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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易見得老龍王敖敬要將那神木珠送與自己,吃驚之餘,趕忙推辭道:“龍王這禮物太珍貴,小道可不敢接受。


    “李小這話本王可不愛聽,這神木珠再珍貴,能有本王和靈兒的性命珍貴麽?李小於本王與靈兒可是有救命之恩的。”敖敬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望著李易的道:“其實本王送李小神木珠,也想借李小之手完成本王心中的一個猜想。”


    李易奇道:“卻不知龍王心中有什麽猜想,與這神木珠有關?”


    “本王在聽得蘇姑娘說那全真派的王重陽悟道故事後,想起這顆神木珠,遂拿出神木珠與蘇姑娘的玄水珠相比對,竟然發現神木珠與玄水珠隱隱似有關聯,好像是一體同生般,既然如此的話……”敖敬看著手中的神木珠,道:


    “世間有金木水火土五行,如今已經出現了烈火珠、玄水珠、神木珠,便應該還有另外兩顆金珠與土珠,隻是奇怪的是,本王千萬年來從未聽人說過那金珠與土珠。”


    李易聽得敖敬話語,心中頓起巨大瀾,水火二珠已經這般的厲害了,若敖敬的猜想為真的話,那麽金木水火土五行珠齊聚,會有如何的了得?


    話已至此,李易自不再推辭,從敖敬手中接過神木珠,鄭重的藏於懷中。


    卻說敖敬等人回到議事廳後,敖英有著幾分不解道:“父王,雖說那李易於我等鄱陽湖龍族有大恩,可畢竟是一介凡夫俗子,父王將神木珠賜予李易便也罷了,幹嘛還要與他稱兄道弟,若傳聞出去我等鄱陽湖龍族可要成為整個仙界的笑柄呢。


    “笑柄?若本王被那覺能禿驢剝皮取丹,靈兒被那覺能禿驢修煉成爐鼎,才是真正的笑柄的呢?”敖敬聽得敖英之言,很不以為然,道:“敖英,你知道那李易投入雲山派門下多久了?”


    敖英堂堂鄱陽湖龍王身份,怎麽會去關心地界一個小道士的情況,更何況這個小道士的師門還是早已衰落,差點要在道教除名了的雲山派?敖敬想了想,答道:“觀那小道士年紀,入門當有十幾年了。”


    “三年,據蘇媚所說,李易本是孤兒,三年前在邵州城的一條臭水溝邊餓得奄奄一息,被雲山拿牌掌門人郭不守發現,遂帶回雲山列入門牆……”


    敖敬瞥見敖英臉似有不信,頓時心中火起,衝著敖英大喝道:“人家李易一介凡夫俗子,三年時間從無到有,修煉到了虛無境界,你這位龍族天之驕子,都已經三千歲了,卻不知道修煉到了何種境界,是大羅金仙,還是混元聖人?”


    敖英聽得敖敬說李易才修煉三年,心中也是有些驚訝,不過對於敖敬的指責,敖英並不是很服氣,暗自在心中嘀咕道:“地界數以千萬計的修真者,有一兩個驚豔者也不足為奇,可那又如何,若不能飛升度過天劫,終究還是要在六道輪回裏浮浮沉沉。”


    敖英說的是個普遍的理兒,這也是仙界神仙們看不起地界凡人們的最根本原因:哪怕你再了得,可你就那麽百幾十年的壽命,而我是長生不老的,與你做朋,豈不是浪費感情?自封神大戰後,地界靈氣稀薄,能修煉到飛升度過天劫者,幾千年也沒有幾個。


    敖敬見得敖英表情,知道敖英對自己的話並沒怎麽聽進去多少,不禁心中長歎一聲,自己若不是經曆了這番生死變故,怕也和敖英的想法差不多。


    神仙與凡人之間的鴻溝,真的是難以彌補的嗎?


    接下來的幾日,李易蘇媚在靈兒的帶領下,好好的遊賞了一番鄱陽湖龍宮,也算是開了不少眼界,畢竟蘇媚還要回青丘山去,所以李易在傷勢完全好了以後,便與蘇媚一起帶著小白向敖敬等人辭行。


    敖敬自不便挽留,倒是靈兒嚷嚷著要跟李易蘇媚一起去外邊闖蕩,讓李易大為頭疼,和小龍女一起出行,聽起來很美,不過也僅此而已,這一路和蘇媚已經攪出了如此多的事情,若再加一個靈兒,那還得了?


