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頭嚇得連忙擺手:“姑娘不要亂說,我老頭說的是大日王朝的故事,可不是什麽當朝的事。咱們的皇上之所以能當皇上是因為太子病故,大王爺去治河道不幸落水身亡,三王爺私蓄兵馬超過限定被先皇幽禁思過台,六皇爺年幼不堪重任,所以皇位才會落到咱們當今聖上的身上。”


    梁若縈沒有心思去聽李老頭忙著撇清故事和事實無關,恭維當今聖上能得龍位是順應天意,她隻是在確定事實而已。


    真的已經過了十八年,現在已經改朝換代了。


    她打斷李老頭絮絮叨叨的恭維話:“那大理寺卿後來怎麽樣了?”


    “大理寺卿一睡便是十八年,至今未醒。”


    外人肯定不知她就是當年救章易的人,梁若縈便沒有繼續追問,她平靜下來,試圖挽回一下剛才過激反應的形象。


    她笑得一臉真誠的鼓掌稱讚:“我本想考一下老先生知不知道十八年前的事,老先生果然見識淵博,連十八年前的事都知道得那麽清楚,佩服佩服。”


    沈璃似笑非笑的望著梁若縈,仿佛在嘲笑她的演技太拙劣,她裝作若無其事,轉身回了馬車。


    高二低聲對高一道:“這個江籬好生奇怪,好像真不知道事情是十八年前的。”


    馬車繼續往京城趕,梁若縈平靜的表麵下是內心的波濤翻滾。


    她一落水竟然已是十八年後,而就在她出事那年,朝中上演了一場龍爭虎鬥,最終鹿死五王爺手,舊皇換新帝。這場爭鬥,說不定比李老頭添油加醋說的故事還要精彩。


    十八年,物是人非,不知曾經和她有恨或者有愛的人如今過得怎樣了。


    弟弟怎樣了!


    十八年前章易事件重提,也讓沈璃壓在心底的往事泛起漣漪。他瞥了眼梁若縈那張時而平靜時而雀躍的臉,閉上了眼睛。


    還有一天就到京城了,天氣炎熱,馬車經過一個茶水鋪時眾人又下來喝茶歇腳。


    待到幾人正準備往馬車走時,忽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慌慌張張跑過來,一下便躥進了馬車,高一和高二正欲把人拽下來,又見山道上來了四五個高壯的大漢。他們四周張望了下,最後目光停留在馬車上,為首的大漢一招手,眾人都往馬車圍去。


    沈璃的馬車豈是隨便讓人上的,來不及阻止那少年便罷了,怎麽可能再讓這些大漢上車?高一和高二兩三招就把大漢放倒,大漢們在地上哀嚎,說他們隻是來找人。


    高二也不與他們廢話,直接讓他們滾,否則把他們手腳打斷,大漢們連滾帶爬的逃了。


    少年掀起車簾探出一張嘻笑的臉,四下瞧瞧,不見大漢們的蹤影便從馬車上跳下來,嘻皮笑臉的對沈璃等人拱拱手:“多謝幾位救命之後之恩,沒有幾位出手相救我今天就被他們抓到青樓去接客去了。”


    都要被抓到青樓接客還笑得像中彩頭,梁若縈還是第一次見。少年也看見了她,驚訝的看了眼抱著阿魚的沈璃,又嘻嘻一笑對她拱手:“恭喜恭喜啊,你不但找到了如意郎君,連孩子都幾歲了。”


    沈璃的臉一黑,冷冷道:“打骨折。”


    聽他的語氣,他認識自己?梁若縈剛要問清楚,就聽到沈璃冷聲道:“打骨折。”


    少年一下躥走了,高一高二還沒反應過來。


    梁若縈望著少年消失的方向,心底無盡遺憾。


    一天後的子時,馬車終於緩緩踏入繁華的京城。


    梁若縈看著車窗外的景物,眸中泛出隱隱淚光。


    京城,她總算回來了!


    她很快就能打探弟弟的消息,很快能見到他,如果他還在的話~


    不,他一定還在的,在母親肚子裏的時候就知道他是個福大命大的,他一定還活著。


    她平複忐忑又期盼的心情後,忽然想到選這個時候進京是沈璃有意為之,因為接近京城馬車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莫非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到京城了?


    兩天後的子時,馬車終於緩緩踏入繁華的京城。


    梁若縈覺得選這個時候進京是沈璃有意為之,因為接近京城馬車的速度明顯降了下來。


    莫非他在躲避京城的什麽人或者仇家,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到京城?


    馬車駛進一座叫晴空的別苑,天色雖晚,梁若縈還是能從夜色中看出它的靜雅別致。


    管事出來迎接沈璃幾人,沈璃看了眼梁若縈:“這是江姑娘,你好好安置她。”他抱著阿魚走了。


    管事喚來清兒和湘兒服侍梁若縈,讓她有事盡管找自己。


    身材稍微高瘦的丫鬟是清兒,臉兒圓的是湘兒,二人將梁若縈領進向南的院子。


    梁若縈從院子到屋內一路打量,心中嘖嘖稱讚,屋子裏一應擺設奢華卻又不失典雅,雙麵緙絲四扇屏風,上等紅木做的拔步床,哥窯青花玉壺春瓶~


    這個沈璃定不是普通的富貴人家,他應該出身皇家或侯門。


    清兒和湘兒在衣櫃拿了套睡覺穿的柔軟絲綢中衣給梁若縈,她道了聲有勞進了備好熱水的耳房便洗澡去了。


    趁她去洗澡,湘兒拉著清兒到一邊低聲說:“你有沒有覺得這個江姑娘好像蘇大小姐?”


    清兒沉默了下,才說:“她既是主子帶回來的,我們隻管好好侍候,主子行事自有道理。”


    洗了個舒服的澡出來,清兒湘兒幫忙把梁若縈的頭發絞幹。


    梁若縈沒拒絕,她坐圓大的銅鏡裏看著一左一右的兩個丫鬟,心思千回百轉,最後還是沒忍住開口了,而且開口就單刀直入。


    “光?寺少卿梁旭你們知道嗎?他的兒子梁漢銘,你們有沒有聽說過?他可有參軍或參加科舉?”


    清兒和湘兒聽得一愣,不知道她為何有此一問。


    清兒說道:“梁旭梁大人雖然在光?寺任職,但隻是擔任主簿一職。梁家大少爺天性灑脫,既沒參軍也沒參加科舉。”


    梁若縈眼睛一熱,連忙將二人揮退,晚一步二人會看到她眸中落的淚。


    她捂住心口,任流淚水肆意的流。


    弟弟活著,他還活著,還有那麽好的性子~


    真好,真好。


    隻要知道他還活著就足夠了,其他事她以後慢慢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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