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道長大笑著伸手一拍閑雲道長的肩頭,為自己的弟子吹噓起來:“不過也是無妨,天才就是天才,不僅不浪費門派寶貝,還有的是寶貝來倒貼尋主……”


    “哼!”旁邊一聲清脆的冷哼之聲傳來,將著郭不守的話語給活生生的打斷。


    郭不守隻覺得身邊的氣溫楞是直接下降到冰點以下,方才還是興高采烈的話語瞬間就被冰凍起來,郭不守心中陡然反應過來,隻見一臉尷尬的閑雲道長身旁,映月師太正一臉怒容的盯著自己。


    方才那一聲冷哼正是映月師太發出,而閑雲道長,此刻亦盡是尷尬的滿臉苦笑。


    說什麽天才不浪費門派寶貝,還有寶貝來倒貼尋主!那麽,得傳真武劍的顧子傾與得傳繞指柔劍的清虛,算是什麽?


    要知道,顧子傾與清虛可是武當派這一代的希望所在,日後的成長模板,就是如今的映月師太與閑雲道長,一位武當長老,一為武當掌門。


    這個和指著和尚罵禿驢有什麽區別,郭道兄你吹就吹嘛,反正我幾十年前就習慣了,可是如今場合不對啊,這周圍都是武當門徒,貧道我身為武當掌門,若不有所表示,日後這隊伍還要怎麽帶啊!?


    閑雲道長手捊胡須,重重咳嗽一聲,一臉正色道:“郭道兄此言差矣,貧道不敢苟同……”


    說話間,閑雲道長朝著郭不守擠眉弄眼,與六十年前的動作沒有絲毫差別。那動作的意思郭不守也是清楚明了:貧道我是沒有什麽問題,映月師姐可是厲害的很,郭道兄你自求多福,自己去擺平吧!


    郭不守欲哭無淚,期期艾艾著不敢直視映月師太的眼睛,樣子要多可憐便有多可憐,唉……果然是喝酒誤事啊,古人誠不欺我也!


    “噗嗤……”卻是映月師太見得郭不守模樣,自己沒有忍住先笑將出來,“好啦,郭守道……呃,不守你那張破嘴,講話從來都不經過腦子的,貧道要和你一樣,早就被你氣死了。”


    三人年青時候曾一起遊曆江湖,交情匪淺,雖後來因為郭不守及雲山派發生的事故而沒有了往來,可那些都是一甲子以前的陳年舊事了,如今三人皆是修真界的得道高人,心胸自有天地,皆是寬廣無比,如今正為老友的重新振作,複出江湖而高興,如何會為了些許言語介懷。


    倒是郭不守的言語間,讓三人想起了以往相處的種種美好,時光冉冉已經不再,如今的修真界,已經是李易、顧子傾、清虛們稱雄的世代了,對於大了兩輩的郭不守、映月師太、閑雲道長們而言,當且行且珍惜吧……


    此時,顧子傾正好趕到,見得笑顏逐開的師傅映月師太,一時間竟不敢相信,隻疑猶在夢中:師傅道號映月,清冷入天上之月,交相輝映……


    ………………


    今日李易選擇刺股錐與無量尺迎戰清虛,也是有過考量的:既然決定教徒,那就教得更徹底吧。


    合縱門有兩大至寶:李易手中的刺股錐與蘇澤手中的相國印。其側重點是有不同的,刺股錐與相國印同時使用,方能相輔相成,威力倍增。若說刺股錐行“陰符七術”,其“盛神”、“養誌”、“實意”、“分威”、“散勢”、“轉圓”、“損兌”七法皆是積蓄力量,蓄而不發之術;相國印便是一舉製敵,擊潰敵手之寶。


    同樣道理,與合縱門同稱縱橫,鬥了幾千年的連橫門也有如此兩大寶貝,及合縱門老祖傳下的折刻竹以及山河圖。


    幾年以前在南嶽衡山客棧時,蘇胖子欲將相國印與刺股錐一起授與李易,李易隻取其中刺股錐,將相國印留給了蘇澤,如今李易倉促之間,自無法發揮相國印之威力,隻好用無量尺來代替了。


    好在無量尺也是鎮一門氣運之至寶,與刺股錐同時使用的威力雖比不得相國印,不過李易對自己的修為有信心。


    見得李易兩大寶貝齊出,對麵的清虛一臉苦笑,心中真不知是榮幸感還是屈辱感:說榮幸嘛,自己何德何能,能被對手以合縱門、法家的兩大至寶對待;說屈辱嘛,時至如今,對手還是不屑使用最為熟悉的本門道術呢。


    聽師傅閑雲道長說:雲山派的紫霄神雷,可是在修真界赫赫有名!


    不過清虛很快就揮去了腦海中的那些雜念,此刻手持寶劍,一臉肅然,道:“既如此,貧道便請道友不吝指點一二!”


