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縷玉衣抬頭仰望一下天窗,嘴裏幽幽說道:“就算我不加以破壞,這個出口頂多也就能支撐不到三個時辰了,你好自為之。”


    鄭亞抬頭望了一眼不知道有多高的天空,嘴裏稍稍有點苦澀地回答道:“晚輩明白了,如若不能出去,也是晚輩學藝不精,怨不得他人。”


    金縷玉衣微微點頭,嘴裏說道:“不錯,任何時候,自身實力才是根本,哎,你去吧,我就不留你了,我也要回去沉睡了,這次被人打擾,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恢複過來,也不知道需要沉睡多久,小夥子,希望下次醒來的時候,你不會成為了曆史……”


    鄭亞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麽好。


    金縷玉衣身軀一晃,足下七腮九尾石鰻托著她緩緩地沉了下去。


    鄭亞心中一塊大石頭落地,微微躬身,表示謝意,起身之後,正待轉身攀登的時候,金縷玉衣白發一飄,再次轉頭,麵對鄭亞,嘴裏悠然說道:“沒想到千年之後,還能見到昔日故人之後,也罷,相見即是有緣,這東西我已經記得滾瓜亂熟,留下無益,就送給你了,希望你能從中學到一招半式。”


    說話之間,金縷玉衣抬手一揚,一麵玉佩輕飄飄地向鄭亞飛了過來。


    鄭亞一伸手,接住了玉佩,嘴裏朗聲說道:“多謝前輩,晚輩定將用心參悟,爭取從中學到前輩的絕學,絕不辜負前輩一片好意。”


    金縷玉衣悠悠說道:“希望吧,這種東西,也靠機緣,不能強求……”


    說完,金縷玉衣飄然而起,落在了巨大的鹽棺之上,嘴裏發出一聲尖銳的長嘯,身軀在鹽棺上旋轉起來。


    白發隨著她的旋轉如同瀑布一樣展開,連在她的一身金縷之上,煞是好看。


    鄭亞一邊調整自己的位置,開始重新尋找攀爬的角度,一邊看著她的動作,不知道她這是在幹嘛。


    轉動的速度並不是很快,每一個轉動動作,鄭亞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轉動了大約七八圈之後,她的雙臂突然一展,嘴裏一聲清喝:“回來吧,九尾。”


    大廳之上,開始發生巨大的變化,那九條栩栩如生的鹽雕長龍如同活了過來一般,齊齊動了起來,鄭亞甚至是能夠看到鹽雕抬頭咆哮的樣子。


    大廳整動加劇,鹽雕之上大量的鹽塊掉落下去,覆蓋在下邊的七腮九尾石鰻之上,瞬間,大廳之內,一片掉落的細鹽。


    金縷玉衣此時已經閉上了雙目,好似在冥想之中轉動。


    大量的鹽塊墜落之後,九條鹽雕巨龍變得更加的精幹,好似活了過來一樣,向鹽棺之上遊動過去。


    大廳之中,七腮九尾石鰻也齊齊昂起了尾巴,緊跟這些鹽雕巨龍動了起來,每一條鹽雕巨龍之後,跟了一條七腮九尾石鰻的尾巴。


    整個大廳之內,鹽雕巨龍和七腮九尾石鰻飄舞的動作,好似是群魔亂舞一般,讓鄭亞歎為觀止。


    這個老妖實在是太厲害了,幸好自己喚醒她的意誌之後,能夠僥幸過關,要不然,現在這種場麵一旦是針對自己爆發,自己可能真的支持不了幾個回合,鄭亞的心中,充滿了震撼,千年老妖,果然不是蓋的。


    七腮九尾還有鹽龍咆哮著向中間衝了過去,最後,齊齊向中間的金縷玉衣之上衝去,七腮九尾的七個尾部齊齊噗噗噗落在了金縷玉衣的屁股上,好似是牢牢地吸附在了其上,九條鹽龍炸開,如同細毛一般粘在了七腮九尾的軀體之上。


    從鄭亞的位置看去,恰似正中的金縷玉衣背後長了九條巨大的,雪白的,毛茸茸的,正在隨風起舞的尾巴一樣。


    九尾!?


    鄭亞心中不由微微一驚,難道七腮九尾石鰻真是她的九條尾巴不成?


