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帕羅森小鎮很安靜。


    因為安靜,虞歡從上空飛過時,有種小鎮突然變大的錯覺。


    小鎮居民很多,晚上出來溜達的人卻不多,虞歡本以為很快就能找到蘭斯,但飛了一圈,也看到男人和大黑狗的影子。


    這就奇怪了,好好的一個大活人,難道還能憑空消失嗎?


    虞歡食指點著下顎,思考一番,如果沒記錯的話,上午最後見到蘭斯時,他和丹尼斯在一起,有沒有可能,他去丹尼斯家裏做客了呢?


    為了尋求答案,虞歡輕車熟路,摸到丹尼斯家,正好看到他臥室還亮著燈,窗戶兩扇窗扉半敞開著,風一吹,還能透過窗簾隱約看到書桌。


    這下好了,連敲門都免了。


    虞歡是一隻有禮貌的蝙蝠,沒有擅自闖進少年的臥室,而是不急不忙飛到窗口,很有儀式感的,用黑不溜秋的爪子敲了兩下玻璃窗。


    “嗒,嗒,嗒——”


    “下雨了嗎?”


    屋內,有人嘀咕了一聲。


    虞歡聽出是少年的聲音,清了清嗓子,開口道,“是我,丹尼斯。”


    臥室裏安靜了兩秒。


    “啪嗒”一聲,好像有什麽東西掉到地板。


    “誰——,是誰!”


    少年手忙腳亂下床,清亮的嗓音帶著顫音,“媽的見鬼了......”


    虞歡透過窗戶,靜靜看他一臉警惕,雙手抄起木椅,小眼神左顧右盼的,還不停大聲恐嚇,但實際上說話時,嘴皮子都在哆嗦。


    “噗嗤——哈哈哈哈哈——”


    虞歡直接笑出聲來。


    怪不得有人喜歡惡作劇,有時候嚇別人一跳,看著對方戰戰兢兢的傻樣,雖然不道德,但真的很過癮啊!


    “可惡,誰在哪裏!”


    被嘲笑的少年猛地扭頭,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低聲咒罵兩句,梗著脖子,一鼓作氣掀開了窗簾。


    奇怪的是,窗外平平常常,除了風景就是房子,別說人了,連個鬼影都沒有。


    他後知後覺想起,他住在二樓,牆壁光滑,怎麽可能有人大晚上爬到窗口,隻為了特地來嚇他。


    所以,剛才的話和笑聲全是幻覺嗎?


    丹尼斯傻眼了。


    “我在這呢!丹尼斯。”


    突然,他肩膀被人拍了拍,熟悉又暗藏笑意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砰——”


    手上的椅子從手中脫落。


    毫不誇張的說,丹尼斯後背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險些沒嚇暈過去。


    虞歡又叫了他一聲,“是我,丹尼斯。”


    可是少年還是一動不動,全身僵硬的如同是一塊雕塑,給人一種軀體在這,魂已經飛天的感覺。


    虞歡手指摳了摳臉,莫名心虛。


    她好像......做的太過了。


    虞歡挪動腳步,探頭想要看一下少年的表情。


    “啊——”


    這時,少年突然扭頭,大叫一聲,虞歡一點心理準備沒有,兩人的額頭撞到一起,結結實實這一下,疼得她腦袋瓜子嗡嗡響。


    “我靠,好痛。”


    虞歡捂著額頭,倒退了好幾步。


    “誰叫你嚇人的,活該!”少年得意的笑起來,一點始作俑者的愧疚都沒有,還煞有其事地感歎道,“原來吸血鬼也怕疼啊。”


    虞歡 : “......”


    你小子,膽肥了。


    “咳咳!”直覺氣氛不妙的丹尼斯咳了幾聲,選擇性忽略女吸血鬼的眼刀子,轉身倒了一杯水,“來來來,喝點水消消氣。”


    “女孩子,還是笑起來最好看了。”


    看他慫兮兮,還賠笑的模樣,虞歡接過水杯,輕笑出聲,“我沒生氣,本來就是我先嚇你的,這水,你喝就好啦。”


    她又把水杯還回少年手上。


    丹尼斯眨眨眼,盯著少女明媚的笑容,還真順勢喝了一口,隻是涼水下肚,臉上的熱度不降反升,心裏暗罵自己沒出息。


    不過......


    她笑起來,真的好可愛。


    “對了,你是怎麽上來的呢?”丹尼斯後後知後覺問道。


    虞歡攤開手,“我是吸血鬼啊,吸血鬼可以變成蝙蝠,而且你窗都沒關,我就飛進來了。”


    丹尼斯回想起書上的內容,書上的確有提到過,吸血鬼可以變成蝙蝠。


    他又問,“那一開始的聲音是?”


    虞歡 : “哦,那個啊,是我用爪子敲的窗戶,就跟敲門一樣。”


    丹尼斯 : “......你人還挺講究的。”


    兩個人一來一回閑聊了會,虞歡趕忙把話題引入正題,詢問蘭斯在不在這裏,結果從丹尼斯口中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為了不讓丹尼斯多心,虞歡沒有往下再聊,快速轉移了話題,“丹尼斯,你晚上睡覺記得把窗關好,不是所有吸血鬼都像我這麽好說話的,知道嗎?”


    少年聽話點頭,湛藍色的眼眸洋溢著笑,“嗯,我知道,你和他們不一樣!”


    “那你現在要走了嗎?”


    “嗯,但是我還想做一件事。”


    虞歡看著他,視線慢慢移到他脖子上。


    丹尼斯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心跳快了幾拍。


    夜風驟起,窗簾吹的颯颯作響,停止後,周遭變得很靜很靜。


    “別害怕,丹尼斯。”


    “我就咬一口。”


    女吸血鬼的聲音溫柔似水,漂亮的桃花眼流露出驚人的渴望,像是小鉤子一樣,撩撥著少年的心。


    如同受到蠱惑一般,他慢慢走上前,一步步靠近貌美溫柔的女吸血鬼。


    “好,我相信你。”


    ——


    小鎮街道上,路燈閃著明亮的光,偶有幾個男人勾肩搭背走過,笑嘻嘻說話時,口腔中彌漫著酒臭味。


    “今天是個好日子啊~”


    “來啊,繼續喝!”


    “明天,呃,明天休息,今天咱們,不醉不歸,哈哈哈哈哈——”


    “好,不醉不歸。”


    “哥幾個,今天,今天都不準走!”


    “不了不了,今天就到這裏。”其中一個中年男人脫離隊伍,暢快打了個酒嗝,一臉被逼無奈地表示,“我家,我家那個母老虎還等著我呢,我就,我就先走了!”


    “明天再喝哈!”


    說完,不顧其他人的勸阻,跌跌撞撞哼著小歌,往家的方向走去。


    男人走過石橋時,離家就幾步的距離,這時,他突然聽到一陣哭聲。


    “嗚嗚嗚——”


    好像是個女人在哭。


    男人努力睜大眼睛,朝右邊的巷子口看去,哭聲正是從那裏傳出來的。


    “救救我,救救我——”


    女人聲音哽咽,遙遙從空氣中飄過來,有股楚楚動人的味道。


    男人扯了扯領帶,鬼使神差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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