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星摸著手裏舒服的毛毯,哼著小曲兒往裏屋走,去翻了盒自己都舍不得喝的茶葉,準備一並送去給旁邊糧鋪的劉掌櫃。


    要不是老劉心裏想著自己,牽線搭上了雲娘子這條線,他如今還指不定被好客樓死死壓著呢。


    人呐,天時地利人和,這運氣到了,真是擋都擋不住。


    ……


    走出酒樓後,雲真真帶著小楠在街上隨便逛了逛,突然看見一個雜貨鋪門口擺著一些裝飾精美的罐子。


    雲真真好奇的走過去。


    夥計見她有興趣,立馬開口介紹:“小娘子,這可是本店新出的湯婆子,現在天氣漸涼,要不要買回去試試?”


    雲真睜眨眨眼,看著夥計小心翼翼捧過來兩個南瓜型的銅器,拿著其中一個刻著花紋的,擰開最上麵的旋蓋繼續介紹。


    “您看咱家新出的這個湯婆子壁厚,保溫時間更長,上麵這個蓋子蓋的更緊,保證裏麵的熱水灑不出來,灌滿熱水,能暖一整宿呢。”


    夥計津津樂道的說著,雲真真內心也有些意動。


    最近天氣確實降溫幅度比較大,白天還能活動活動,夜裏的時候溫差更大,一躺進被窩就手腳冰涼,要是買個湯婆子也正好能暖暖手。


    麵前這些湯婆子大小差不多,就是花樣不一樣,有紋路的要貴二十個銅板,樣式簡單的隻要二十個銅板。


    眼瞅著小楠也眼巴巴的望著,雲真真大手一揮,拿下兩個最簡單的款式,到時候女眷屋一個,男眷屋一個。


    拿到手之後,雲真真看著小楠寶貝似的抱著兩個湯婆子,麵上笑得一臉滿足。


    “一個湯婆子就這麽高興了?”


    小楠搖搖頭,小碎步緊走兩步跟著她的步伐,隻抿唇笑,卻並不接話。


    開心的並不隻是因為湯婆子,而是娘親會把她們兄妹幾人放在心上。


    雲真真拉著小楠並沒有回去的意思,而是往專門的人牙子那邊走去。


    既然羊毛成本低廉,做出來東西又很可觀,那以後可以長期做這個生意,老大一個人前往那邊畢竟不安全,家裏可以買幾個人來幫忙。


    “喲,這位小姐,您是來買人的吧?請進。”


    剛走到門口,裏麵的人牙子就出來攬客,看到雲真真也沒有任何的輕視。


    這年頭多的是家裏的丫鬟出來幫主子買奴婢的,他們可不能得罪人。


    走進院子裏,左右廂房門口都站著一排的打手,手裏還拿著很粗的棍子。


    她觀察了一下,左廂房門口站著的打手足足比右邊多了一倍,看樣子裏麵有狠人,雲真真果斷朝左邊走去。


    “小姐,這邊的人可都是刺兒頭,有的還沒調教好,小的怕傷著您,不如跟我去右邊吧,那邊的人都聽話,保準您喜歡……”


    雲真真沒有搭理他的話,而是繼續向前走著,她今天來就是想找幾個有本事的刺兒頭幫忙保駕護航。


    “無妨,你就帶我看看,出門的時候,家裏人吩咐了,就喜歡啃那些硬骨頭呢。”


    人牙子愣怔了一瞬,他知道有些富貴人家裏麵有很多齷齪事兒,就喜歡折磨人,雖然內心有些膈應,麵上卻仍然帶笑隨行著。


    “哎喲喂,看我這個多嘴的,真是該打,小姐往裏請!”


    說著還象征性的在自己嘴上輕拍兩巴掌。


    雲真真對他的殷勤無動於衷,今天是來辦事兒的,周圍人如何與她無關,但在人牙子看來,這般冷靜,一看就是見過大場麵的丫鬟,內心對她也更加重視。


    走進裏間,廂房全部被分成了隔斷,一個小間裏麵擠著十幾個人,內裏的窗戶全部被釘死了,隻留下一個小門供送些吃食。


    長期的封閉狀態導致裏麵的味道雜亂不堪,各種臭味交織在一起,雲真真踏進去的那一刻就差點兒被熏吐了。


    在裏麵的角落,有個男人雙目無神的抬頭看了一眼見雲真真,眼裏閃過一絲驚豔,隨即又木然的低下頭,側著身子裝睡。


    之前不是沒有人進來過,哪怕大男人待不了一刻鍾就哇哇亂吐,這女人一看就是個小女子,怎麽可能敢要這裏的人。


    雲真真確實差點兒沒忍住,拿出晚娘繡的帕子捂住口鼻,強忍著往裏走。


    她活了兩輩子還是頭一次來這種雜亂不堪的地方,在她們那個時代,就連養豬場都會被收拾的幹幹淨淨,而眼前的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


    幸虧把小楠留在門口等著,不然這小丫頭進來該受罪了。


    裏麵的男男女女混住在一起,身上淩亂不堪,看著幾個月都沒有洗過澡的樣子。


    果然是人分三六九等的封建社會,簽了賣身契之後就會當做畜牲一般售賣,在他們眼中卻是最稀疏平常的事兒。


    她也隻能強迫自己適應這個時代。


    古代的律法隻掌握在有權者手裏,而對於底層百姓卻是十分苛刻。


    角落那個男人微微睜開眼,恰好和雲真真的眼神來了個對撞,也沒錯過她眼裏一閃而過的憐惜。


    他活了幾十年,還是頭一次看到有人會對奴隸露出這種眼神。


    這裏麵的人一次又一次的被人挑選,被人丟下,如今看到有主顧進來,除了個別剛進來的人還會帶有渴望想逃離這裏,其他人卻是滿臉木然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雲真真雖然有些難受,卻也沒閑著,這裏雖然都是刺頭,可有本事的居多,能買幾個回去確實會輕鬆不少。


    跟著她出去日子會好過很多,更何況她手裏還掌握著他們的賣身契,沒理由不好好跟著她。


    “小姐,您看的怎麽樣,有合適的嗎?”


    人牙子殷切地湊過來,這位小姐進來之後就沒開過口,到底還選不選人啊。


    “那個男人,我要了。”


    雲真真伸手指向角落和她對視的那個男人,她一向看人很準,那人能在這麽多人的環境裏占據好位置,別人還不敢去打擾他,可見是個有本事的。


    那男人見她選了自己,有些驚奇的看向她,卻還是冷冷開口:“小姐若是買我,就要連同我弟弟一起帶走,不然我是不會跟你回家的。”


    “這哪兒有你說話的份兒。”人牙子說著就要拿棍子去揍他。


    雲真真笑著開口:“可以!”


    這小孩兒一看就是他的至親之人,一起買回去也好,若是他聽話,那就解決了他的後顧之憂,若是他不聽話,那這小孩兒也不失為一個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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