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奴婢有要事求見!”


    “唉!陛下正在處理政務呢,不得打擾。”


    正為楚歡之事煩心的君鬱澤忽然聽見殿外的喧吵,眉頭一蹙,心道:是哪個宮的宮女如此不懂規矩?


    “陛下!求求您救救楚選侍,夙皇後方才在


    來到清芷軒,怕是會對楚選侍不利!求您看在昔日情分上去救小姐。”


    當初隨楚選侍楚歡一起入宮的楚府丫鬟,貼身婢女急得在殿外向殿內喊話。


    “穗兒去見她了?”


    大殿的門被侍衛打開,那位帝王到底是出來了。


    隻是究竟是為誰出來的,旁人無從得知。


    君鬱澤匆匆前往清芷軒,隻是剛踏入殿內,背對著門口的沈穗兒在聽見宮人的通報聲立即回頭,便看見了他。


    剛想和她說話的君鬱澤目光卻被楚歡吸引過去,


    她,身著一襲白色的素衫長裙,蒼白得如同一張紙,毫無血色。


    突然,她身形一晃,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擊中,嘴角溢出一縷鮮血。那鮮血如同點綴在白雪上的紅梅,刺眼而妖豔。她緊咬著下唇,試圖止住那不斷湧出的鮮紅,但鮮血卻如同決堤的洪水,無法遏製。


    她的身體開始搖搖欲墜,最終無法支撐,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歡兒!”他掠過沈穗兒一個箭步上前將如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正要墜地的楚歡接在懷中,因為楚歡的頭幾乎快砸在了地墊上,所以接住人後他也隻能 ,一條腿單膝跪地支撐著,另一條腿控製著自己不向後倒。


    “是……歡兒罪該萬死,罪大惡極,不怪夙皇後,是她替歡兒解脫了……畢竟……這宮中誰都不待見歡兒……”楚歡躺在他懷中一字一句地苦笑著說。


    “你做了什麽?”聽見楚歡的話,君鬱澤抬眼看向沈穗兒,語氣中帶著憤怒。


    他不但是因為沈穗兒對楚歡動手生氣,更是因為沈穗兒對楚歡出手的行為挑戰了他作為帝王的絕對權威。


    即使楚歡買通宮人推人落水一事確鑿,他憤怒過後還是因為對楚歡一直以來的愧疚而偏袒,他將楚歡貶為選侍,禁足寢殿不再提及此事,明眼人都知道他這是想將此事大事化小的意思。


    沈穗兒對楚歡下手,就是忤逆他,身為帝王的君鬱澤很容易將一個人做事的細節放大,由此事他卻想到了,若是今日放縱沈穗兒不遵聖意擅自行事,來日若換成關乎社稷的前朝陣勢沈穗兒又會怎麽做呢?


    但被楚歡指認的沈穗兒卻滿臉無辜與詫異,她問楚歡說:“你這是怎麽了?你怎麽吐血了?我可沒打你。”


    “咳咳……”懷中的楚歡劇烈咳嗽了兩聲,險些被血嗆到。


    君鬱澤眉頭微挑:“……”


    與沈穗兒相處久了,他也知道沈穗兒說話向來出人意料,語不驚人死不休。


    君鬱澤與沈穗兒對視間,歡兒手緊抓住他的手上的衣料,艱難緩慢地繼續說:“夙皇後為歡兒準備了一杯毒酒……歡兒原本有話對您說的……”


    “傳太醫!”君鬱澤對著門外的宮人催促道。


    “不用了,來不及了……皇上……要是歡兒死你能原諒歡兒嗎?”楚歡聲音漸漸弱了,眼神卻執著地看著他,想要得到答案。


    看著楚歡毫無血色的臉,他記憶裏的那輪月亮和幼時活潑爛漫的楚歡漸漸浮現在腦海中。


    十年前的中秋之夜,一輪明月高懸天際,猶如一枚晶瑩剔透的玉盤,靜靜地灑下銀輝。她的臉龐圓潤而飽滿,泛著柔和而清亮的光芒。


    月亮周圍,稀疏的雲朵輕輕飄浮,如同仙女披上了輕柔的薄紗,增添了一抹神秘與優雅。月光透過雲層,灑向大地,為萬物披上了一層夢幻般的銀色外衣。月亮周圍,群星璀璨,形成人們口中“眾星拱月”美景。


