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楊站在公寓樓不遠處的樹下。


    他半眯著眼,仰頭打量著整棟樓。


    沒多久,他的視野內出現一個人。


    女生從遠處跑來,穿著一套小碎花的睡衣,紮了個半高的丸子頭,露出好看的肩頸線條。


    淺淺的陽光落在她瓷白的臉上,宛若可愛的鄰家女孩,有種說不出清純靈動。


    宋楊驀然怔了一下。


    虞歡?


    她怎麽在這......


    第一次見女生這般不設防的模樣,青年心頭一動,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周圍的聲音仿佛都消失了。


    或許是察覺到什麽,虞歡忽然回頭。


    樹梢的幾片落葉打著旋落下。


    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匯。


    那一瞬間,宋楊喉嚨發緊,心髒好似被一陣電流擊過,心跳變得異常猛烈。


    “是宋楊嗎?”虞歡一步步走近。


    宋楊也搞不清楚在想什麽,見她一步步靠近,臉頰竟然不由自主地升溫。


    人一慌張,就會幹些沒腦子的事。


    當著她的麵,宋楊急忙轉過身,匆匆忙忙就要走,還連說兩聲 : “我不是,我不是。”


    虞歡 : “......”


    幾天不見,宋楊似乎病得不輕。


    ......


    等虞歡把宋楊攔下,他也恢複了“理智”,兩人總算能麵對麵交流了。


    “你看到我,跑什麽跑?”虞歡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咳咳咳......”


    宋楊垂眸,摸了摸鼻子,不想提及剛才的蠢事,咳嗽幾聲清了清嗓子,極為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這種事,不重要。”


    好在,虞歡對他的黑曆史沒興趣,再度低頭用手機發了條消息——


    〔我已經到樓下了,沒看到你啊。〕


    同一時間,宋楊手機上彈出了一條消息。


    他看了一眼,又抬眸在四周環視一圈,頓時納悶了,這棟樓下就他們兩個人,如果那人到了的話......


    等等!


    宋楊腦子一個激靈,猛地看向虞歡。


    為了驗證心中那個猜想,他不太確定地說了個稱呼 : “虞歡,你是魚缸裏的狗嗎?”


    虞歡正煩惱租客為什麽不回消息,一聽到這句話,瞬間反應過來,和他對視。


    “難道你是一隻小羊?”


    宋楊拍了下腦門,艱難吐出兩個字。


    “我是。”


    虞歡嘴巴微張,也大為震驚。


    好了,破案了。


    他們要找的人近在眼前。


    虞歡翻出社交平台裏一隻小羊的主頁。


    頭像是隻可愛的小羊羔,性別女,所有作品都是旅遊或團建拍攝的風景圖和視頻。


    “你不是女的,為什麽性別要標女生?”


    宋楊很懊惱,“我沒印象了,估計是一開始點錯了,然後沒改,對不起。”


    虞歡 : “我標了女生,你沒看我主頁嗎?”


    宋楊小聲說 : “.......我沒注意。”


    找房的時候,他第一時間沒想太多,腦子裏一心所想全是租房信息的真假。


    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處處滿意的,看到是合租,自動默認對方是男生,是同性,這才鬧出這種性別差的烏龍。


    關鍵是他們雙方又確認彼此是同性,聊天時提都沒提過這件事。


    真是巧兒他媽哭巧,巧死了。


    “這件事,我也有錯,發布合租信息的時候應該聲明隻要女生,而且事先多少應該問一句性別。”虞歡知道這事不完全是宋楊的錯,便對他說 : “對不起,麻煩你跑一趟了。”


    宋楊望著她,一時沒有回話。


    他知道她的意思,今天的看房就此作廢了。


    這是很正常的事。


    對女生來說,合租最低的要求就是同性。


    更別提虞歡開始時是獨居女性,合租以後,若室友是陌生男性,同處一個屋簷下,知人知麵不知心,陌生男性潛在的危險性,隻會加大女生的不安和焦躁。


    如果宋楊提前知道,合租的另一方是女生,他看都不會看合租的信息,無論那房子多好,房租多實惠。


    就算像現在這樣,線下發現合租對象是女生,宋楊道完歉,絕對扭頭就走,不存在半點猶豫。


    可事實上,合租的對象是女生,卻是他認識,在意和心儀的女生。


    一想到能和她同居,宋楊的心就砰砰跳個不停,愣是挪不開腳。


    俗話說的好,緣分天注定。


    這場性別導致的烏龍,說不定是上天給他的考驗和機會。


    虞歡需要合租,他有錢,又互相認識,不比那些亂七八糟的租客來得靠譜嗎!


    而且,來都來了......


    不看一下房好像有點虧。


    他舔了舔幹澀的唇,為自己的私心暗戳戳找理由,他對這間公寓很滿意,再找下去會花費不少時間,不如盡早定下來。


    表哥周末就回來了,他不能睡在對方房間,而屠柏還沒走,他又不習慣兩個人睡一床,早點搬家最省事。


    宋楊七想八想一大堆,小算盤打得劈啪作響,水靈靈地把自己說服了。


    ——


    虞歡按下電梯時,瞅見某位黑皮小哥原路返回,直愣愣朝她走過來,不由得疑惑。


    “宋楊,你這是?”


    宋楊語氣平靜 : “是這樣的,我突然想起來,你還沒還我傘。”


    “哦,對。”他一說,虞歡也想起來了,“瞧我這記性,你不說的話,我又給忘了。”


    宋楊上周就辭了咖啡店的兼職,這麽算下來,兩人差不多兩個星期沒見了。


    人的記憶容量是有限的,要不是他們偶爾微信聊聊天,虞歡別說記起他的黑傘,指不定哪天把他這個人都拋之腦後了。


    下了電梯之後。


    兩人來到公寓,虞歡開門,讓宋楊在門外等她,自己進去拿傘。


    宋楊心不在焉地應下,腦海裏不停地組織語言,想讓她給自己一個機會,一個合租的機會。


    “給,你的傘。”


    虞歡出來的速度很快。


    一眨眼,宋楊的眼前多了一把黑傘。


    他下意識接過來,眼睛卻還看著女生。


    看出青年精神狀態不太對,虞歡本想多問一句,褲腳處突然被扯了扯。


    “嗷嗚~”小狗軟乎乎叫了一聲。


    不要和陌生男人講話!


    虞歡以為它在撒嬌,無奈扭頭,“不是剛給你吃過飯嗎。”


    一句話的功夫,她的注意力轉移,隻好對宋楊說 : “那我就不送你了,拜拜。”


    說著,她就要關門,但沒關上。


    因為宋楊伸手,恰好卡在門縫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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