    九尾歸位,金縷玉衣不再浪費時間,身軀一晃,向鹽棺正中間的位置飛空而去。


    金光一閃,金縷玉衣已經衝入了鹽棺,但是空中,卻傳來了她清幽而略顯淒涼的聲音:“千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鬆岡……”


    聲音悠然,淒苦奔湧而出。


    鄭亞卻是呆了,這首詞,出自宋代!是東坡作品,也就是說,當年,金縷玉衣的活動年代,可能真的是橫跨唐宋。


    歌聲之中,九條巨尾隨著金縷玉衣向入口處湧了進去,尾巴太多,堵住了入口,不過貌似毛茸茸的尾巴可以擠壓拉伸一般,在外邊堵了一下,又呼啦一聲,全部消失在了入口的地方。


    金縷玉衣徹底失去了蹤跡。


    鄭亞心中,充滿了不解,充滿了疑惑,也感覺充滿了未知,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問題的時候,嘴裏輕聲說道:“衣禾姐,抓穩了,我要上去了。”


    背上,衣禾的身軀向鄭亞靠了靠,鄭亞感覺到一陣柔弱,心中微微一動,鄭亞嘴裏發出一聲清嘯,開始換手,速度極快地向上邊攀爬過去。


    吳青和拓跋言瓊在上邊齊齊說道:“加油,鄭亞……”


    幾分鍾之後,鄭亞背著衣禾,一躍而上,站在了拓跋言瓊的身邊。


    拓跋言瓊嘴裏一聲歡呼,張開雙臂,抱住了鄭亞身後的衣禾,臉上全是淚水,嘴裏說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終於過去了。”


    吳青則伸出單掌,重重地拍了一下鄭亞的肩膀,嘴裏說道:“好樣的,鄭亞。”


    鄭亞笑笑說道:“僥幸而已,要不是這老妖恢複了神智,並且不跟我們小輩計較,今次,我們怕是死定了。”


    現場的幾個人,都聽到了鄭亞和老妖的交流,但是除了衣禾學識了得,聽懂了一鱗半爪之外,其他人都完全沒有聽出任何名堂。


    聽鄭亞這麽說,吳青和拓跋言瓊不由齊齊露出了僥幸的表情。


    隻有鄭亞背上的衣禾,用身軀又往鄭亞的身上靠了靠,她聽得分明,那老妖說了,要不是鄭亞實力了得,大家斷然不會獲得脫身機會,她心中雪亮,科考隊能夠獲得一線生機,不是天意使然,也不是僥幸,而是鄭亞給大家贏來的。


    鄭亞感受到了衣禾的動作,臉上露出笑容,話題一轉,嘴裏說道:“青哥,瓊姐,我們也別高興太早,她也說了,這天窗頂多能夠支撐三個時辰,大家還得繼續努力,我們現在繼續往上走,大家合理調配體力,從我們下來之後的過程分析,這天窗的距離不會太短,大家得做好惡戰的心理準備。”


    吳青和拓跋言瓊齊齊抬頭,看到了空中密密麻麻的細線一般的格子,臉色頓時一苦。


    鄭亞手中用勁一拉,擰了一下機關,鈦鋨合金長索化為長棍樣子,抬手向上,猛地一甩,長棍窸窸窣窣向上衝了出去,啪的一聲,搭在了第二個格子之上。


    鄭亞盤膝單手拉了幾下,把長索固定在了地上,自己盤膝坐下,開始恢複,嘴裏說道:“青哥,依然你先上,瓊姐其次,我最後,注意,要盡量保持體力。”


    無論上邊有多遠,都得爬上去。


    要不然就會被生生活埋在這暗無天日的古墓之中。


    吳青和拓跋言瓊齊齊點頭,抖擻精神,再度開始攀爬。


    鄭亞望了一眼正在坍塌,正在滿起鹵水的鹽棺大廳,心中悠然歎息,這座神秘而宏偉的古墓,終究還是不能顯示,就這樣埋葬在了深深的地底。


    就算是上去之後能夠用衛星定位古墓的位置,屆時挖出來的墓葬,也已經麵目全非,完全失去了種種神奇。


    幾個小時之後,一隻手啪的一聲,搭在了一個荒漠的水窪之中,吳青一躍而上,站在岸邊,向後伸手,把筋疲力盡的拓跋言瓊拉了上來。


    兩人站在上邊,齊齊向下方喊道:“鄭亞,出來了,出來了……”


    聲音之中充滿了劫後餘生的驚喜。


    鄭亞背著衣禾,拉著長索,從下麵飛快地奔跑上來,嘴裏發出一聲長嘯。


    站在水窪之中,逃出生天的四麵考古隊員相擁在了一起,又哭又笑。


    天空之鏡的天空是那麽的蔚藍,站在這一片久違的天空之下,恍若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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