像外界所流傳的那樣不堪。”


    麵對李二的質疑,王德惶恐的連忙解釋道。


    “嗯...你這話說的倒還有幾分道理,看來這秦愣子也不是毫無可取之處,至少與那些真正的紈絝惡少相比,其本性還是不壞的,多少有點底線。”


    淩厲的目光自王德身上收回,李二臉色好看了不少。


    “陛下,奴婢還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都跟了朕這麽多年了,難道不知朕的脾氣?有什麽話就說,不必吞吞吐吐的。”


    “是,奴婢以為,陛下若真想緩和與翼國公之間的關係,提拔秦勇世子入朝堂,也未嚐不可一試。”王德一本正經的說道。


    “唉,朕剛才不是已經說了麽,秦愣子得罪了太多權貴,再加上性子莽愣好衝動,一旦入朝堂,必會遭人算計攻訐,到時候真要鬧的不可收拾,對秦瓊而言可能會適得其反的。”


    李二麵露無奈的苦歎道。


    “陛下的顧慮自然沒錯,但反過來想,秦勇世子若真在朝堂上走到了那一步,翼國公護犢情深,說不定會重歸朝堂替子出頭的;


    隻要翼國公重回了朝堂,陛下不就等於間接達到目的了嘛。”王德笑盈盈的分析道。


    “咦,還別說,你這話倒還真有點道理,從前天秦瓊入宮對秦勇的態度來看,他這不成器的兒子,在他心中份量還是很重的,說白了秦勇就是他的軟肋;


    雖然提拔秦勇入朝要冒些風險,但這風險和收益相比,還是很值得一試的!”


    在王德的諫言下,李二眼神猛然一亮。


    通過這兩天的所見所聞,他對秦勇的為人和本事,多少還是了解了一些的。


    在他看來,秦勇在外的名聲和風評雖然極差,可實際上並沒有那麽不堪。


    首先對方精通詩詞和算術,而且還不是一般的精通,是常人根本無法企及的那種,僅這一點,就已經足夠對方在朝中混個低品級的文散官了。


    其次,秦勇乃大唐悍將秦瓊之子,一身弓馬嫻熟的武藝不說超越秦瓊,肯定也相差不了多少,否則不可能這麽多年在外好勇鬥狠打架沒輸過,憑此要混個低品級的武散官也不是難事。


    唯一讓李二覺得麻煩的,就是給秦勇封官的理由。


    畢竟封官不是小事。


    要是無功無勞就平白給人封個官,哪怕是小官也很容易遭禦史詬病。


    正當李二感到為難之際,他腦中突然想到了不久前口頭給秦勇封爵的事。


    “對啊,秦愣子今天立了大功,朕連縣子爵位都封賞給他了,再加兩個低品級的文武散官閑職,想必也沒人敢多說什麽,總之先將他拉入朝堂再說!”


    自心中打定了主意,李二心情大好,同時忍不住暗歎道:


    “秦愣子啊秦愣子,朕難得這麽大方一次,你過幾天進宮謝恩要是不給朕拎十壇八壇秦漿玉液酒,看朕怎麽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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