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撫好蘭斯,虞歡問他對複活祭的看法。


    蘭斯沒有回避。


    他說 : “我一直以為我沒有家人,又或者說是,他們拋棄了我,可查理和我說,我的父母都很愛我,他們不是不要我,是為了保護我,才把我送走。”


    “虞歡。”


    他看著她,眼裏劃過一絲渴望。


    “如果可以,我很想和他們團聚。”


    虞歡靜靜等待他的下一句。


    蘭斯卻坐起來,苦笑道,“但我知道,複活祭是不對的,有違常理,還要傷及無辜,我並不認同伊斯的做法。”


    “我不會幫他,可我也不會阻撓他。”


    蘭斯望向窗外的雨,輕聲把積壓心底的話說出口 : “其實我私心裏,是希望伊斯能成功的。”


    說完,他低下頭,不敢看向虞歡。


    他擔心,也害怕看到對方厭惡,失望,冷漠的眼神,那會讓他的心千瘡百孔。


    他知道,芙蕾雅是夏娃,是複活祭的祭品,而虞歡和芙蕾雅當成是好朋友,又怎會舍得好友去送死。


    可蘭斯唯獨不想欺騙她。


    更確切來說,如果能一命換一命,芙蕾雅的死能複活他的母親,蘭斯並不為此感到悲痛,更多的是慶幸。


    慶幸隻需要死一個人。


    他心底的愧疚會少很多。


    虞歡安靜地注視他一會兒,問他 : “如果夏娃是我,你會希望我去......”


    “不準說!”蘭斯慌忙捂住她的嘴,不讓她把那個字說出口。


    虞歡抬手,把他的手拿下來,繼續說 : “你看,蘭斯,我們要好,所以相比陌生的芙蕾雅,你不希望我出事。就像芙蕾雅的親朋好友,不想她為了陌生人去死一樣。”


    “誰都會有私心,有偏愛,這再正常不過了。你不用擔心我的看法,我也沒資格指摘你什麽,我們都不是聖人。”


    聽到她的話,蘭斯搖晃的心好似外麵的雨,輕輕落到了實地。


    “你不討厭我,就好。”


    ——


    隨著時間的推移,血族百年宴在有條不紊的籌備當中,伊斯也把複活祭定在這一天。


    屆時,血族在帝都狂歡,每個吸血鬼都沉浸在歡樂中,他則在帕羅森小鎮複活他的姐姐,無人關注也無人阻攔。


    雖然夏娃的消息泄露出去,但沒關係,萬事開頭難,總不會事事順他心意,不過他也因此鏟除了背叛他的泄密者查理。


    早在查理放任芙蕾雅來到地下室,偷聽到複活祭的秘密那一晚起,伊斯就有預感,這位管家的心歸屬於溫斯頓家族,而不是他。


    好在查理沒來得及對夏娃下手,伊斯念在以往的情分,隻是將他鎖起來,施加了懲戒,並沒有對他下死手。


    虞歡和伊斯一樣,同樣期待著那一天。


    期待著任務完成,係統回歸。


    如今係統606一直沒消息,她再怎麽佛係,心裏也開始慌了。


    它說去去就回,結果一去不回!


    虞歡每次在腦海喊它,語音隻能轉接到人工智能係統,簡稱人機係統,觸發關鍵詞才會回答,否則就一直重複——


    請稍等,係統正在解析中,嗶嗶嗶......


    虞歡聽得煩不勝煩,幹脆放棄聯係606了。


    好消息是,她在係統後台能看到任務完成進度,任務進行的很順利,沒出任何岔子,她很滿意。


    一天天下來,她晚上守著芙蕾雅,之後去和丹尼斯吃飯,後續和蘭斯聊聊天,散散步,再去書房,對伊斯匯報芙蕾雅的近況。


    中途,少不了萊諾的身影。


    他不允許她和伊斯獨處,美其名曰,保護她不被伊斯這個老變態玷汙純潔。


    老變態微微一笑,又拿萊諾拍虞歡屁股來說事,暗諷他是變態中的變態,厚顏無恥還不知羞,簡直把血族的臉都丟盡了。


    萊諾氣得紅溫,臉都燒起來,看都不敢看虞歡,直接落荒而逃了。


    伊斯挑眉,深藏功與名,還一本正經地教導虞歡,為人處世,千萬別學萊諾,臉皮薄還脆,一踩就碎,要吃的虧隻多不少。


    虞歡表麵點頭,其實壓根沒仔細聽。


    伊斯看著她,笑容逐漸危險。


    虞歡背後發毛,立馬堆起笑臉拍他馬屁,小作文張口就來。


    “伯爵大人說的對,我打心眼裏佩服您的智慧,您在我心裏就是最耀眼的星,是最閃亮的光,是不一樣的煙火。”


    伊斯將信將疑。


    “我對你,真的那麽重要?”


    虞歡臉不紅心不跳,立馬表忠心。


    “那是肯定的,我這人從不撒謊。”


    伯爵大人冷笑,提起另外一件事。


    “你最近和蘭斯走得很近啊?”


    “其實,我們以前走得也很近。”


    “哦?”


    伊斯捏起她的下巴,笑眯眯地說 : “那以後,你可以試著離他遠一點。”


    虞歡笑笑不說話。


    伊斯湊近,在她耳邊說,“我比他更好。”


    虞歡很識趣,附和道 : “當然,伯爵大人您是最好的。”


    反正最好和她最喜歡又不搭邊,誰都可以是最好,她喜不喜歡就是另一回事了。


    值得一提的是,萊諾的臉皮後來變厚了。


    伊斯的嘴皮子功夫,再也沒在他那占到一點便宜,還激起了萊諾的好勝心和勇氣。


    他當著伊斯的麵,摟住虞歡的肩膀,一副女婿麵向嶽父的嚴肅姿態,義正言辭地說 : “我等會請她去莊園裏玩,您老別太介意。”


    伊斯笑容消失,被他惡心得想吐。


    於是,他們又打起來了。


    虞歡在底下看戲,看得津津有味。


    掠過兩位上司偶爾騷擾她的小插曲,虞歡還發現了一件特別的事。


    那就是,她遇見洛維爾的頻率直線飆升。


    尤其是在帝都大學內,她一從芙蕾雅的宿舍離開,總能撞見對方。


    對血族恨之入骨的青年要麽是在追殺吸血鬼,要麽是在追殺吸血鬼的路上。


    可以說,他一刻不得閑。


    他之前對虞歡避之不及,現如今遇見了,虞歡以為他會躲開。


    沒想到,他卻主動打招呼,雖然別別扭扭的,說了聲晚上好就跑,但眼神卻藏著善意。


    這可實在難得。


    虞歡猜,估計是他發現,那晚把他送到酒店,給他包紮的好心人是她,所以態度才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果然,次日晚上,青年主動找上她。


    當時,虞歡和芙蕾雅閑聊完,後者打了兩個哈欠,準備睡覺了,她則適時離開。


    她剛飛出來不久,女生宿舍樓下陰影處走出來一個人,青年頭頂一根呆毛晃悠悠的,銀框眼鏡還反光,除了洛維爾再無別人。


    兩人眼神一對,虞歡就知道,他有事找她,便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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