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行儉當然有話要說,隻是此地並非是合適的講話之所,故此微微一笑:


    “林央在嗎?我想跟他談談。”


    “師兄有事出去了,前輩如果有什麽話,跟我說也是一樣的。”


    “那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


    “正好我也打算給前輩介紹幾位朋友。前輩一定會很感興趣的。”


    “也好。”


    “前輩請進客廳稍候片刻,我去去就來。”


    說著將張行儉引入待客廳,嶽棠轉身走了。張行儉瞧著此間布置,再感受一番天微宮內充裕的靈氣,坐立不安。


    日防夜防,就是擔心東洲再冒出一個地階宗門跟她們爭地盤,可最後還是沒防住。


    如今的天微宮雖然設施簡陋,可儼然已經有了地階宗門該有的底蘊。大淵出口這片肥肉九鼎山和天一劍派爭了數千年,誰能想到最後卻落在天微宮手裏?


    今天明明知道被陳伯岐給涮了,但話還是要順著陳伯岐的方向去講。一方麵是不想跟天微宮直接撕破臉,另一方麵她也是打算借機摸一摸天微宮的底。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丁瑤領著一眾弟子奉上香茶、瓜果等物。張行儉閑來無事便端起茶杯輕抿一口。茶湯甘甜清香,沁人心脾,竟有改善體質的功效。就連她都沒喝過這麽好的茶。


    這幾天光顧著跟苻廣陵她們鬥智鬥勇,連吃飯都沒顧上。看到桌上的點心瓜果,肚裏就咕咕作響。


    抓過一隻果子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溢了滿口。


    “嗯!好甜!”


    修士的境界越高,飯量就越驚人。以她如今的修為,這些小茶點也就夠塞個牙縫的。


    茶水好喝,果子好吃,五色牛乳調製的點心也著實醇香。丁瑤才一回頭的功夫,桌上的幾個盤子就被她炫了個精光。


    張行儉端端坐著,裝作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


    “欸?東西怎麽沒了?”丁瑤瞧瞧張行儉,又看看空空如也的盤子,就好像大白天見了鬼。眼角餘光瞥見張行儉腳下踩著的幾個果核,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麽。


    【九鼎山的人怎麽都這個德性?吃就吃嘛,我們天微宮又不是供不起。】


    幾個女弟子又回後廚重新取來靈果、糕點重新擺好,一轉身的功夫又沒了。張行儉依舊正襟危坐目不斜視。


    丁瑤不信邪,領著幾位女弟子一路小跑回到後廚。


    一女弟子焦急道:“大白天見鬼了。我們擺的東西怎麽都不見了?”


    “是啊!小姐要待客,桌上隻擺著幾個空盤子,這怎麽像話?”


    丁瑤憤憤道:“準是被那女人給吃了!”


    “阿瑤你可別亂冤枉人。我們都眼睜睜看著呢,她一直坐在那裏,一動都沒動。你怎麽就說是被她吃了?”


    “你們不信?”


    眾女弟子搖頭。


    “聽我的,換成大盤,多裝些靈果、糕點。這次我們把東西放下之後不要走,全都盯著她,倒要看看她怎麽吃下去?”丁瑤說著眼珠一轉,壞笑道,“阿月,你去取一塊奶油蛋糕來。不要切開,就拿一塊整個的放在那裏。隻要她吃了……咯咯咯……”


    “哈哈哈……阿瑤,人家好歹是客人,這麽捉弄人家,不太好吧?”


    “客人怎滴?誰叫她如此不知禮數的?來主人家做客,吃便吃了,怎能一點不剩?搞得好像我們不會宴賓客。她讓我們不好與小姐交代,就活該她出糗!”