    好在敖敬及時阻止靈兒,讓靈兒撅著嘴巴很是委屈,楚楚可憐的望向李易,李易隻故作不知。


    ………………


    李易蘇媚出得鄱陽湖來,蘇媚突道:“小道士,那暈倒後去鄱陽湖龍宮之前,東林寺的普世老和尚與我說,若是你醒來了,請你務必去一趟東林寺的。”


    李易蘇媚來到東林寺的時候,已是傍晚時分,但見夕陽殘照裏,一片如血紅霞中,東林寺山門緊閉,裏裏外外掛滿了黃白相交的招魂幡,迎著山風瑟瑟飛舞,顯得寂寞而壓抑,從東林寺裏傳來陣陣梵音,一鳴三唱間,更讓人感覺無盡的悲涼。


    見得李易蘇媚來訪,自有守寺和尚讓兩人稍等,進去向著普世報信。


    “鐺……”不一會兒,東林寺內傳來悠遠綿長的撞鍾聲,一聲接著一聲,竟然有九聲之多,鍾聲才剛落下,複又聞得“吱嘎”兩聲巨響,東林寺的大門冉冉向著兩邊打開,顯了十幾位和尚的身影來。


    站在正前方中央的是一位身披袈裟,手拄蓮花禪杖的老和尚,老和尚瘦骨嶙峋,彷佛一陣風都能吹走,兩道花白的長長眉毛垂下來,幾乎將整張臉兒都覆蓋,倒是一雙眼睛尚自炯炯有神,隻是裏麵布滿血絲。


    這個老和尚應當便是東林寺的老方丈普世禪師了。


    普世禪師的旁邊卻有一位李易蘇媚的熟人,正是那普陀山觀音禪院的靜璿女尼,隻是這一次靜璿差點沒讓李易蘇媚給驚掉下巴,原來靜璿沒有再戴緇帽,聽憑一頭烏黑的長發披肩垂下,再配以靜璿絕世的容顏,嬌俏的身軀,這模樣在一群光頭和尚中,實在顯得紮眼。


    李易心中大汗,想來靜璿那日在聽了自己一番關於“三千煩惱絲”的論述後,被自己說得深以為然,認為頭發確實算不得修行的“羈絆”,於是便決定不再戴緇帽遮住頭發。李易想到自己那日還勸說靜璿不要回去勸師姐師妹們也蓄留長發,這會兒真是哭笑不得。


    靜璿見得李易到來,眼中也是歡喜,又見得李易如此的詫異,不禁又想起了自己決定不戴緇帽的忐忑心情,頓時麵禁不住的紅雲浮起,好在如今眾人的眼光都在李易蘇媚身,也沒人發現靜璿的不妥。


    李易料得沒錯,靜璿的確是受了李易的影響才決定不戴緇帽的,不過做這個決定可是花了好久的時光,靜璿一突兒想著旁人會怎麽看待一個留長發的尼姑,一突兒又想著李易說的“既然頭發不是向佛的羈絆,何必又要為了向佛而剪去頭發?順其自然就好。”


    就在靜璿難下決定的時候,腦海中忽然間浮現起李易見到自己秀發那一刹那發愣的表情來,於是靜璿想了想還是下定決心,不戴緇帽算了。


    第二日出門,靜璿走在大街,在路人的指點中,終歸還是很有些不安的,靜璿雖然以普度眾生為己任,但總不能碰見一個人就去講一番佛法,盡管靜璿有這個衝動。


    這時,靜璿聽見路人說起了昨晚發生在繩金塔的故事,原來天師派、茅山派、白鹿洞院、東林寺已經聯手發出了對覺能的通緝令。


    靜璿很為李易高興,李易不僅深通佛法,還很有正義感啊,居然冒著生命危險去揭穿覺能的陰謀。不過靜璿又有點擔心,不知道李易傷勢到底嚴重不嚴重。


    因為靜璿無法進去鄱陽湖龍宮,探望李易的事情隻得作罷,這時東林寺老方丈普世禪師宣布要關閉山門做那水陸道場,為枉死於東林寺的鬼魂們超度,靜璿遂來到了東林寺,助普世禪師一臂之力。


