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天氣得把刀舉起來直接要剁,嘴裏罵著:“好哇!我看你是真他媽不想活了!”


    “三爺!我對天發誓,我自打來到您的豹旗以後,從來沒在大寨主麵前說過您一句壞話呀!天地良心!我隻想安安生生混日子,這些勾心鬥角的事情我也不想參與,都是大寨主逼我的!您也瞧出來了,大寨主已經開始猜忌三爺。您要是把我給殺了,這事可就真的說不清了。您還不如留著我,我每次給大寨主傳信的時候,您盯著我不就行了嗎?”


    彭憐生語速極快,一口氣說完之後咚咚磕響頭,一丁點兒元嬰大佬的強者包袱都不要了。


    仇恨天也懶得殺這種懦夫,要是一刀把他給抹了,恐怕會髒了自己的刀。


    “你小子說得還有點道理。也罷,暫且留你一命。不過你以後給我小心點,要是讓我知道你敢在大寨主麵前胡說八道,你知道後果!”


    說著用寬大的刀身在彭憐生的臉上拍得啪啪直響,警告的意味相當強烈。


    “三爺放心,現在我們兩個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我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排除了彭憐生這個老六的嫌疑之後,仇恨天心裏踏實多了。看來自己的豹旗之中應該是沒有奸細的。奸細隻可能存在於龍旗和虎旗之中。


    他捫心自問,自己這麽多年從來沒有做過任何瞞著姚澤安的事情,但那個曾經帶領自己出生入死的好大哥卻還是對自己不放心。


    窗戶紙戳破之後,仇恨天也越想越多。以前大哥若是想見他,會親自來豹旗與他把酒言歡。但現在卻擺著老大的架子派人來他這裏傳信。


    這種感覺讓仇恨天心裏十分不是滋味。多年的兄弟感情,在一瞬間開始龜裂,不論如何也再回不到從前了。


    彭憐生憋著嘴欲言又止,但又似乎不吐不快。


    “三爺,不是我離間你們兄弟之間的感情。您這個人義薄雲天,對兄弟們也夠義氣,從來也沒有跟自己的弟兄們耍過什麽心機。兄弟我最佩服的就是您!但是您也得知道一件事,這世上的人可不都是像您這麽實誠的,尤其是大寨主和二寨主。”


    仇恨天眼神冰冷,要是放在以前,誰敢在他麵前說姚澤安和徐雯的壞話,他二話不說就得把對方給宰了。但經此一事之後,老仇的態度也稍微有些變化。


    “你什麽意思?”


    彭憐生看看左右,傳音道:


    “白蛇寨八位寨主之中,大當家的跟您和二當家的關係最是親密。但現在您受了委屈險些喪命,他卻連查都不查就讓您將這口氣咽下去,叫其他幾位寨主看在眼裏得有多心寒?他連您都能賣,賣我們幾個就更沒有心理負擔了。不管別人怎麽想,反正我老彭的心是涼透了。”


    仇恨天原本還沒覺得姚澤安做的事情到了那種不可容忍的地步,正想找個機會跟對方把事情說清楚。但經過彭憐生這麽一說,他也覺得很有道理。


    大哥已經不是曾經那個大哥了,有了錢財和地位之後,已經越來越不把這票兄弟當回事了。


    自己跟著姚澤安混,是不是真的錯了?


    “三爺,大當家的已經變了!他今天能為了幾兩財帛,置您的生死大仇於不顧。明天要是聚寶商會鬧上門來,他就能把您交出去,給司空雲泄憤啊!”


    仇恨天咬牙切齒:“真有如此過分?”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我敢保證,今天這事一出,咱們白蛇寨已經離心離德了。照大當家的這麽搞下去,我看白蛇寨早晚得散夥。作為兄弟,誠心誠意的勸三爺一句,您是時候該為自己的後路著想了?”


