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看著兒媳明顯上翹的嘴角,眼中也是不由露出笑意。


    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勁兒往一處使,再沒有比這個叫她高興的了。


    她旋即點點頭,“那這事兒,就依你伯娘的意思,不要那胡氏。”


    “阿芷,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我就是讓您同族長說一聲,村中的事情,還是要交由他來統領為好。”


    “成,這我知曉....”


    話未說完,便有村民提著雞蛋站在門外對院中喚道:“老嫂子在家呢,我們聽說大山摔斷了手,來瞧瞧....”


    吳氏聞聲,忙起身快步迎了出去。


    臉上既驚訝又感動,“哎呀,怎麽勞煩大家夥兒都跑來了,他那傷沒什麽事情,養傷些日子就能好。”


    她邊說邊招呼著村民們進門,院子裏頓時熱鬧了起來。


    田阿婆握著吳氏的手,眼神裏滿是心疼,“這家裏的日子才好起來,大山這怎又出事?你可別急,要放寬了心。”


    吳氏連連點頭,“知道呢,你放心!”


    田阿婆見吳氏的神情不似做偽,這才將籃子遞過去,“家裏也沒什麽值錢的,就這些雞蛋還算拿得出手,留著給大山養身子。”


    趙氏也在一旁附和,說著就要往吳氏手裏塞籃子。


    方才族長趕牛車進村,不少人都看見了躺在車上的宋友山,


    待族長一回去,大家夥忙湊上前詢問情況,這才知曉了大山的手折了。


    村人或許是會覺得她家裏又添了個病患,隻怕日子又要難熬了。


    可吳氏卻是很清楚,方才孫女剛給她算過賬,她一點兒也不憂愁。


    她連忙推拒,“雞蛋家裏還有的,你們自己留著給孩子們吃,他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呢。”


    村民們笑道:“嬸子,家裏的雞每日還下呢,少不了他們的。”


    可吳氏卻是知道,這雞蛋也是矜貴物什,孩子輕易可吃不著。


    她家現在有賺錢的門道,不比村裏頭人家得聚雞蛋換錢呢。


    吳氏隻連連擺手,推拒。


    趙氏見其不肯收回,她靈機一動,從屋簷下拿了一個空籃子,


    將自己籃子裏的雞蛋小心翼翼地放了進去,又讓旁人的也放裏頭,


    “你就別跟我們客氣了,大家夥一家湊十個,多了也沒有,夠大山吃上一兩個月的。”


    正說話呢,院子裏又陸續來了幾位村民,他們有的提著籃子,有的則捧著一個粗瓷大碗,碗中裝著一碗自家抹的細麵。


    大家熱熱鬧鬧的放下東西,又去屋內看了一眼宋友山,叮囑他放寬心,安心養傷,有什麽事情知會一聲雲雲。


    也有如田阿婆一般,擔心阿奶、楊氏受到打擊的,也盡撿那好話,安慰了幾句。


    短暫的在家裏停留了一陣,便也匆匆走了。


    宋芷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這一切,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她注意到,這些前來探望的村民,大多是曾經她送涼粉的人家。


    當然其中,亦有宋芷沒送過的人家。


    宋廣發提著一隻血淋淋的野雞上門,人將野雞放在院子,隻招呼一聲,


    “我聽村子裏人說,大山手折了,這是我今早剛獵的野雞,還沒死透,嫂子燉了給大山補身子。”說罷,抬腳就要走。


    吳氏連忙將人攔住,“廣發,你快拿回去,雞我家也有,你留著去縣城換錢。”


    “家裏的雞留著下蛋,這雞送去城裏也死了,賣不出什麽價來,嫂子隻管留著。”


    “不成,不成....”


    吳氏還想說些什麽,人繞過她徑直出了院子。


    “哎...哎....”吳氏追出門外喚了好幾聲,也沒能將人給留下。


    這才回來同孫女道:“你廣發爺爺一人生活不易,就靠著這打獵的手藝,賺些錢帛,咱怎麽好收他的東西,阿芷給人送回去。”


    楊氏勸道:“娘,咱兩家從前關係就親近,公爹在時經常帶著叔一起山上狩獵,這會子你讓阿芷給人送回去,這不是駁人麵子呢嘛?”


    “您要是覺得欠了人情,回頭待到農忙時,我讓大山去幫忙!”


    吳氏想了想,也覺得兒媳說的有道理,點頭道:“成吧,那就收下吧,這雞也快不成了,你去處理處理。”


    “我去找族長說做涼粉的事情,這都半晌午過去了,實在耽誤不得!”說罷,匆匆出了門。


    宋芷站在一旁,聽著方才兩人的對話,想起了這人來。


    前些年,朝廷征兵,宋廣發因著無兒,隻得一女,不得已他自己被拉去服了兵營。


    近五十歲的年紀,硬是靠著從前與她爺爺一起打獵的本事,在戰事中活了下來。


    隻是今年在邊關駐守時,不小心被蠻夷攻城的流矢射中了右眼,這才得以重歸故裏。


    也就是從宋廣發這裏,宋芷知曉,他爹所在的先鋒營,為了守住城池分擔壓力,選擇了夜裏深入敵後。


    最後城是守住了,但是他爹他們出去的那一隊人馬確實再也沒有回來。


    待到支援的兵力趕過去尋人時,也隻找到了零星被馬匹踏碎、支離破碎的身體,以及殘破的鎧甲。


    兵士們都清楚,這些人已無存活的可能。


    無疑,能從戰場上,活下來的人已經很是幸運。


    隻是當宋廣發養好傷歸家時,家中卻已物是人非。


    老妻因著他被帶走服役,本就身子骨不好的她,沒熬過兩年人也沒了,女兒也嫁了人。


    宋芷歎息了一口氣,無論什麽時候,戰爭都是殘酷的。


    就他們小河子村裏,拉去服役的兵丁大都死了,每一家、每一戶都曾承受過、喪夫、喪子之痛。


    在這般困苦的環境下,大家還能互幫、互助、依舊淳樸可親。


    雖平日裏大家各有些小矛盾,但宋芷覺得這也能理解。


    畢竟人的天性如此,隻要不要為了自己的利益,去做一些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她覺得就沒什麽好計較的,生活已經如此艱難。


    她不想再去因為一些蠅營狗苟的事情再徒增煩惱。


    好在她的家人都很通情達理。


    現在阿奶與伯娘已被她拿下,隱隱以她為主,每次有什麽拿不定主意的,也會問一問她的意思。


    待將欠債還了,她再拿到這個家的話語權,她也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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