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魘!我詛咒你不得好死!”玉壺冰心紅著眼,像一個潑婦似的對著洞外咒罵道,“終有一天,我會將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好,我等著。”糜魘卻隻是將流螢輕散,垂眸悲憫的看她,就像是在俯瞰一隻小小的螻蟻。


    玉壺冰心被他的目光一刺激,瘋也似的朝著洞外糜魘的方向抓去……可就在快要抵達洞口的時候,她卻重重的被摔將在了地上,糊了一臉的泥。身後是鐵鏈沉悶叩擊地麵的聲響,她的腳踝被鐵鏈箍著,被這重重的一絆,折騰出了不少的鮮血。


    “這麽著急的麽?”糜魘虛弱的輕咳了幾聲,嘴角掛著一抹難以琢磨的淡笑。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語氣輕佻道,“本尊說過,再過幾日你就能從這裏出去了。不過……”


    他又緩緩蹲下身子,抬手緊緊捏住玉壺冰心的下巴,嘲諷道,“隻怕到那時,你又不敢從這裏走出去了。”


    流螢在虛空中繞了繞,又賣巧得緩緩停落在了糜魘的肩頭,綠芒閃爍。


    “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一定要……”玉壺冰心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道,她的手掙紮著伸向糜魘,眼珠突突的,就似被囚困在鐵籠之中的凶狠餓狼。


    ——想要從這裏逃出去,她每日都在期盼著從這裏逃出去……她想從這裏逃出去,奪回她的兩儀傘,擁有更加強大的力量,她要親手殺了糜魘……


    看著玉壺冰心這副狼狽卑賤的模樣,糜魘爽朗地輕笑了幾聲,又不住捂嘴小咳了一把。嗓子裏似乎透出了一股甜腥,他借著月光略瞥了眼手心,是一灘略顯粘稠的血漬……


    他有些意興闌珊的站起了身子,撣了撣身上的灰。他居高臨下的垂眸看她,又從袖兜中掏出了一方素潔的絹帕,卻隻將接觸過玉壺冰心下巴的指尖擦了又擦,再極盡嫌惡地將那方絹帕焚毀。


    “殺我?”他陰鷙地冷笑,又慵懶的戲謔道,“不過……也快了——,本尊會如你所願。”


    玉壺冰心撓地的手霎時愣怔在原處。


    她伏在地上,淚水終於抑製不住的自眼眶中滑落,“為什麽?”她痛苦地呻吟道,“為什麽?你要毀了我……,你的仇人、你憎恨的人……難道不應該是漓江麽?為什麽?為什麽要誣陷我?為什麽要將我害到這步田地?”


    “為什麽……麽?”糜魘覺得玉壺冰心的這副醜態很是可笑,遂冷笑著反問道。


    他的星眸微闔,了向漫天的星辰,周身散著地卻是無休止盡冰冷的殺意……


    月如逝的第一世,是個上昆靈仙山求學修道的凡人。因著惡蛟穴的變故,她被鎖鏈囚困在了靈瑤台上。


    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眼前這個羸弱又無助的女子,在未來,將會與他產生那樣深厚的羈絆。


    他素來生性涼薄,將一切都看淡,仿佛現世中的所有不過是堆砌在眼前的無聊玩物罷了。他要做的便是讓自己也同他們一樣,也像一件中規中矩的玩物。


    一切於他,不過泛泛。所謂不入輪回,不結因果,不就是這個樣子麽?所以……眾學子對月如逝惡語相向的時候,他沒有去阻止;靈瑤台上的眾師靈長亦步亦趨,商議著要如何嚴懲月如逝的時候,他也沒想為她辯解一言……


    唯有冥司女帝站了出來,為她探求真相,為她仗義執言,甚至不惜為她得罪了四界其餘……護下了她的性命。


    後來,她被逐出昆靈山,玉壺冰心率先在族內下達了對她的誅殺令……


    他是欠了月如逝,但地上的這個女人更是欠了月如逝的,他們都要為此付出代價。


    ……


    “我沒有誣陷你。”糜魘又劇烈的嗽了幾聲,扶了扶牆,語色冰冷道,“自始至終,修煉邪術的是你,殘害同族的是你,打傷古已、盜取銀桂古樹、開罪北辰宮的還是你。玉壺冰心,既都是出自你手,又談何是本尊誣陷了你?”


    “可明明是你!是你!要不是你用邪術攝取了我的心魂、操控我,我怎麽可能會去開罪北辰宮?”玉壺冰心伸手抓向糜魘,怒不可遏地掙紮道,“那個術法,我可以修習的很好,不會有人知道,更不會被邪祟操控!是你!是你汙蔑的我!為什麽?我自問與你無冤無仇?你要救你的愛妾,你去找漓江啊!六界都曉得她會燃魂,她的‘霞影生犀’救回了多少的鬼魄?如今,見死不救的難道不應該是她麽?你最恨的人,你攻伐的人,難道不應該是她麽?不應該麽?”


    “你錯了。買通墨緒,放出於你不利謠言的,還是你自己。自始至終,本尊的手都是幹淨的。”糜魘冷語提醒道,“你既知道本尊出兵伐冥,是為了如逝,就應當料到,你會有今日的下場。還是說……惡事做的多了,連會遭到的報應都忘了?”


    “可……可神界也出兵圍剿了呀,最後……最後是你殺了……”


    那個“她”字還未能說完,玉壺冰心的舌頭就被糜魘祭出的一道寒芒給生生斬斷。鮮血自口中噴湧而出,她又驚又懼地瞪大了雙目,難以置信地伸手去將自己還在不住往外湧血的嘴捂住……


    “三百年前,你追殺一隻修煉了九百九十九年的鼠妖,是不是……還隨手殺了一個凡人?”糜魘一腳踏在了玉壺冰心的斷舌上,語聲冰寒徹骨,“那一世,如逝親緣斷絕,一個人磕磕絆絆的長至十六歲。後來,她意外救下了一隻鼠妖,與她相伴生活僅不過百日,便親眼目睹那鼠妖被你活活的剖丹慘死。她隨手抓起竹簍裏的鐮刀誓要與你拚命,也被你輕易的擰斷了脖子……”


    糜魘又咳了幾聲,額間已泛起了點點冷汗,他紅了眼眶歎笑道:“她怎麽這麽傻?竟不知道蜉蝣撼樹的道理?可她太孤單了……那隻鼠妖是她那一世唯一的朋友,為了這唯一的朋友,她竟毫不吝惜自己的性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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