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白點了點頭笑道:“何大人啊,今日太陽不錯,咱們要不把卷宗曬一曬,免得日後梅雨季節發黴,到時候上頭怪罪下來,咱們又得挨訓。”


    聽見這話,那個擦身而過的小吏停下腳步,琢磨片刻後點頭道:“行啊!”


    謝知白笑了想說道:“既然這樣,那咱們趕緊的吧,得把庫房裏的卷宗都拿出來曬一曬。”


    那小吏也沒廢話,跟著謝知白一同進了書庫。


    庫房裏大部分的人都在忙碌著,有查卷宗的,也有整理卷宗的,還有忙別的的。


    總而言之,各司其職,井然有序。


    謝知白進來後,拍了拍手,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被他吸引過來。


    謝知白笑著說道:“諸位同僚,我瞧著今日這陽光不錯,咱們不如把庫房裏的卷宗都拿出去曬一曬,不然下雨,這些卷宗又得發黴,吃苦的還是咱們!”


    謝知白這突然來的提議,讓大家有些摸不著頭腦,緊接著方才那個何大人也站出來說道。


    “諸位,我覺得謝大人這個提議也是為大家著想,也就是搬書費時了些,但咱們這麽多人,就是一會兒的事兒,收拾收拾就出來了。”


    謝知白緊接著笑道:“對了,我正想請各位同僚喝酒,說起來,我謝家這次出了什麽事兒,大家都是知道的,跟蕭……跟那種無恥之徒對上了,差點吃了大虧。”


    “而我們家能全身而退,還能甩掉一家子王八蛋,多虧了諸位同僚在朝堂之上仗義直言,且沒有落井下石,我謝某人記住大家這個人情了。”


    “可實在找不到機會請大家喝酒致謝,今天咱們就把這書拿出去晾一晾,今日下職後,我們一起去酒樓喝酒,我請客!”


    這話一出,方才還有些人挺不情願的,表情瞬間變了。


    畢竟大家都不愛幹這多出來的活,但聽謝知白這意思,明顯就是想借著曬書的借口,請他們喝酒。


    真正的原因,還是為了表示感謝。


    謝家這次也確實倒了黴,他們這些同僚沒有落井下石,甚至還仗義執言,從明麵上來說,確實該好好謝一謝。


    雖然他們背後都各有勢力,是聽人吩咐,但那有什麽關係?


    最重要的是,謝家人居然肯主動請大家喝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要知道,謝知白以前可絕不是這種人。


    雖說很有能力,但人情這一塊,著實做得不夠好,也不是沒人在背後裏罵謝知白假清高。


    如今還真是難得啊。


    這麽個萬年不懂人情世故的,居然肯主動請人喝酒,大家就算是看個稀奇也得去呀,所以紛紛響應。


    “哎喲,謝大人這話說的,咱們都是同僚,有事兒幫一把,那不是應該的嗎?”


    “就是!謝家在京城是什麽風評?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要我說,你們就是太好脾氣了,才會被人欺負到頭上去。”


    “可不嘛,有些人啊,就是壞,謝侯爺我們都是十分尊敬的,謝大人這不是太客氣了?不過難得你請客,我們怎麽著都得去。”


    “落井下石的人都是為人不恥的,我們自然不會那麽幹……”


    一個兩個的,都紛紛上前搭話,氣氛瞬間輕鬆起來。


    謝知白再次拱手表示感謝,還主動上前去跟不少人搭話。


    他這副樣子,讓不少人有了猜測,三三兩兩的各自成群嘀咕著。


    “哎喲,這謝家大郎是怎麽了?怎麽突然要請咱們喝酒啊?以前這謝家父子不是最不愛跟人打交道嗎?上完朝就下朝,下了值就回府,誰也不搭理,跟那木頭人似的。”


    “要我說,八成是這次吃了大虧,知道交朋友的重要性,畢竟這一次謝家若不是破釜沉舟,還真要被蕭家得逞了。”


    “是啊,聽說這次著實凶險,畢竟是聖上賜婚,想退婚沒那麽容易,說起來,也是蕭家那大郎做事不謹慎,確實不堪,偷人偷到未婚妻家二房去了,這不是往人臉上扇巴掌嗎?”


    “最重要的是,你說做虧心事就做吧,還被人給發現,揪個正著,誰家樂意有這樣的親家?”


    “可不嗎?別說謝家的嫡小姐被謝家父子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就算是個不受寵的庶女,弄出這種事,那也得讓謝家丟大臉,肯定不能吃這個虧。”


    大家猜測著謝知白轉變的原因,最後都統一了看法,那就是——


    謝家這次吃了大虧,終於成長了,知道的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更多的還是人情世故啊!


    要不然,一向清高的謝知白,怎麽可能會主動下凡跟他們這些人喝酒呢?還真挺稀奇的。


    不過對於謝知白的這種轉變,大家都挺高興。


    雖然都是同僚,但在場的眾人,大部分的人官職都比不上謝知白,官職比謝知白高的,那也是一把年紀了。


    謝知白是真正的青年才俊,再加上謝知白的爹還是侯爺,謝知白本人又有能力,日後說不準就能成為刑部的***,那就是未來的上司!


    所以大家自然不會跟謝知白交惡。


    如今謝知白也沒讓他們幹什麽,不過就是請一頓飯,這種麵子情怎麽著都得去。


    於是在謝知白的張羅下,大家紛紛開始行動,把架子上的卷宗和其他孤本書籍都往外搬。


    沒過一會兒,外麵打掃幹淨的小院地上就曬滿了書。


    謝知白一直在門口晃悠著,時不時的朝著院子外麵看,不過一直沒有看見來人。


    但他也並不著急,時不時的將外麵沒放好的書正正位置,當他再次起身的時候,就瞧見一道人影從院子外麵進來。


    謝知白頓時警鈴大作,定睛看去,看見來人那張熟悉的臉,正是刑部尚書秦大人身邊的心腹,孫來運。


    來了!


    謝知白立刻轉頭,咳嗽兩聲。


    此時正在屋子裏一個架子旁邊的小吏聽見聲音轉過頭,就對上謝知白那張臉。


    謝知白給他使了個眼色,小吏立刻看了過去,隨即就把一直藏在手邊的一個卷宗,夾在一堆卷宗裏,全部抱在懷裏,低著頭就往外走。


    庫房這麽大的動靜,孫來運自然也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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