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母親帶給她的夢裏,也不全是痛苦。


    有很多,美好的瞬間,讓人高興的事物,難以遺忘的情感。


    在那短暫而又漫長的夢裏,她也是出生前備受期待的女嬰,她也是成功抓到一隻蝴蝶或蜻蜓就能歡欣雀躍的女童,她也是得到獎狀或獎牌淡然自信的女孩,她也是對義務範圍內的事盡職盡責的職業者,她是優秀作品的創造者,她是某一領域的領頭人……


    美好有很多,可美好和痛苦是對立的,也是相互存在的。


    又或許,正是因為這些美好與痛苦的先後,彼此的對比,才使母親的那些情感更強烈。


    從滿受期待到出生後就被摁在那充滿窒息的液體裏死去,從天真爛漫到一片漆黑之後醒來已然是陌生可怕的地方,從意氣風發地站在領獎台上到成為山村裏無法逃離的生育工具……


    “呃……啊——”


    係統聽著淩音痛苦的聲音,淩音的數據麵板上,負麵的各類情緒已經到頂。它的團子身急得團團轉,在通知總局與不通知中猶豫。


    心門外,除了擔心蕊蕊情況的芭比和另外幾個離開,剩下的大部分同學還是在中庭這邊等著考試結束。


    藍寶跟烏克娜娜,烏拉拉,謎亞星,艾瑞克四個人湊在一起。


    他看著中間那扇緊閉的門,忍不住開口,“也不知道淩音要多久出來,淩音那麽厲害會不會出來地很快啊?比如,一分鍾就出來了?”


    “不知道呀。”烏拉拉抱著剛剛因為心門考試召喚出來的小熊。這次考試讓她意外發現熊熊噴的火可以燒去那些讓她害怕的東西,於是這次考試就有驚無險地通過了。


    “但是我相信淩音,一定可以通過考試的!”


    烏拉拉懷裏的熊仔也跟著點頭,“嗷,嗷!”


    它也覺得主人的朋友肯定可以!


    “我也覺得,淩音通過這次考試沒問題。”


    艾瑞克站在謎亞星和烏克娜娜的中間,說完,還把視線看向謎亞星。


    “我當然也覺得淩音通過考試沒問題了,但是淩音什麽時候出來,嗯,我也說不好。烏克娜娜,你覺得呢?”


    謎亞星引得其他三個人都把視線看向低著頭沒開口的烏克娜娜。


    “嗯?我嗎?”


    烏克娜娜有點猶豫。她倒不是因為心門對她的影響大,雖然在裏麵的時候,她看到了那時自己帶著烏拉拉打破學園結界逃離這裏後,很多學生都因為她的一己之私而傷亡的情況。


    在心門裏,她甚至看到了自己和烏拉拉剛回到學園就見證了威利的死亡。她也看到了,因為自己對抗暗黑士兵時受了傷,導致五星合體召喚出索雷伊聖劍後,打敗暗黑大弟的過程中,她的駛卷使供應不上,害得烏拉拉犧牲自己,到最後,她拚盡了全力卻還是沒能留下妹妹,隻得到了妹妹化作的寶石。


    但她還是通過了,因為現實中烏拉拉並沒有離開自己,當時同學們最多的是受了重傷,沒有人死亡,而且她發誓,她一定會保護好萌學園,一定會保護好萌學園裏的大家,絕不會再有這次的事情。


    可是淩音……烏克娜娜比其他人更敏感地察覺到淩音雖然性格很開朗活潑,但她也並不是無憂無慮。


    “我也相信淩音可以順利通過考試。”


    話雖這麽說,但還是有些擔心啊。烏克娜娜看了眼緊閉的門,自己最終還是通過了,那淩音的話肯定沒問題的吧?


    就是不知道時間要多久了。如果是暴力破關的話,淩音肯定是最快的,但是戰勝心魔,就不好說了。


    然而,一分鍾過去,心門毫無動靜,仍然緊閉著。


    古拉克伯爵本想通過心門了解一下淩音的弱點,好讓她幫自己找大王的下落。可當他看到淩音心門裏的情況,古拉克伯爵瞬間從心門的幻境裏脫離了。


    他下意識地撫著心口,大口喘氣,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是吸血鬼,沒有呼吸,心髒也不會跳動。


    可剛剛那股切身的窒息感,仿佛是他在液體裏垂死掙紮一般。


    哪怕他及時脫離,但剛剛的瀕死感還是讓他那顆早就不會跳動的心髒都忍不住顫動。


    這就是人類世界所說的,心有餘悸嗎?


    好在帕主任的注意力沒有在他這邊,沒有發現他剛剛的異樣。


    古拉克伯爵右手抵住胸口,呼了口氣。他扭頭看了一眼時間,啊,過去一分半了。


    他看著下麵這些還在討論淩音什麽時候出來的學生,又看了一眼那緊閉著的心門。


    古拉克伯爵笑了一聲,什麽時候出來?他看是能不能出來都不一定吧。


    畢竟剛剛的那種感覺,連他都覺得想跑,更別說現在才十幾歲的淩音了。唉,什麽時候才能找到大王啊?在萌學園裏他都快餓死了!


    他是出淤泥而不染了點,但他也是會餓的。而且每次那個大甜甜護理長都給他那麽少的番茄汁,根本就填不飽!


    古拉克伯爵決定,今天他要強烈地跟大甜甜護理長申請多喝一點!來犒勞一下自己今天這麽辛苦!


    而淩音的心門裏,快樂與痛苦的時刻交替。


    她不斷地在母親快樂的時候和絕望的時候來回。上一秒,她還看著母親高興地親吻獎杯,與祂同樂,而下一秒,她就見母親被關在暗無天日的房間裏,被迫地生著一個又一個的胎兒。上一秒還躺在溫暖的的地方,下一秒被摁在冰冷的液體中掙紮……不斷地重複,巡回,交替。


    她的臉上淌下溫暖又冰涼的淚水,嘴裏不禁喃喃著,“母親……”


    淩音開始劇烈地掙紮,她體內的力量暴走,原本用來禁錮她的手鐲也從中分開,掉在了地上。


    母親將她的四肢纏得更緊,輕輕地搖晃著。整個心門裏充斥著密密麻麻的音色腔調不同的聲音。


    有的呼喚著她。


    “音音,音音,音音……”


    “孩子!我的!孩子!……”


    有的哼著歌,為她唱起了搖籃曲。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媽媽在夢裏,等著你的到來。一雙手腳,一顆心髒,媽媽都會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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