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靜。


    虞歡和屠柏並肩走在人行道上。


    路旁高大的香樟樹投下層層陰影,蓋住他們兩個人的影子。


    屠柏突然問 : “虞歡,你和宋哥現在是什麽關係?”


    “朋友啊,怎麽了?”


    “......沒,就是覺得你們的關係更親密了。”


    屠柏的話不是無的放矢。


    今天在咖啡廳兼職的時候,他雖然沒和虞歡說話,注意力卻一直落在她身上。


    放在以前,和虞歡關係最好的是侯雨,因為她們兩個人總喜歡紮堆湊在一起,不是摸魚就是聊八卦。


    可今天,屠柏敏銳的發現有兩個人和她的相處更為密切和熟稔,一個是安璐,另一個是宋楊。


    虞歡對他們兩個人的態度,要比侯雨多幾分親昵。她會主動靠在安璐的肩頭,說笑話,她會看也不看,慣性把盤子遞給宋楊,還調侃起對方又曬黑的膚色。


    那時,周邊的幾個店員都臉色驟變,生怕宋楊突然發火,給她一拳。畢竟人人都知道,膚色是宋楊的禁忌。


    屠柏同樣心頭一緊。


    身體比腦子快,他快步走過去,做好了勸阻宋楊,保護虞歡的準備。


    可現實是,青年抬起手挨近女生的手臂,對比一番,極為淡定地說,“是黑了點。”


    隨後,他旁若無人講起前幾天去海邊遊玩的事,兩個人你來我往,正常地嘮了幾句。


    他們和諧的氛圍,任誰也插不上話。


    偷聽的店員小聲議論,懷疑倆人在一起了。


    屠柏站在他們後麵,明明距離很近,喉嚨裏卻擠不出一句話,心裏湧上難言的酸澀和嫉妒。


    周末的時候,他約過虞歡很多次,可她總說沒空;兩人聊天,她的回複也很少,態度平平。


    屠柏總在想,她是討厭自己了嗎?


    見到她和宋楊的相處狀態,屠柏衍生出另一個答案,或許她是有了喜歡的人......


    今晚借著酒勁,屠柏把虞歡約出來,為了就是要一個答案,確認她和宋楊是朋友,他還想弄清楚她和宋楊關係親密的原因。


    虞歡沒想到屠柏這麽執著,想了想,還是實話實說 : “這個可能是因為我和宋楊住的近,而且我經常去他家串門的原因。”


    “那你去宋哥家,你們都做什麽?”


    屠柏放慢腳步,緊盯著她。


    “就是去他家蹭飯吃。”


    “......蹭飯?”


    得到答案的少年懵了懵,表情淩亂。


    虞歡點頭,還大肆誇起宋楊的廚藝。


    宋楊做菜太好吃了,花樣又多。


    每到周末,他總邀請虞歡來他家吃飯,虞歡經受不住美食的誘惑,每次都拎上水果去他家走一回。


    說起來,每到這時候,衛瀾總會死死抱住虞歡的腰,試圖製止她去陌生男人家裏混飯吃。


    這家夥電視劇看多了,還學著劇裏悲情女主的口吻,可憐兮兮地說 : “別拋下我!”


    虞歡往往會無情地掰開他的手,“我們之間是沒有可能的,你放手吧。”


    “我不要!我死也不放手。”他的頭搖得像撥浪鼓,偏低的少年音要哭不哭的,乍一聽跟被掐住脖子的鴨子沒什麽區別。


    虞歡每次都笑得直拍桌子。


    為了報複她的嘲笑,衛瀾還會故意撓她癢癢,意圖讓她笑“死”在家裏。


    最後的結局通常是——她冷著臉出門,衛瀾捂著被她打疼的腦袋,委屈得想哭。


    回想到那一幕,虞歡忍俊不禁。


    看來,以後要少給他看電視劇才行。


    公寓內,正無聊追劇的衛瀾打了個大大的噴嚏,看了眼緊閉的大門,撐著下巴,第一千零八次琢磨——主人什麽時候回來呢?


    ......


    虞歡解決完屠柏的“誤會”,他沒提起那段告白視頻的事,虞歡也全當不知道。


    不過,為了消除內心隱隱作祟的愧疚感,虞歡請他喝了杯奶茶。


    芋泥波波奶茶,正常冰,全糖。


    他要了杯檸檬水,正常冰,三分糖。


    兩人從蜜雪店內離開,出門時,屠柏接了個電話,他說是咖啡廳領班打來的。


    接通電話後,對麵開口的卻是陌生的聲音。


    “屠柏是吧?”


    “你的朋友朱修宇和宋楊現在在我手上,不想他們出事的話,現在立刻過來萬旭街十三巷。”


    話剛說完,電話就掛斷了。


    虞歡和屠柏麵麵相覷,腦子還沒轉過彎來。


    什麽意思?


    對麵這是綁匪?


    未免太敷衍了吧。


    屠柏冷靜下來,給宋楊打去電話,對麵很快接通,一陣嘈雜的聲音過後,清晰傳來一句話,“開口說句話,快點。”


    這是方才那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那他在和誰說話,是宋楊嗎?


    虞歡和屠柏的心提到嗓子眼,安靜聽著電話那頭的動靜。


    “叫你說話呢?啞巴了嗎?”


    綁匪的命令還是沒人回話。


    下一刻,怒罵和毆打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來,還有清晰的巴掌聲,叫人聽了都臉疼。


    很快,宋楊的微信發來兩張照片。


    一張是宋楊,一張是朱修宇。


    背景環境陰暗,兩個人狼狽地趴在坑坑窪窪的地上,頭發讓人往後揪住,嘴角和眼角周圍的淤青無比清晰地呈現在鏡頭下。


    照片下簡潔的一句話——


    〔給你二十分鍾,萬旭街十三巷。〕


    情急之下,屠柏在路邊招來一輛出租車,兩個人坐到車上時,虞歡撥打110準備報警。


    “不能報警。”屠柏下意識阻攔她。


    “為什麽不能報警?”


    “如果報警的話,綁匪會,會......”屠柏頓了下,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誒,那個綁匪好像也沒說不能報警。”


    “就是說啊。”


    於是,虞歡果斷報警。


    警察叔叔的辦事效率遠比他們想得要高,摸清楚時間地點,事情經過,提前五分鍾就到現場,把十幾個自稱綁匪的黃毛混混抓個正著。


    領頭的男人西裝革履,提起公文包遮遮掩掩的,一副沒臉見人的模樣,抓他的警察都覺得好笑。


    虞歡和屠柏到現場後,一眼就看到了不肯上警車的西裝男,他哭喊著自己是無辜的,和那群混混沒關係,裝的還挺像模像樣的。


    兩個人記憶力不錯,一下認出他是曾經騷擾屠柏,被領班趕出咖啡廳的男人。


    ......


    宋楊和朱修宇在警局做完筆錄,時間已經來到晚上十二點,虞歡和屠柏全程陪著他們,一起離開了警局。


    萬旭街地段偏僻,很難打車,離虞歡和宋楊所住的小區卻不遠,走路隻要十多分鍾。


    宋楊提議,讓朱修宇和屠柏去他家住一晚,兩個人欣然同意了。


    虞歡原以為這件事到此為止了。


    第二天一早,她被手機鈴聲吵醒了,來電人是宋楊,對方沉默了幾秒,告訴她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屠柏好像懷孕了,孩子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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