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禦清想不通的事太多了,她將自己關在屋裏整整七日,也無法理解沈冶莫名的敞開心扉,以及封禦煊所做之事。


    但很快便是為封禦煊舉辦的燒尾宴。


    她對封禦煊的陽奉陰違很是氣憤,更何況還是搭上了林於,若不是皇帝點名要她來,她是絕不會來參加這燒尾宴的。


    宴會廳內布置得富麗堂皇,長桌上鋪著繡有華麗圖案的桌布,上麵擺放著各式精致的瓷器和銀器,盤中盛滿了香氣撲鼻的佳肴,色澤鮮豔,令人垂涎欲滴。


    可,分明邀請了不少官員前來,皇帝竟都不願在這燒尾宴上露個麵。


    封禦清坐在淑妃右側的位置,官員們對淑妃表示祝賀,淑妃卻笑得異常僵硬。


    能不僵硬嗎?


    自己的兒子剛從西疆回來不久,就又要去山高水遠的雍州,而且做的還是個不成氣候的小官。


    封禦清無言,將目光投向不遠處的封禦煊,見他正被一眾官員圍在中間敬酒。


    值得一提的是,他身旁還站了個時時刻刻替他發表感言的封禦夜,在官員之中侃侃而談,活像他才是這場宴會的主角。


    還演上兄弟情深了。


    真鬧心。


    封禦清將口中的蜜酥咬碎,站起身。


    “殿下去哪?”坐在她身側的沈冶問道。


    此話一出,連帶著位置稍遠些的封禦君也將目光投了過來。


    “透口氣。”他們倆封禦清誰都懶得理會,臨走前還不忘叮囑沈冶,“別跟過來。”


    這烏煙瘴氣的地方她真是一秒鍾也不願多待,順走桌上的一小碟蜜酥,封禦清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並沒有目的地,因此出了宴廳,隻打算在禦花園隨便找個地方歇著,卻沒成想在錦鯉池前瞧見了熟人。


    “殿下。”顧蘭貞笑著喚她,目光輾轉,落在她手裏的蜜酥上,“好巧。”


    “是巧。”封禦清應道,想著他也是從宴會上遛出來的,毫不吝嗇地將那一小碟蜜酥遞到了他手裏。


    “殿下要給我吃?”顧蘭貞問。


    封禦清不喜歡這種明知故問,皺眉反問道:“那我隻是讓你拿著?”


    顧蘭貞笑了下,將一小塊蜜酥放進口中,咬碎後道:“很甜。”


    封禦清沒搭腔,靠著錦鯉池旁的欄杆一言不發。


    自從知曉皇兄的身世過後,她再看顧蘭貞便越能覺出二人容貌的相似之處,因此總有種詭異的別扭。


    “殿下怎麽沒與謹之一起?”


    “……真奇怪。”封禦清歪頭看他,“分明你也不在紀王身側,怎麽我就非得時時刻刻與元謹之在一處?”


    顧蘭貞笑了兩聲,“紀王殿下是今日的主角,與我在一處恐是不合適。”


    “他算哪門子的主角?”封禦清狠狠翻了個白眼,將一顆小石子踢進了錦鯉池,“不過是場連皇帝都不來參加的燒尾宴,回來的時候一聲不響,人要走了他們倒是大張旗鼓地慶祝起來了。”


    “殿下,慎言。”顧蘭貞道。


    封禦清收了聲,低頭見方才還聚在水麵的錦鯉四散而去,半晌才悶悶道:“卻是怪不得旁人,隻怕這區區正五品的知府同知,也是他自己上趕著求來的。”


    顧蘭貞頓了頓,低聲道:“紀王殿下的處境,殿下您也是明白的。”


    封禦清沒有立刻接話,但沉默本身也就是一種回答。


    她和封禦煊終究不同,得益於這張和喬妃出奇相像的臉,她無需刻意迎合或者遵守什麽就順利地度過了這些年。


    可封禦煊卻不行,他是有著異族血脈,不得入主東宮的皇子,在這宮中天生低人一等,就連用命在西疆打出的那點功績都被父皇無情地抹掉收回。


    該和封禦煊好好地談一談。


    可她又能說些什麽?


    如今事已成定局,她還要讓他繼續等待下去嗎?


    封禦清沒有半點頭緒。


    封禦煊之所以做出如今的選擇,本質是他對無法控製的未知的忐忑,又或者說,他本就沒有看上去更好的選擇。


    封禦清歎了口氣,問道:“那你呢?封禦煊若是走了,你還能留在重華宮嗎?”


    “這個……”


    顧蘭貞還未答話,一個聲音率先插了進來,“你如此關心蘭貞做什麽?”


    封禦清詫異地抬頭看去,隻見封禦煊竟不知何時從官員們的團團包圍中遛了出來,隻覺得有些頭大,“你這樣出來,真的不會有問題嗎?”


    “無妨。”封禦煊扯了下嘴角,“反正我也不是聚會的主角不是?”


    封禦清聽出他話中的諷刺,扶額道:“封禦煊,換作任何一個有修養的人,都不會偷聽這麽久。”


    “換作任何一個有修養的人,都不會在背後隨意議論旁人。”封禦煊回擊道。


    “這種時候假裝不知道才算是禮節。”


    “是,是,是我不該在你們議論我的時候走出來,是我的錯。”封禦煊敷衍道,“再說,我什麽時候遵守過禮節這種東西?”


    “你說的話如果能再真誠一點,或許我會相信的。”封禦清道。


    “是真的。”封禦煊說著,從麵露難色的顧蘭貞手上拿過了一塊蜜酥塞進嘴裏,“你又不是我,怎知此話不真?”


    封禦清沉默了,實在不想與他爭辯這種“子非魚”的問題,然而低頭一看,卻發現顧蘭貞手上的盤子已經空了。


    “那是最後一塊!”封禦清一巴掌呼在了封禦煊胳膊上,沒好氣道。


    封禦煊原本笑得直發抖,一對上封禦清的眼神就漸漸笑不出了,將口中那塊甜的有些發膩的蜜酥咽了下去,輕拍著她的背給她順氣,“別氣了,嗯?”


    “我有什麽可氣的。”封禦清垂眸,自嘲道,“你我這樣爭執的機會,也不知何時才會有了。”


    封禦煊歎了口氣,“所以說,我們為何非要在爭執中了解彼此的想法呢?”


    “現在說這種話,早已經來不及了。”


    “來得及,隻要你告訴我你的想法,我就會知道,不是嗎?”


    “可你又不在乎。”封禦清抬起眼,看著他道,“你若是真的在乎,就該早與我說,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和幾年前去西疆時同樣一意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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