    靜璿在見到普世禪師後,普世禪師也因為靜璿的長發吃了一驚,卻是在聽了靜璿轉述李易的話語後,普世禪師沉默了半響,道:“南無阿彌陀佛,李小道果然了得,難怪天師派張道,茅山派茅道都對李小道讚譽有加,說雲山派複興指日可待。”


    靜璿聽了普世的話後,更加堅定了不戴緇帽的想法。


    ………………


    李易蘇媚與普世禪師等人見禮後,便隨著普世禪師望東林寺裏走去。


    待得經過東林寺大殿裏的時候,李易登時嚇了好大一跳,原來整個大殿正中,堆滿了森森骨頭,就如一座小山般,觀那些骨頭模樣大小,應該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骨頭有些幽白,有些發黑,盡散發著陰森恐怖,與大殿裏莊嚴肅穆的佛祖塑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群和尚正圍著這堆骨頭敲經念佛,對李易等人的進來置若罔聞。


    “南無阿彌陀佛,卻是貧僧唐突李小道與蘇姑娘了。”普世禪師見得李易蘇媚表情,宣了一聲佛號,苦笑著道:“這些骨頭乃是貧僧這些天與靜璿小師太以及東林寺門人一起收集的。”


    得死了多少人才有這麽多骨頭?李易閉眼睛,深恨那天在繩金塔下沒能將覺能禿驢打得過灰飛煙滅。到了會客廳,李易還是覺得悵然不已,默念了好一陣玄清訣才將心情漸漸的平靜下來。


    “南無阿彌陀佛,李小道與蘇姑娘此次阻止了東林寺叛徒覺能的陰謀,於修真界於蒼生都是功莫大焉”普世禪師向著李易道:“若李小道有什麽疑惑需要詢問於貧僧的,貧僧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李易心道:疑惑是有的,不過好像事到如今,問不問都無所謂了,下次若是遇見了覺能,自然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打起來,兩人隻能活下一個。


    普世禪師見得李易似乎並無開口的意思,頓時有點詫異,道:“李小道難道就沒什麽想問的?”


    李易見得普世禪師神情,隻覺得有些好笑,你請我來,自然是要與我說些什麽,難道我不問你便不知道從何說起麽?這普世禪師看起來很有些迂腐啊,也難怪會中了覺能的巫術,遂道:“若是方丈想說,自然會說與小道聽的,小道問不問又有什麽關係。”


    普世禪師一愣,低頭想了一會,不正是這個理麽?遂歎服道:“李道一言一語間,可見真意,就如佛祖說的‘藏須彌山於芥子之中’。難怪靜璿小師太經常在貧僧麵前稱讚於李小道你,說是李小道你學問出眾,本領高強,行俠仗義,深具慧根?”


    啊?小道我學問出眾,本領高強,行俠仗義,深具慧根?怎麽小道我自己都不覺得呢?李易疑惑著向著站在普世禪師身旁的靜璿瞧去。


    畢竟是修真界三名女之一的靜璿對自己的稱讚,李易很有些受寵若驚的小得意,嘴角也實在是憋不住的往翹。


    靜璿正在想著李易這句話中的機鋒,感覺似也藏著大佛理在裏頭,正欲出口相詢時,沒想到普世禪師說了這麽一句話,頓時羞得滿臉通紅,火辣辣的燙,普世禪師怎麽能當著兩人的麵就這麽說出來了呢?


    原來靜璿來到東林寺後,與普世禪師在超度冤魂的閑暇也談論起佛法,普世禪師乃是當世高僧,東林寺的老方丈,自然與佛法通透無比,於是兩人相互印證,談得很是盡興。


    不過靜璿覺得,普世禪師雖深刻的理解了佛祖所言,卻是和自己一樣,不能在佛祖所言的基礎推陳出新,將佛經更加一步的發揚光大。這時候靜璿更加覺得李易人才難得,若是李易能加入佛教,潛心研究佛法,將李易腦海中的那些奇思妙想給整理出來,那佛法的興盛還不指日可待?