    “阿瑤說的是,是應該捉弄捉弄她。”眾女弟子紛紛點頭。


    再次從後廚回來之時,手裏全都換成了大盤。靈果、點心的數量都加了一倍,順手還捎上一塊臉盆大小的奶油蛋糕。


    眾女將這些吃食第三次擺好,沒有如先前一樣轉身後撤,而是麵向張行儉的方向小步後移。她們雖然沒說話,但那防賊一樣的表情已經把想說的話全都說出來了。


    張行儉也不想這麽做,可是她實在太餓了。天微宮的吃食又如此合她胃口,她根本控製不住她自己。


    眼看著身邊又端上來一樣新鮮吃食。約莫臉盆大小,其上有白有紅,不止顏色好看,形狀也異常精美。再細細一聞,光是這香醇的味道就讓她忍不住直流口水。


    【這是什麽東西?怎麽這麽香?嶽棠啊,你快點回來吧!再不回來我可又要忍不住了。吸溜!】


    七名天微宮的女弟子一直盯了足足三分鍾。


    丁瑤的眼睛連一下都沒眨過,直到盯得眼球幹澀吃痛,實在堅持不住便飛快眨了一下眼。


    就在這短短一瞬之間,眾人隻覺得眼前一花,三盤糕點、三盤水果,加上一大塊奶油蛋糕全部消失了。


    張行儉依舊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端端坐著,如果手上和臉上要是沒有奶油的話就更完美了。


    眾女弟子瞧著張行儉好像大花貓一樣的臉蛋,憋著笑跑了。張行儉發覺臉上似乎沾著東西,用手一抹,奶油當即塗了滿臉。


    “哈哈哈……老夫先前隻聽聞張丫頭的劍快,沒想到你的嘴比劍還要快!”


    張行儉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可是又跟熟悉的那個人有些區別。抬眼看去,門口處走來幾個人,有的她認識,有的她不認識。身上靈力一蕩,將臉上的奶油一掃而空。


    說話的乃是一個俊秀青年,這與她印象中那個蒼然老叟並不一樣。


    “閣下是?”


    “張丫頭,連老夫都不認識了?”


    張行儉仔細觀察來人的眉眼,再仔細感受此人身上散發出來的熟悉氣息,豁然驚醒:“難道你是……聶前輩?”


    “不錯!老夫正是聶雲生!也不怪你認不得我,老夫本是個將死之人,全賴棠丫頭施回天之術,老夫才能補全壽元返老還童。”


    張行儉對聶雲生的話一個字都不信。治病祛疾的妙手神醫她見過無數,卻沒聽說過誰有本事幫元嬰期的修士補全壽元的。這不是吹牛是什麽?


    【這老頭兒也忒沒節操,為了捧一個晚輩連這種謊話都說得出口?】


    人家願意幫誰吹牛那是人家的事情,該有的禮數還是不能少的。張行儉躬身一揖:


    “九鼎山張行儉,給聶前輩請安!”


    按照輩分來算,她和現任九鼎山掌教無方子的師父都與聶雲生是同輩人。她見聶雲生稱呼一句前輩並不過分。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張行儉做賊心虛。


    先前仗著幾家大宗門聯手,差點把碧波城給搶了。瞧這模樣,聶雲生顯然跟天微宮的關係不錯。如今人為刀俎,她卻變成了魚肉。要是再不給麵子,下場就是她自己也沒了麵子。


    “免了。”聶雲生一抬手,隔空將其扶起。老江湖就是老江湖,先前的恩恩怨怨就好像並不存在一樣,麵對差點將碧波城逼到牆角的大仇人依舊談笑風生。


    “張丫頭,你怎麽不在碧波城多住幾日?是不是嫌棄老夫招待不周啊?”


    聽話聽音,鑼鼓聽聲。聶雲生這話看似雲淡風輕,實則句句夾槍帶棒暗藏殺機。


    “晚輩門中有事不便久留。故此未能去給您老人家當麵請安,還望恕罪。”


    見兩人之間火藥味十足,嶽棠趕緊打圓場:“張姐姐想岔了,伯父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聶雲生笑容和藹,一點看不出要報複的樣子。見嶽棠如此說了,揮手笑道:


    “算了吧,先前的事情再提也無意義。日子還得過,親戚還要走。你可千萬別因為這些不愉快的小事,就跟老夫斷了聯係呀!”


    被聶雲生連敲帶打,張行儉驚出一身冷汗。如果光是一個聶雲生她也不懼,但旁邊還站著兩個元嬰修士。


    這兩人她都認識,一個是仇恨天,另一個是彭憐生。彭憐生雖是個湊數的,但仇恨天並不是善茬。要是他跟聶雲生二人聯手,誰勝誰負可就不一定了。


    雖說張行儉也有幫手,可是不要忘了,這裏是天微宮!據說此地還有一隻元嬰期的神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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