    “鬱澤哥哥,要是歡兒能摘到月亮該多好。你說人可以攀爬到月亮上嗎?”樓閣的最高層,一個身穿粉色裙裝,紮著丸子發髻的小女孩伏在欄杆上雙手向外伸著,眼滿是對那輪明月的向往。


    “當然可以,本皇子知道城東有座很高的山,隻要走到山頂就可以爬到月亮上。”


    其實並不能,這一點那男孩心裏清楚,隻是為了哄女孩開心隨口說出的話。


    “真的嗎?”小楚歡眼睛一亮,轉頭看向他 隨後失落道,“你騙人,爹爹說了,人是不可能走到月亮上的。”


    君鬱澤見她不信自己的話 ,便說:“不騙你,不信的話我們打個賭 ,明天我們去山頂,到了晚上就可以知道本皇子說的是不是真的了。”


    楚歡答應了,而且一個人去了,君鬱澤卻因為課業安排過多將與楚歡的約定忘到了九霄雲外。


    待楚歡的父兄不顧臣子之禮前來問責時,他才知道自己闖了多大的禍,又讓旁人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他懊悔不已,一直派人四處尋找失蹤的楚歡,因為一句話害了一個女孩的一生,時間越久這份愧疚就越深。


    三年前,安平侯派人入宮告知他楚歡已經回來了,他卻不知該如何麵對楚歡,當時與還是貴人的沈穗兒說起此事,沈穗兒大度地勸他將人接進宮好好補償。


    可在正式入宮前,每個入宮妃嬪必須經過的一項驗身一關時被發現楚歡已並非完璧之身。


    君鬱澤得知此事後心中愧疚更甚,且更加堅定了讓楚歡入宮的決心,遂命知情者講此事爛在肚子裏,若從第三個人口中聽到有關此事的閑言碎語,無論如何都會問罪於她們。


    他將楚歡貶為選侍禁足,可楚歡哪怕在瀕死之際都在考慮他的心情,爭取他的諒解,這讓他多年來的愧疚和感動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歡兒,是朕辜負了你,欠了你太多。”


    “你能說一聲……你愛我嗎?”這是楚歡最後一句話,帶著乞求與期盼,執著與癡念。


    君鬱澤驚訝,遲疑了一下。


    朕愛歡兒嗎?


    他能感覺到不僅楚歡在等待他的回答,沈穗兒也在等著他的答案。


    不過片刻功夫,他想了很多,無論愛不愛,對一個將死之人說一句她希望聽到的,哪怕答案是假的也可以讓歡兒不留遺憾地離開人世。


    為何朕會猶豫說不出口?


    是因為沈穗兒也在嗎?朕無法當著她的麵對歡兒說出這三個字,哪怕是謊言也說不出口。


    可朕發誓補償她 ,又哪裏真正給她想要的東西了?


    “我愛你……”


    楚歡聽見這三個字後手無力地鬆開了他的衣袖垂在了地麵上。


    君鬱澤腦中的思考太多了,想到一個既能讓楚歡安心離開又不會讓沈穗兒失望的辦法。


    “……如果穗兒沒有出現的話。”


    可他沒注意到在他說出“我愛你”三個字以後,沈穗兒賭氣直接走人了。


    “陛下,您要為小姐做主啊!”剛剛請他來的丫鬟又跪下來聲淚俱下道。


    不少在楚歡得寵時受了她恩惠的丫鬟也跟著下跪,“求皇上為小主做主!”


    “朕就問一句,毒酒真的是皇後準備的嗎?”


    楚歡的貼身婢女堅定道,“奴婢願以性命發誓,毒酒是皇後準備的,也是她逼得小姐自盡的。”


    說完便一頭撞在了牆上,死前還不忘說一句,“求陛下嚴懲凶手……安慰小姐在天之靈。”


    “傳朕旨意,夙皇後禦前失儀,令朕不悅,禁足三月,無詔不得出。楚選侍突發惡疾去世,此事任何人不得這次提及,違令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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