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璃總想知道昨晚腦海裏那快得讓他抓不住的是什麽,次日與梁漢銘高一一起外出,腦海裏還在尋找昨晚那一閃而過的感覺,但無論他怎麽回想,都沒能找到。


    “哎喲,你這老頭走路不長眼啊,把我撞這麽疼,不賠個十兩八兩別想走。”


    “對不起,我爺爺不是故意的,求大爺原諒。”


    沈璃被兩個聲音拉回思緒,轉頭一望,一個人模狗樣的男子抓住一個老伯,老伯旁邊的姑娘著急的求情,很快就有不少人駐足圍觀。


    男子猥瑣的盯著那姑娘笑,還一把扯住她:“不賠錢也行,你得把你自己賠給我。”


    姑娘掙紮著叫喊著放開,卻怎麽也掙不掉。老伯也急得拉著姑娘,嘴裏呀呀的叫喊。


    梁漢銘三兩步走過去,一拳打在男子臉上,甩甩手:“你臉皮太厚,打得我手都疼了,沒個百兒八十兩別想走。”


    路人聽得哄然而笑。


    男子已經被迫放開那姑娘,他看梁漢銘這邊有三個人,知道今天討不了好,欲說兩句找回麵子的話就走,就聽沈璃淡淡對高一說:“讓他在床上躺三個月就可以了。”


    高一拎著男子就走,男子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那姑娘連忙向沈璃梁漢銘道謝,沈璃微笑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你爺爺不會說話?能聽得到嗎?”


    姑娘望向自己的爺爺,臉上湧起悲傷之色:“爺爺幾年前在山上遇到搶劫,因為身上帶的銀子少,被匪人割了舌頭,聽倒是沒問題。”


    沈璃安慰了幾句,讓他們爺孫倆出門小心點,又問了她家中的情況,落腳點之後,這才和梁漢銘離開。


    可以肯定,這位老伯不是他們想找的人。


    梁漢銘感慨:“沒想到會有這麽多不會說話的人,我昨晚在賭坊就遇到一個老頭,也是啞巴,就是忘了問他是怎麽啞的。”


    沈璃腳步一頓:“你昨晚在堵坊也遇到了?”


    梁漢銘點頭:“對啊,他跟剛剛那老伯一樣,隻能聽不能說,但謹慎起見,我還特別問了他幾個問題。”


    他把昨晚的經過說了一遍。


    沈璃臉色微變:“走,去賭坊。”


    賭坊哪裏還有昨晚那老頭的身影。


    賭坊老板說李老頭在這裏做活幾個年頭了,當時是聽說他無兒無女,看他可憐才收他的。昨晚李老頭突然找他,說剛剛有人給他報信,他幾天前才找回散失多年的兒子,突發急病,讓他趕緊回去看看。所以他找老板要了半個月的工錢回去給兒子治病。


    老板看他一個啞巴也不容易,剛找回的兒子又犯了病,於是給了他一個月的工錢。


    李老頭昨晚才拿錢走,今天就有人找上門,老板知道自己被騙了。


    “你們是李老頭的仇家還是李老頭欠你們錢了。”


    沈璃搖頭:“都不是,我們隻是想找他問一些陳年舊事。”


    原來如此,老板莫名鬆了一口氣。


    出了賭坊,梁漢銘很是不解,為何沈璃聽他說一遍經過就斷定李老頭有問題,他問了那麽多問題都聽不出來。


    沈璃道:“你知道為何你當麵跟李老頭說話他聽得見,但在背後叫他卻沒反應嗎?”


    梁漢銘摸著下巴想了想,沒有頭緒:“為何?”


    “因為他未必是聽得到,而是看得懂。有一種語言,叫唇語。老頭就是利用懂唇語的技能,掩蓋他聽不到的事實。即使別人在背後或者側麵叫他,他不應,別人也會認為他年紀大了,耳背而已。”


    梁漢銘向來自恃聰明,此時他覺得,他離聰明還有一點距離。


    沈璃並不知梁漢銘在認清自我,繼續道:“李老頭很聰明,明白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定是躲過搜查後才敢混進賭坊,生活在一個別人想不到的地方。”


    “那他還在南縣嗎?”


    “在。三天之內,他一定會想辦法出城。”


    蘇府。


    “我猜,針一定是侯夫人紮的,哪個正室不恨妾室。我去打聽過了,當年明山侯娶第一個妾室的時候侯夫人就大鬧過一場,轎子不讓從正門進是規定,但她也不讓轎子從側門進。”


    “我覺得不一定,明山侯庶子女都幾個了,侯夫人要是紮針,還等現在嗎?”


    “那也不可能是幾個妾室之間的仇怨,他們都和平相處那麽多年了。”


    秦星和漢月討論阿譽到底是誰紮的針,一個說一個反駁,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討論得這麽熱烈卻也沒影響到在一旁看書的蘇流螢。


    秦星需要一個定論,問她:“小姐,你說是誰紮的針。”


    蘇流螢翻了一頁書:“反正不是我紮的。”


    漢月問:“針取出來了,那小公子是不是就不會再生病了。”


    這時張叔出現在門口,朝裏喊道:“小姐,明山侯又來了,說他家小公子的病複發了。”


    蘇流螢把書一扔,不敢置信。


    這到底什麽頑疾,竟讓她一次又一次失手,她郎中的名聲不會就毀在這怪病上吧。


    戴家。


    四姨娘萬氏又哭成了個淚人,握著阿譽的手不放。


    侯府妻妾幾人如幾前天一樣,都聚集在萬氏的院子。


    阿譽的臉紅通通的,雙目半閉,額頭上放了個冰袋。整個人燒得迷迷糊糊,因為嘔吐所以更顯虛弱。


    眾人見戴唯逸和蘇流螢進來,自覺讓開路。


    蘇流螢給阿譽診了脈,脈象和前幾天一樣,虛。


    戴唯逸說道:“阿譽的身上我粗略檢查過了,並沒針口。他姨娘這幾天一直陪著他,不可能有人有機會紮針。”


    這麽說阿譽的病與針無關?莫非是中蠱?


    蘇流螢道:“想辦法喂他一碗粥漿。”


    萬氏和戴唯逸合力,好不容易總算灌了一小碗粥進阿譽的肚子,蘇流螢掏出顆藥丸塞他嘴裏讓他咽下去。


    約一刻鍾,阿譽放了個屁,似乎在蘇流螢意料之中。


    “拿個幹淨的木盆讓他拉。”


    很快木盆就排了異物,眾人有些嫌棄的別開臉,捂住鼻子,卻見蘇流螢麵不改色往異物上看,過了會兒她才揮手讓丫鬟端走。


    不是中蠱,那真是奇了怪了。


    她又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阿譽的身體,還是診不出問題。


    這怪病得仔細琢磨才行。


    她給阿譽喂了藥丸,把瓶子留在桌麵:“吃了藥他就會退燒止吐,以後隻要他發作,即時喂上一顆就能控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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