    說罷,清虛踏著禹步,捏著劍訣,舞劍向北,繞指柔劍登時如化作了一條彩帶般,劍尖忽東忽西,忽左忽右,讓人辨不清方向。


    清虛口中唱諾,聲音悲忱滄桑,似呐喊,似呼喚:“何意百煉鋼,化作繞指柔……疾!”


    從繞指柔劍上飛出一道道光芒,化作一道道繩索,憑空而舞,璀璨絢爛,向著李易直縛而來。


    天地六合間盡是這繩索,任你上天遁地,也無所是逃,前幾輪比試中,清虛最後皆是以此繞指柔決一舉製敵,今日與李易比試,卻是一上場就使了出來。


    下麵觀戰的武當派弟子們紛紛叫好,複又睜大眼睛,看著李易要如何衝破這繞指柔劍訣的束縛。


    雲山派這邊,蘇澤瞪大著一雙眼睛,拽緊著拳頭瞅著師傅李易的一舉一動,丁海山倒是麵不改色,一臉的無所謂。


    丁海山見得蘇澤神情,伸手一拍蘇澤肩膀,勸慰道:“蘇小子,無妨無妨,這等繩索,貧道我雖然要費些力氣,也能一斧子劈開,李道兄修為遠高於我,對他自是一點妨礙也沒有!”


    顧子傾站在雲山派地盤旁邊,就靠著丁海山與蘇澤,自將丁海山的話語一字不漏的聽在耳裏。


    顧子傾在心中撇了撇,暗道:清虛師兄的繞指柔劍訣,號稱武當派年青一輩中第一,去年武當派門內比試時,我也是費了老大的勁兒才接下來,如今麵對李易,真的一點妨礙也沒有嗎?


    顧子傾智者千慮,倒是一時間沒有想起,她自己是在那一次道教大比試後,才突破的生死玄關。


    李易聽著清虛的唱諾,心中一片明然,麵色亦是顯得莊重起來:這繞指柔劍訣是張三豐真人早年的拳拳之心啊!


    兩晉年間,五胡亂華,神州北地沉淪,漢人淪為“兩腳羊”,幾欲亡種滅族,時有漢人英雄祖狄、劉琨聞雞起舞,奮而抗敵,各以一州之地守護漢民,堅持抗敵十數年之久,雖身敗死而心尤不悔。


    何意百煉鋼,化作繞指柔!便是劉琨所做!


    張三豐真人年輕時所處時代,蒙元肆虐,漢人卑微,與那五胡亂華時代何其相像?真人少年遊曆之時,心中何其哀歎:五胡亂華之時,尤有祖狄、劉琨奮起,如今的漢人英雄,又在何處呢?


    李易雖心有所感,可手上動作卻是一點都不慢。


    “轉圓……法猛獸!”李易左手上刺股錐一劃,但見一道道金色光芒飛出,圓轉融匯,竟成了一個金色大圓球,將李易裹在當中。


    那些繞指柔決便附在圓球之上,雖張牙舞爪到處流竄,然而麵對著滴水不漏毫無縫隙的圓球,根本是一點前進的餘地都沒有。


    與此同時,李易右手中的無量尺飛將出來,李易身影晃動,一把將那無量尺抄在手中,神情憤懣,似吐盡心底最後的力氣,一字一頓的呐喊:


    “道……即……是……國!”


    戰國時期一代大儒荀子在其《荀子—君道篇》中說道:道存則國存,道亡則國亡!


    無論是五胡亂華,還是蒙元肆虐,甚至是後麵的滿清入關……異族自無人道,殺我漢民肉體,摧我漢民靈魂。可是,無論是哪一個時代,當時的漢民人數都是遠超異族,無論文化還是經濟,也都是遠勝異族。


    何以失敗?究其原因,漢人之道不存也,當時漢人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內部爭權奪利的私心之上!


    兩漢三國之時,管你什麽異族,皆被吊打,然而西晉年間,八王之亂,元氣大傷,才引得外族入侵,一發而不可收拾……後麵蒙元、滿清入侵,亦皆是相差仿佛:敵軍已經陳兵城下,廟堂之高尚在爭權奪利,自毀幹城,哪能不敗?


    幾千年前的荀子便知道,為國為民的“道”不在,“國”如何會在?可後世之人,做到的又有幾個,難怪華夏民族好幾次差點滅國,甚至差點就要亡種了。


    真個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就在李易疾呼之時,無量尺“霍霍”光芒四射,平地無風起浪,奔湧而出,那裹著李易的金色圓球頓時無限放大,向著四麵八方擴散而出。


    天地皆道,道無所不存,道無所不在,道即是國,國便無所不在,國便無所不存。


    這是理想的國,如此國,如何能被束縛,如此國,如何不能光芒四射?


    繞指柔訣再也束縛不住,連綿不絕的光芒閃爍中,光影越來越是暗淡,隨著金色的圓圈四散飛逸,終於消失不見,再也看不見影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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