    可是一想到讓李易加入佛教,靜璿就覺得有些沮喪,好像每次自己想說服李易,結果反而都被李易給說服了,幾次的這麽下來,靜璿感覺有些信心不足啊於是靜璿就想到了普世禪師,自己何不讓普世禪師去說服李易?為了說動普世禪師,靜璿自然要不遺餘力的為李易說些好話了。


    靜璿抬頭間,正好見到李易嘴角那絲笑意,這會兒靜璿真恨不得找個地洞往裏麵鑽進去,實在太羞人了啊,靜璿“嗯”的一聲,不敢再麵對李易,道:“南無……阿彌陀佛,貧尼……還是去超度……”


    說罷,靜璿慌慌張張的向著外邊走去。


    ………………


    盤古大神開天辟地後身化萬物,左臂化作了南嶽衡山七十二峰,南嶽衡山如一隻高飛的大雁,以衡陽落雁峰為頭,以長沙嶽麓峰為尾。


    號稱儒教四大院之一的嶽麓院便坐落在嶽麓峰下,自石鼓院沒落後,嶽麓院似乎獨占南嶽衡山氣脈,愈發的興旺了,聲勢隱隱可與曲阜孔家比肩,執天下儒教之牛耳。


    “愛晚亭”坐落於嶽麓峰下清風峽中,其名得之於唐詩人杜牧《山行》中一句“停車坐愛楓林晚”,愛晚亭坐西向東,三麵環山,風景優美異常,與那滁州的醉翁亭,杭州的湖心亭,燕京的陶然亭並稱為九州四大名亭。


    蕭索的微風,吹動沙沙的樹葉,潺潺的溪水,和著倦歸的鳥聲,陽光殘照在清風峽穀裏,似霧似煙,亦朦亦朧。朱微顏端坐在愛晚亭中,操著那把名琴九霄環佩,正在全神貫注的彈奏著一曲《幽蘭操》。


    清風峽天高雲淡,愛晚亭別致靜雅,本是與《幽蘭操》中誌趣高潔的情懷天作之合,然不知怎的,隨著朱微顏蔥蔥玉指的撩撥,九霄環佩那古樸悠揚的琴聲中總有一種揮散不去的愁緒滿懷。


    朱微顏的兩個丫鬟淡墨淺語立在愛晚亭外,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閑話。


    淺語輕輕道:“淡墨,小姐以前彈奏這首孔聖人的《幽蘭操》,總是那般的清高雅潔,可不知怎的小姐從南嶽衡山回來一趟後,總是彈奏得這般的鬱鬱寡歡了。”


    淡墨“噓”了一聲,似要阻止淺語繼續說下去,可是自己卻又沒忍得住,道:“我聽人說,小姐這次在南嶽衡山與人比試六藝,輸給了一個雲山派的小道士……”


    “啊,那還得了”淺語一聲驚呼起來,趕忙用小手將著自己的嘴巴緊緊捂住,在偷偷的瞧了一眼朱微顏後,見得朱微顏好像沒有聽到,便悄悄的將小手又挪了挪,壓低著聲音道:“我們小姐以前可說過,她以後要找的夫君一定要比他強……”


    淡墨一副了然的神情,頗有些抱不平的語氣道:“可不是,難道說那嵩陽院的董文標會比我們的小姐還厲害嗎?”


    頓了頓,淡墨有些懷疑的道:“淺語,雲山派是不是邵州城的那個雲山派啊,我聽說那個雲山派都斷了傳承了的,怎麽會有個讓小姐服輸的小道士?要知道我們小姐可是在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呢?”


    “應該是”淺語也不敢肯定,不過旋即又似想起了什麽,道:“這次天師派、茅山派、白鹿洞院、東林寺聯手通緝覺能,據說也是那雲山派的小道士和他師妹阻止了覺能的陰謀呢……”


    “嗡……”的一聲清響,琴聲戛然而止,朱微顏抱起九霄環佩,道:“淡墨淺語,父親吩咐我山一趟,你們且去準備,我將擇日下山……”


    待得淡墨淺語身影走遠後,朱微顏抬起頭來,一雙美目怔怔的望著遠方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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