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夫人不知道是自我安慰,還是如何,在心裏默默的想著。


    而人群之中,一個帶著鬥笠的男人悄悄的將鬥笠拉低了些。


    如今晴空萬裏,他帶這個鬥笠還挺紮眼的,不過大家關注的都是謝家和蕭家的對峙,還真沒什麽人注意到他。


    此人也沒有逗留,又聽了一會兒眾人的議論,這才轉身離開。


    離開人群,他抬起了臉——


    不是司劍又是誰?


    司劍又走遠了些,路過謝靈汐乘坐的那輛馬車,看了一眼,隔著簾子看見謝靈汐那張略帶緊張的小臉,嘴唇抿了抿,並沒有過去打招呼,而是抬腳離開。


    謝家這邊的計劃看來很順利,就是靈汐小姐看起來不太放心,得趕緊回去告訴殿下。


    ……


    “父皇請息怒!”


    見父皇發怒,五皇子連忙勸了一句。


    “兒臣雖與朝廷各官員並不熟悉,但也知道長平侯府的風評,不像是會違抗皇命的人,這其中怕不是有什麽誤會。”


    大楚帝冷哼一聲,不過表情明顯緩和了不少。


    “誤會?能有什麽誤會?我看他們謝家就是心野了!怕不是有別的想法?所以不滿意朕的賜婚,給他們選了承恩侯府不滿意,那還想如何?難不成想嫁給皇子!”


    說到這裏,大楚帝頓了頓,目光突然在五皇子身上掃了又掃,心裏不免琢磨起來。


    如果長平侯府真的打的這個主意。


    倒也不是不行……


    五皇子仿佛沒看見大楚帝臉上的思索,而是看向那過來稟報的太監問道。


    “你這話說的沒頭沒尾,你說是承恩侯府的下人過來傳話,那這承恩侯府的下人,自然是站在承恩侯府的立場上。”


    “事情總得有個因果,長平侯府總不能無緣無故的跟承恩侯府退婚,到底是什麽情況,你說清楚。”


    那太監方才隻是傳話而已,還真沒打著偏哪一方的主意,聽見五皇子這麽說,連忙補充。


    方才他回來傳話前,還打聽了不少,確實知道不少前因後果,甚至這次長平侯府堵上承恩侯府家的門,也是有原因的,於是便娓娓道來。


    包括兩家到底在吵什麽,蕭家的態度是什麽,謝家的訴求又是什麽。


    說完之後,太監隻覺得口幹舌燥,不過心裏卻平靜了不少。


    因為他看得出來,皇上的憤怒稍微減輕了一些,那就說明自己交代對了。


    五皇子挑了挑眉,冷哼一聲,對著大楚帝道。


    “原來是這樣,我就說,長平侯府不會無緣無故退婚,原來是蕭家理虧,如果這些事都是真的,無異於是承恩侯府羞辱長平侯府兩次,如此看來,似乎是蕭家問題更大。”


    最後一句話,五皇子是對著大楚帝說的。


    大楚帝又不聾,也聽清楚了,當然也知道這次的事情,聽起來確實是承恩侯府問題更大。


    但是大楚帝仍然不覺得,這兩件小事值得長平侯府退婚,還直接鬧這麽大,私下解決不行嗎?


    鬧得滿城風雨,也不嫌丟人!


    最重要的是,


    自己這個賜婚的人也跟著丟人!


    當然了,這些想法,大楚帝不可能直接說出來,他可是皇上,總得要麵子。


    因此,隻能沒好氣的說道。


    “就算承恩侯府做的不對,長平侯府也不該自作主張,這可是朕賜的婚,就算有事兒,那也得先來朕麵前說,怎麽能自作主張鬧成這樣?”


    “他們是真不知道朕讓他們兩家聯姻是為了什麽?這兩家結成秦晉之好,可不僅僅隻是促成一樁婚事,這是為了平衡各方勢力!”


    大楚帝冷哼一聲。


    “哼!嘴上都說自己是替朕分憂的好臣子,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老五,你也不必替他們說話,你說說,如今朕該怎麽辦?鬧成這樣,朕能裝看不見嗎?”


    “承恩侯府也是有膽子,自己捅出來的簍子,卻把這燙手的山芋丟給我,想讓朕來一錘定音,是真不怕朕收拾他們?”


    大楚帝濃眉擰成一團。


    “可話都已經說出去了,你說朕是收回旨意還是硬著頭皮繼續?要是婚事照舊,百姓肯定會議論,百姓會怎麽想朕這個賜婚人?”


    “要是收回賜婚,那朕這個一國之君,朝令夕改,還有威信可言嗎?”


    大楚帝抿唇,沒忍住罵了一句。


    “朕倒是聽說過,謝侯爺很疼愛他那個寶貝女兒,如今看來,是真的疼愛,就是把女兒看得比朕還要重要了!”


    五皇子低眉順眼,眼中閃過一抹譏諷。


    都說皇家無親情,看來他父皇還真是把這句話闡述的很好。


    人家謝家疼女兒,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嗎?那是親生骨肉,又不是外人,更不是仇人,為什麽要把女兒往火坑裏推?


    但這些話在心裏想想也就罷了,五皇子不會說出來,他隻是故作驚訝的抬頭。


    “父皇真的這麽想嗎?”


    大楚帝不明所以,反問:“怎麽想?你是覺得朕說錯了?難道謝雲川不是把他女兒看得比朕還重要?不這麽想,還能怎麽想!”


    大楚帝依舊很生氣。


    五皇子俊朗的臉上閃過一絲無奈,隨即語調平緩,帶著能安撫人心的平和。


    “父皇之前不是教過兒子和諸位皇兄,您說過,咱們雖是皇族,雖受命於天,生來高貴,但想要別人服從,隻靠血統是無法控製的,想一直身處高位,得會自己搭台子。”


    “這樣,才能一直處在高位,就能讓臣子和百姓們因為仰視,敬畏而臣服,而這身處高處,不是站得高,而是要手段高,得會禦下之術。”


    “可這人和牲畜不一樣,不能用馴馬和馴狗的方式來馴服人,不然養出來的,隻會是一群哈巴狗和惡犬,卻無甚大用……”


    大楚帝聽的仔細,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不少,看著五皇子的眼神帶著愉悅。


    他想起來自己曾經確實說過這些話,沒想到老五還記得。


    相比起來,其他幾個兒子在自己麵前,可從未回憶起這一段,顯然是忘了。


    大楚帝不由得在心裏比較起來,越看老五越順眼。


    “你說的沒錯,可一碼歸一碼,這好的臣子,能力自然重要,但還得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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