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霍子棟驚覺,他父親即便另結新歡,似乎過得並不如意。


    “其實,我對自己也很失望。”霍竣丞扭頭看向霍子棟,聲音更加愧疚,“對不起,子棟,這一年讓你受苦了……”


    霍子棟的心微微觸動。


    平時他也活波開朗,安慰朋友同學,他很行,可是現在卻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己的父親。


    今晚以前,他確實認為霍竣丞對不起他,可現在他卻有點模糊了,心中的情緒複雜莫名。沉默了良久,他憋出了一句話,“兩個相愛的人要怎麽相處,要怎麽經營婚姻和家庭我不懂,我一直都認為你是個沉穩的人,所以,你既然做了自己的選擇和我決定……”霍子棟指的是霍竣丞選擇和蘇茉莉在


    一起,離開他母親,“我想你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你的人生,你做主,沒有對不起誰。”


    “現在離婚也不是什麽大事,而我也二十一歲了是個成年人,父母在不在一起,對我沒有任何影響……隻要你們過得好就行。”


    霍子棟撒謊了。


    他垂下眼瞼,擋住了自己眼底的情緒。夫妻離婚確實不是什麽稀罕事,可是作為孩子,不管多少歲,發自內心還是希望父母在一起,如果霍竣丞和齊悅分開對他沒有影響,這一年,他就不會對著自己的父親卻不叫他一聲“爸”,父子倆從以前的


    相談甚歡變得相對無語。


    這麽明顯的撒謊,霍竣丞豈能不知?霍子棟之所以這麽說不過是想讓他少些愧疚。


    “子棟,你不用安慰我,你的心思我懂。”霍竣丞重重歎息了一聲,看著天花板,“渾渾噩噩過了一年,直到你二叔一個電話,才將我喚醒,我真的活糊塗了。”


    霍子棟猛地扭頭看向霍竣丞,霍家人的血液裏,天生就嗅覺敏銳。“爸,你這次回來是我二叔給你電話?是發生了什麽事嗎?”情急之中,他忽略了一年的稱呼,又從唇齒間蹦出來。


    霍竣丞眼眶一熱,心裏有些發酸。斂住情緒,他的聲音晦澀,“沒有,我就是想家了,回來看看,主要是看你……”


    霍竣丞不承認,霍子棟卻不信沒事。


    父子倆再度陷入了沉默。


    “子棟,蘇茉莉和家裏人相處得好嗎?”


    霍竣丞突然提到蘇茉莉,霍子棟瞬間醍醐灌頂,他父親回來竟是因為蘇茉莉的事情。


    隱去心裏的揣測,他淡漠地回答,“就和你在家裏時差不多。不過……”他這一聲不過,立時讓霍竣丞眼角一跳,扭頭直直地看著他。


    “不過,私底下不知道她怎麽招惹了我二嬸,我二嬸打了她……”“你二嬸打了蘇茉莉?”霍竣丞很是吃驚,老二電話裏怎麽沒有提到?不過短短兩秒鍾便恢複了神情。“或許她真該打。”以他識人的眼光來看,夏小玖並不是一個跋扈不講道理的人,她打蘇茉莉肯定有她的


    道理。


    這一點,父子倆的想法竟然是一模一樣。


    “我也覺得。”見霍竣丞並沒有袒護蘇茉莉,霍子棟的心裏突然就暢快了許多。


    “具體怎麽回事?”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霍子棟想到蘇茉莉對他的那一番說辭,便原話轉述給他父親聽了。


    霍竣丞陷入了沉思。


    長久不說話,霍子棟意識混沌,睡意上來了。朦朧間,他聽到他父親問,“你和你媽媽有聯係嗎?”


    提到母親,霍子棟頓時清醒了七八分。


    他和齊悅自然是有聯係,就算父母不能生活在一起,孩子總是自己的骨肉,誰會舍得一走了之?


    “我媽……和我自然有聯係。昨天,剛和通過電話……”


    “真的?”霍竣丞的眸子瞬間劃過一道亮彩,“你媽……可有說她在哪裏,她生活得好不好?”


    霍子棟眸光一凝,審視著霍竣丞,他父親這麽急切的聲音……是心裏還在牽掛他媽媽嗎?他還愛著媽媽?


    “爸,我隻能告訴你,我媽媽過得很好。至於,她在哪裏,我不能告訴你。”齊悅有警告過霍子棟,不能透露她的行蹤,否則,她就不跟他聯係。


    霍竣丞的眸子瞬間黯淡了下去,一張俊龐似乎突然間蒼老了幾歲,聲音晦澀無邊,“隻要她生活的很好就夠了。”


    隻要她生活得很好,就夠了……


    這句話的潛台詞是:至於我怎麽樣都無所謂。


    霍子棟仔細品味著霍竣丞這句話,瞬間得出一個結論:父親依然愛著母親!


    心裏熱血突然沸騰起來,他母親也還愛他父親。母子倆每次通話時,雖然,他母親不明說,可都會旁敲側擊問他父親的情況。


    太好了,他的父母依舊相愛!


    可是既然相愛為何當初又要分開?這是分開久了,想明白了?


    甭管什麽原因,霍子棟的心裏激動得不能自控。如果沒有蘇茉莉,父母可能複合嗎?


    “爸,你還愛我媽嗎?”霍子棟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了,看著霍竣丞說,“我希望你認真地回答我,不要把我當成孩子,我是男人。”


    霍竣丞表情微動,嘴角噙著一抹苦澀的笑意,他心裏還愛著齊悅,不管過多久,他愛她都不會變,可惜……


    長長歎了一聲,他的聲音聽起來無比沉重,“這個問題似乎已經沒意義了……”他再愛齊悅又如何,她已經離他而去了,這輩子,她恐怕都恨死了他。


    “我不聽顧左右而言他的答案,請你正麵回答我。”霍子棟有些生氣了,聲音微微提高,“爸,你是個男人,難道連一句真話都不敢說嗎?”


    霍竣丞抿唇,看向霍子棟認真道,“這輩子我都隻愛你媽媽一個女人。”可到底霍子棟是他兒子,被自己兒子逼著坦白心跡。霍竣丞還是覺得有些難堪,英俊的麵龐微微潮紅。


    “太好了!爸,你果然夠男人!”霍子棟因為激動,猛地捶了他父親的胳膊一下,瞬間變回了那個活潑開朗的大男孩。


    霍竣丞撫了撫被霍子棟捶打的地方,這小子,手勁還挺大,不過看著自己兒子開心,他嘴角也勾起了弧度。


    壓在心裏的巨石挪開了,他變得輕鬆了不少。


    原本打算在家裏待一天再走,結果第二天早上,一通電話便把霍竣丞叫回省城。臨走,霍子棟附耳對霍竣丞說了一句話,他大為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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