    彭憐生也是沒有辦法,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要是讓大寨主姚澤安知道,他敢確定自己會比那位灰飛煙滅的九寨主死的還慘。


    可是跟著這麽一個頭腦簡單的三當家,被大當家的發現自己身份暴露是早晚的事。


    他要是不把這位三爺用話拽住,保不齊今天晚上仇恨天就得揪著自己,去姚澤安麵前問個清楚。


    當初姚澤安讓自己來的時候紅口白牙說得言之鑿鑿,再三保證就算暴露也絕對不會為難自己。但是真的被仇恨天發現以後,姚澤安還會不會履行承諾那可就難說了。


    姚澤安百分之百不會承認派彭憐生來監視仇恨天的事情,而以仇恨天這耳軟心活的尿性,也百分之百會相信姚澤安的話。


    要是事情發展到那個地步,彭憐生不就成冤種了嗎?


    到時候他們兄弟兩杯酒下肚冰釋前嫌,酒宴上就得殺他助興。


    因此為了保住這條小命,彭憐生也是賣足了力氣。非要用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把姚澤安和仇恨天之間上千年的兄弟情硬生生掰碎不可。


    隻有讓這兩個人互相猜忌,自己才有可能活得長久些。


    老彭的語言藝術相當高明,看似在替仇恨天考慮,但實際上句句都在戳仇恨天的心窩子。


    老仇這種重情重義又頭腦簡單的人根本招架不住,三言兩語的功夫就被彭憐生掛上鼻環牽著走了。


    “那依你之見,我還需要考慮什麽後路呢?”


    見仇恨天上套了,彭憐生決定趁熱打鐵。最好是讓這位三寨主做出一些背叛白蛇寨的實際舉動。隻有這樣,自己才能更安全。


    “三爺請想,龍虎豹三旗之中,您的豹旗負責劫船,但銷贓的事情卻是由二當家的虎旗負責,所得錢財全部由大當家的龍旗保管。銷贓是二當家的事,她說賣了多少就是多少。就算有所隱瞞,您也是不清楚的。這麽多年來,您是出力最多的,也是好處拿的最少的。”


    “說得對!我就說嘛,那麽多東西怎麽就值這麽幾個錢?這裏邊肯定有貓膩!”仇恨天頻頻點頭,臉上也越發不好看。


    “可要是讓您自己去銷贓,您有門路嗎?您認識黑市的人嗎?在江麵上您是老大,可要是到陸地上去銷贓,還不得被黑吃黑呀?聽說黑市可是‘太歲’的地盤,您再有本事,在那裏吃了虧也得忍著呀。您想想,如果二當家的把這條線掐死,您該如何應對呀?我讓您早做準備,為的就是以防萬一呀!”


    “噝!”仇恨天倒吸一口涼氣。


    這件事他以前還真沒想過。越琢磨越覺得彭憐生這話說得有道理。自己必須要尋一條銷贓的路徑,萬一真的哪天跟徐雯鬧掰了,也不至於壓得滿手貨物無處銷售。


    白蛇寨劫掠的物資相當混雜,從妖獸屍體到礦石、靈材都有。他銷贓的時候會賣什麽東西,取決於那些跑船的拉什麽貨。


    在東洲這種各自壟斷一個行業的經濟環境中,收妖獸的不收礦石,收礦石的又不收靈材。


    黑市上雖然什麽種類的都來者不拒,但是隻收品相極佳的名貴之物,也不是什麽破爛都收。也就隻有聚寶商會有本事將這麽多品相又雜、種類又多的貨物全部吞下。


    可現在既然已經跟聚寶商會結了梁子,這條線就不能用了。想要繞過聚寶商會把這麽雜的貨物快速出手變現,還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仇恨天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來應該去哪裏找買家,隻能請教彭憐生:


    “憐生啊,既然你都說到這裏了,想必是早就有辦法了吧?”


    彭憐生心裏叫苦:【我就是順嘴這麽一說,你還真當我是萬能的呀?】


    “三爺,正因為我還沒有想到辦法,所以才讓您早做準備呀!”


    仇恨天突然翻了臉,把大刀再次架在彭憐生的脖子上,怒道:“你他媽敢消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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